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對于地獄的惡鬼來說，人間的戰爭只是度假

這柄大斧剛剛成型，塑造時間不到十秒，卻完全不像粗制濫造的速成品。斧柄長約一米七，表面有精密的螺旋紋理；斧頭一側是棱角分明的刃口，剛好是一半的正八邊形，另一側是金字塔形的尖錐，每個錐面都有一道凹槽。古鐵對這種大斧不陌生，很多奈瑟亡靈的重甲戰士都使用這種大斧，斧頭的斧刃可以劈砍，另一側的尖錐非常適合破甲。當紅石沖鋒陷陣時，常常被一群重甲骷髏圍著猛鑿，尖錐在肌肉上一鑿就是一個血窟窿。

這柄大斧不如重甲骷髏的大斧那么大，但工藝更加精致，散發的熒光更加均勻柔和，哪怕不揮砍試用，光憑看著就感覺更加優質。高更介紹道：“你們都見過奈瑟亡靈用這種武器，它的學名是‘阿格蘭斯’，擁有‘撕裂斧’和‘破甲錐’，撕裂斧可以破壞脆弱的輕裝甲，破甲錐可以穿透重裝甲，適用性很廣泛，所以我把阿格蘭斯作為它的一種固定形態。”

“真是太棒了，藍龍估計會羨慕死。”古鐵嘖嘖的贊嘆。

“你的贊賞是我的榮幸，這是下一種形態。”高更說。

阿格蘭斯又熔化收縮，變成一團銀光閃耀的水銀球，然后再次擴張塑形，變成一面又長又寬的塔盾，盾面右側有一個半圓形缺口，下端有類似支架的固定裝置。高更繼續說：“古鐵閣下的獵龍槍威猛絕倫，但使用時不方便移動，很容易招引敵人打擊，所以我為古鐵閣下設計這面塔盾。盾板擁有七層不同屬性的復合裝甲，可以吸收各種類型的攻擊。右側的缺口方便獵龍槍伸出，下端的支架可以固定在地上，不需要手動撐起盾牌。”

“獵龍槍再加上它，那我不成了一座炮塔！真是太酷了！”古鐵笑著說。

“很高興你能喜歡，接下來是我的得意杰作。經過無數的理論推導，我認為這種武器應該是所有有機生命體的克星。但我只是理論論證。缺乏實踐支持，還請你們指出缺點。”高更一直是一本正經的學究語氣，此時卻流露出微妙的得意。獵龍槍的專屬塔盾熔化收縮，然后擴張塑形，變成一柄狹長的彎刀。刀脊非常的厚實。刃口是詭異的黑褐色。

高更得意的說：“任何有機生命體都有血管和血液，血液是生命循環最重要的部分，需要血液運輸養分，需要血液運輸氧氣。需要血液運輸代謝廢物。一旦血液被污染，有機生命體必死無疑。這把‘壞血’專門破壞血液，它割傷敵人的時候，刃口釋放大量細微尖刺進入敵人的血液，破壞傷口的愈合。讓血液長流不止。就算敵人止住出血，部分細微尖刺會隨著血液在身體內循環，像尖刀一樣破壞重要的器官，比如心肌和大腦毛細血管，導致心臟病發作和腦溢血。因為細微纖維不是毒素，所以任何化解毒素的方法都對它無效。”

古鐵盯著黑褐色的刀刃反復打量一會，向星彩石問：“你怎么看？”

“確實狠毒，基本是無解。”星彩石緊盯著壞血刀，冷冷的說：“唯一解法是血液過濾。不過血液過濾需要專業的設備和漫長的治療時間，在戰場上很難辦到。就算敵人有血液過濾的設備，也不一定能察覺到血液中的細微異物。等察覺到異物時，往往都已經太遲。”

“非死即殘的兇器，唯一缺點是生效時間略微偏長。”青琉璃說。

“確實。但比絕大部分毒素管用。”星彩石說。

“專家的權威點評，這絕對是好家伙。”古鐵笑著說。
“這是我設置的武器，可能不是很適合古鐵閣下，或許尺寸太長或太短。或許重量太大或者太小。只有經過千百次的實戰磨煉，進行一次又一次的改造。才能成為最適合古鐵閣下的武器。”高更輕輕揮揮手，壞血刀熔化成一枚水銀球緩緩降落，懸浮在古鐵的面前，再度變成懲戒劍形態：“古鐵閣下將完全掌控它，可以隨心所以的控制它，把它塑造成……”

