李慕禪身形一閃, 驀的倒退, 出現在馮公子身邊, 冷冷望著他。
馮公子哈哈一聲朗笑, 抱拳道:"還沒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在下姓馮, 名白山, 乃雷劍峰門下。”
李慕禪冷冷看著他, 上下打量, 眼中毫無表情, 宛如看一個死人。
馮白山雖修養好, 卻也禁不住怒, 收斂笑容, 淡淡道:"闖下大名不敢相告么?”
李慕禪冷冷道:"你要攔我?”
馮白山點頭:"不錯, 你是大衍人罷, 犯我靈云城, 其罪不赦!”
"何必廢話, 動手罷!”李慕禪冷笑。
"好!……閣下如此不友好, 莫怪在下無情!”馮白山沉聲道。
李慕禪冷冷看著他, 伸出手, 輕輕招兩招。
這動作頓時激怒了馮白山, 他雙眼一凝, 森森寒光射出, 腰間驀的一道電光迸射, 眩目難測。
李慕禪倏的后退, 后退中扭幾下身, 間不容避過森森劍光。
他停在十丈外, 馮白山也停住, 橫劍冷冷瞪著李慕禪, 眼神中滿是驚詫, 沒想到他能全身而退。
雷劍峰的雷劍, 天下[ 遮天 ]聞名, 無人不知, 劍光迅如九天降雷, 狂暴之極, 席卷一切, 無物可擋。
但此人輕盈的閃幾下, 輕巧的避過了雷劍, 輕巧得不可思議。
李慕禪淡淡看著他, 面無表情, 沒有驚, 沒有喜, 沒有得意, 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值一提。
"閣下好厲害的身法!”馮白山緩緩點頭。
雖說心里不舒服, 雷劍毫無作用, 但對眼前這人, 確實敬佩, 他下山以來, 雷劍之下, 無人可抵, 能避過雷劍者, 他乃第一人。
他修為精深, 乃雷劍峰千里一遇的天才人物, 驚才絕艷, 下山以來, 雷劍之下向無敵手, 幾乎穩居西趙年輕第一高手寶座。
故他有一身好修養, 卻仍有狂傲之風, 說話不太顧忌旁人感受。
李慕禪淡淡道:"試試我的劍法!”
說罷, 他輕輕一指。
"嗤——!”一聲咆哮驀的響起, 如猛虎下山。
他身前的空氣仿佛沸騰了, 內眼可見的層層疊疊, 如烏云滾滾奔向馮白山, 看著緩慢, 卻眨眼即至。
馮白山皺眉, 雙眼緊盯著滾滾而來的空氣, 手上長劍越來越亮, 亮度遠逾月光, 竟有陽光直射之感。
"砰!”他忽然一劍刺出, 頓時飛了出去。
他如被巨木擂中, 在空中直直后退, 如被一條線猛的后扯, 瞬間退出十丈外, 踉蹌后退數步, 臉色潮紅如醉。
李慕禪面無表情, 伸手翹起小指, 遙遙一指。
"嗤——!”一聲輕嘯, 若有若無, 如清風掠過樹梢。
馮白山強忍震蕩的血氣, 心神凝于雙目, 猛的又一劍刺出。
"啵!”一聲脆響, 長劍頓時脫手, 他再次疾退。
李慕禪面無表情, 食指點出, "嗤!”如撕裂衣帛, 刺耳難聽的嘯聲中, 一道氣劍襲至馮白山跟前。
他無奈之下, 只能出拳一搗, "砰”一聲悶響, 他在空中翻了個跟頭, 飛得更高了。
李慕禪中指一點, 劍氣洶涌而至, 馮白山無奈, 身在空中, 他避無可避, 而且氣血翻涌, 想要橫行移開, 也來不及。
他只能出拳一搗, "砰”一聲悶響, 他翻了兩個跟頭, 飛得更高。
李慕禪一指跟著一指, 馮白山宛如皮球, 在空中飛來飛去, 一直沒有機會落下來, 血氣翻涌, 嘴角已經帶血。
他心中憋著滔天怒火, 自從練武以來, 他從未如此憋屈過, 受如此奇恥大辱, 恨不得同歸于盡。
可惜, 長劍已經脫手, 只有一雙拳頭, 靠近不得, 只能被逼著硬接他的指力, 受著越來越強橫的撞擊。
李慕禪又出了十幾指, 馮白山動作已經遲滯, 渾身近乎脫力, 臓腑受震傷, 嘴角汩汩冒血。
李慕禪忽然收指, 淡淡看著他落地, 踉蹌幾步, 狼狽不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也爬不起來。
五臟六腑絞疼, 想動彈而不能。
李慕禪負手踱步, 來到他身邊, 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淡淡道:"雷劍峰, 好大的名頭!”
說罷, 他一閃而逝, 瞬間出現在一里之外, 再閃爍兩下, 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宛如從沒出現過。
馮白山咬牙切齒, 死死盯著他消失的方向, 李慕禪冰冷無情神情在他眼前不停閃現, 他感覺到目光中淡淡的譏誚。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他呼哧的喘著粗氣, 牙齒咬得咯咯響, 想要咬碎滿口的牙, 也不解恨。
"砰”他拳頭重重砸在草地上, 砸了一個大坑, 慢騰騰的翻身盤膝坐起, 開始調息。
心中的怒火滔天洶涌, 他誓必報此仇。
李慕禪停在一片樹林里, 然后解除了大明王經。
如今他心珠五顆, 精神強橫, 對大明王經也不難控制, 想要解除, 能夠解除, 而且運行時, 頭腦也清醒。
不過, 身處大明王經, 感情好像拋棄了, 心中一點沒有人類感情, 沒有痛快, 沒有喜悅, 只有清冷如水, 整個人化為一架機器。
他極不喜歡這感覺, 而且, 解除了大明王經, 這種感覺仍熒繞周圍, 對感情變得疏遠與陌生了。
他覺, 每施展一次大明王經, 人類的感情好像便減少了幾分, 若多施展幾次, 最終怕真會變成無感情之物。
他不畏死, 知道死是怎么回事, 但變成毫無感情的怪物, 他卻害怕, 這大明王經, 越少用越好。
而且, 若能心珠再增幾顆, 想必大明王經的負作用也少些, 當務之急, 還是增強自身為要。
他在樹林里調息了半天, 強抑住難以壓抑的疲憊, 練了幾遍小龍形, 待軍中內力增長, 恢復了氣膜, 方才停住。
他忽然抬頭, 卻見兩只鷹在夜空中翱翔, 舒展自如, 悠然自在, 錯非他目力過人, 很難看到。
他一眼認出是自己所救的兩頭鷹, 搖頭笑了笑, 不知它們究竟要如何, 既向往自由, 又常在自己上空盤旋, 不即不離, 頗為古怪。
他暗笑, 想必, 它們心里也矛盾著吧。
李慕禪出了樹林, 拖著疲憊的身體, 緩步而行, 從西邊城墻上爬上來, 鉆回了內營自己的屋子。
他一回屋, 嚴愣思便來了, 拍拍門, 李慕禪放他進來, 見李慕禪難掩疲憊, 頓時吃了一驚。
他從沒見過李慕禪如此, 即使與幾個師父對招, 也是精神奕奕, 不見疲色, 如今這模樣罕見。
"和尚, 你受傷了?”他忙關切的問。
李慕禪搖頭, 笑道:"跟你動了手, 脫力了, 不要緊, 休息幾天就好。”
嚴愣思盯著他看看, 確實不像受傷, 忙道:"那好, 你快歇著吧, ……那鷹……?”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這么晚過來, 就是想問問結果如何。
李慕禪搖頭:"說來話長, 明天再說給你聽。”
"……那好吧。”嚴愣思不甘心, 卻無奈的點點頭, 退了出去。
李慕禪暗笑, 知道這么一拖, 嚴愣思今晚是甭想睡著了, 心癢難耐, 就是要磨一磨他的性子。
李慕禪盤膝坐到榻上, 施展觀天人神照經, 相身進入蓮花上, 月華如實質, 浸著他身體。
涌泉穴燦若晨星, 不停的吸納著月華, 舒暢難言。
他忽然想起來, 有暇要把周身諸穴都煉一翻, 觀天人神照經也有伐毛洗髓之妙, 煉了這些穴道, 想必效果更佳。
待中午時分, 李慕禪自觀天人神照經中醒來, 周身疲憊頓消, 他解座下榻, 順便施展了幾式小龍形, 滔滔內力自涌泉鉆上, 又雄厚一分。
李慕禪明白, 這是觀天人神照經之效, 伐毛洗髓, 擴展穴道, 雖沒九轉洗髓經那么快, 勝在恒久。
他決定, 馬上開始閉關, 以心神煉穴, 將周身諸大穴煉至心神合一。
他一出來, 頓時被紀老他們圍住了, 扯到旁邊的小亭子里, 坐下說話, 李老頭還殷勤的奉上茶水。
李慕禪笑納了, 喝一口茶。
"明空, 你弄著鷹沒有?”李老頭眨著小眼睛, 急切的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慕禪點點頭, 又搖搖頭。
李老頭急得直跳腳:"你就是什么意思, 別賣關子啦, 快說!”
李慕禪笑道:"我是遇上兩只鷹, 不過, 沒能收服。”
說罷, 他將事情的原委說清, 指了指天空, 那里正有兩只鷹在盤旋, 翩翩而緩慢, 悠然自在。
"那到底是不是你的鷹呀?”李老頭撓撓頭。
李慕禪搖頭:"他們只是跟著我, 卻不聽我的, 還不算吧。”
", 真是白眼狼!”李老頭仰頭痛斥。
李慕禪笑道:"盼望自由, 也沒什么不對, 十兩銀子罷了, 沒什么的。”
"明空不愧是出家人, 確實灑脫。”紀老笑道, 拍拍李老頭肩膀:"算啦, 你也別抱太大希望。”
"我還以為小和尚能給咱們驚喜呢!”李老頭白了李慕禪一眼。
李慕禪摸著鼻子笑笑, 跟紀老請假, 想閉關練功。
紀老點點頭:"唔, 也好, 別忘了看看斷岳刀, 說不定能悟出點什么。”
李慕禪沒說遇上馮白山之事, 沒有大明王經, 斷非馮白山之敵, 腦海里一直想著他的劍法, 決心回去參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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