一直坐在古鐵大腿上的紅白突然兇狠的跳起，小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咧著口水飛濺的小嘴，嗷嗚一口咬向水銀球。她的氣勢比饑餓整整一周的小狗更兇，蹦跳與剛出膛的炮彈一樣狠，但升高不到十厘米就停住，然后一頭砸在桌上，咧開的小嘴啃在石桌邊緣，把堅硬的石料咬掉一塊。她吐掉口中的碎石馬上第二次跳起，但跳起一點就落下，又一頭砸在桌上。這次她聰明的閉上小嘴，卻一頭撞碎古鐵的水杯，弄得滿頭都是碎玻璃和水花。

古鐵看看栓在自己褲腰帶上的小尾巴，笑著說：“意外之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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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一個小時后，古鐵站在水池旁，左臂向前平舉著，左掌虛托著這銀光閃耀的液態金屬。神奇的液體正眼花繚亂的不停變幻，一會形成十字大劍，一會形成長柄大斧，一會變成厚重的塔盾，一會細小的指甲刀，一會變成開瓶器，一會變成螺絲刀。紅白像小狗一樣蹲在古鐵的腳邊，仰著臉一眨不眨的瞅著液態金屬，小眼睛中滿是變幻的銀色倒影。她看得聚精會神，小嘴也沒閑著，一直拿著壓縮餅干嘎嘣嘎嘣的啃，沒有片刻的消停。

紅白正幻想自己吃的不是壓縮餅干，而是古鐵的液態金屬。雖然壓縮餅干的口感、香氣與液態金屬完全不一樣，但紅白的想象力是強大的，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化大餅為酒香味的烤排骨，焦焦的，脆脆的，香香的。所以她看著液態金屬猛吃壓縮餅干，吃得津津有味。——如果紅白可以自由行動，絕對嗷嗚一口啃下一塊液態金屬。只不過古鐵把她的小尾巴纏在他的腳脖上，打了一個結實的死結，還命令她不許自己解開。她沒法跳也沒法爬，不能跳起一口咬掉液態金屬，只能像小狗一樣蹲在他腳邊，捧著餅干發揮無限自由的想象力。

紅白嘎嘣嘎嘣的啃完餅干，仔細舔掉手指上的渣滓，然后抱住古鐵的腿。因為小尾巴被纏著。她只能摟住古鐵的膝蓋，嘟起小嘴嗲嗲的喊：“古鐵哥哥。”古鐵低頭看一眼紅白，液態金屬隨后急遽縮小，變成一塊珠光寶氣的江詩丹頓（地球名表）纏在手腕上。他故意用左手撫摸紅白的小腦袋，微笑著說：“最最可愛的紅白。叫古鐵哥哥有什么事呀？“

紅白看著近在眼前的美食。口水像自來水一樣流出，含糊著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想吃閃閃發光的寶貝啊？”古鐵笑著問。

紅白小臉紅撲撲的點點頭，一眨不眨的瞅著手表，濕漉漉的小眼睛幾乎要流出口水。

古鐵拿開左手。用右手拿起一塊壓縮餅干塞入紅白的小嘴：“快吃吧。”

紅白叼著餅干嘎嘣嘎嘣的咀嚼，小眼睛繼續一眨不眨的瞅著古鐵的手表，用強大的想象力彌補人生的缺憾。古鐵見紅白一副癡迷呆傻的嬌憨模樣，就把左手藏到屁股后面。紅白立刻停止啃咬，抱著古鐵的腿笨拙的轉圈。因為尾巴被打結的緣故。她只能慢吞吞的一點點挪動，如同一只被樹膠粘著的毛毛蟲。等她剛轉到后面，還沒看清手表，古鐵又把手放到前面，用身體擋住紅白的視線。紅白只好慢慢的轉回來，眨巴著小眼睛尋找漂亮的寶貝。

但古鐵再度把手藏在后面，讓紅白什么都看不見。

紅白吐出餅干拿在手中，小嘴一撇哇的哭了，淚水不停的溢出眼角。她拽著肉乎乎的小拳頭使勁捶打古鐵的膝蓋。蕩氣回腸的哭喊：“哇嗚嗚……，討厭古鐵哥哥……，古鐵哥哥欺負紅白……嗚嗚，明明紅白超喜歡古鐵哥哥……古鐵哥哥使勁欺負紅白……”

古鐵單膝下跪，湊到紅白濕漉漉的小臉前。盯著這雙淚蒙蒙的小眼睛，笑瞇瞇的說：“繼續裝繼續裝，一哭二鬧三上吊，你一定要一樣樣的施展。做戲做全套，每招都用一次。嘖嘖嘖……”他把左手藏在身后。右手撫摸著紅白的小臉，大聲的驚嘆：“紅白，你的淚腺跟唾液腺一樣發達，嘩嘩的不停流水，就跟安裝了噴泉一樣，真是了不起啊。”

紅白見古鐵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嗷嗷哭得更加傷心了，幼女的尖細哭聲在洞窟內不停回蕩，不斷刺激聽眾的同情心。過了一會，憔悴的紅石、藍龍、鷹眼等人一瘸一拐的過來查看，發現紅白正抱著古鐵的膝蓋嗷嗷哭，干脆到附近的長凳上躺著。也不知道鷹眼說了什么，這些人紛紛掏出一些小東西扔到石桌上，許多人都在說‘我壓元首大人’。

古鐵不斷撫摸紅白的小臉，用手指擦拭掉小臉上的淚水，臉上始終保持笑瞇瞇的表情。如果紅白是真正的哭，他肯定會心疼，但紅白是惡意的哭，他絕對不會介意。現在紅白肯定是惡意的哭，正常情況下，小女孩的眼淚哪有這么多，嗓門哪有這么大，旋律哪有這么傷感，簡直跟名導演剪輯的煽情鏡頭一樣。他就當欣賞一段小童星的悲情電影，很認真的看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紅白依然精神抖擻的哭，古鐵依然笑瞇瞇的撫摸。一個眼形的光門突然在古鐵附近出現，雍容華貴的龍群緩緩走出，見到紅白就無奈的搖搖頭。古鐵大吃一驚，連忙解開腳脖上的尾巴。但紅白卻把小尾巴纏住古鐵的腳脖，緊緊摟著古鐵的膝蓋，瞪著龍群氣鼓鼓的喊：“大菠蘿，紅白正在使用古鐵哥哥，等紅白用完你才能用……”

古鐵給紅白一個響亮的腦崩，試圖把她抱在懷里，但紅白緊緊摟著古鐵的膝蓋，小尾巴在腳脖上纏繞三圈，貌似用撬棍都弄不開。古鐵只好放棄了，站起對龍群露出苦笑：“很抱歉，紅白正在強行賣萌，在我花錢買萌之前，她是不會放棄的，對不起了。”

“這無所謂，通知你一件事。”龍群說。

古鐵心中咯噔一下，試探著問：“如果奈瑟能核準備好了，你不會這種語氣。”

“用奈瑟能核啟動時空之門前，我要用秘鑰鎖定目的地。”龍群說。

“上一次，你是鎖定白樓城死亡深淵的秘銀礦脈。”古鐵說。

“是的，我是鎖定秘銀礦脈。但這一次，我失敗了。”龍群說。

“為什么？”古鐵驚訝的問。

“白樓城一定是定期從現世消失。”龍群說。

“是的，霧起隱遁，霧落出現，每天從午夜到中午不知在哪里。”古鐵說。

“這個我知道。”龍群說：“當年。奈瑟大奧術師創造一系列浮空城。這些浮空城不是用來居住。天空之城聽著很美好，但居住并不方便，沒有食物和淡水的攻擊，交通也不方便。他們為什么創造浮空城？因為浮空城是貨船。每座浮空城都有一個功能強大的時空傳送機關，他們用浮空城進入現世與亞空間之間的各個界域，采集界域的特有資源，再帶回到現實世界。你所在的地方曾是上古浮空城，那個傳送裝置還在自動運作。定期往返現實世界。”

“你是說，那個白樓城會進入晶石界域？”古鐵驚訝的問。

“不是這個晶石界域。”龍群說：“晶石界域位于亞空間與現世之間，在晶石界域與現世之間還有一些過渡的小界域，性質與晶石界域類似，只是規模更小。白樓城會定期進入一個晶石小界域，我不是把你們從現世拉到這里，而是把你們從那個小界域拉到這里。”

“現在的現世可能是下午，所以沒有隱遁……”古鐵看看手機上的時鐘，見到一串刺眼的數字‘3-17’。現在是凌晨3點17分，白樓城應該已經隱遁。他只好改口說：“你剛剛在說，過渡的小界域是一些，白樓城有沒有可能進入其他的晶石小界域？”

“我已經搜索每一個小界域，都沒有找到痕跡。”龍群說。

古鐵心無限沉下去。握緊拳頭問：“那是怎么回事？”

“白樓城的傳送裝置被破壞。”龍群說。

“那你……”古鐵過度緊張，一口氣憋在喉嚨處噴不出。

“我干脆追蹤那個晶石小界域的痕跡，白樓城定期進入那個小界域，肯東會留下痕跡。追蹤這些痕跡。我找到了那座城市。”龍群接著說：“秘鑰有另一個功能，鎖定目的地的同時。能夠看見目的地的影像。我看見那座城市，也看見被破壞的傳送機關，還看見了戰爭。”

古鐵深吸一口氣，咬著牙艱難的問：“戰況怎么樣？”

“入侵者已經攻破山腹的大門，守軍急需要支援。”龍群說。

古鐵捂著臉深深呼吸，難過得喘不過氣，胸膛似乎壓著一輛坦克，心臟正隱隱發痛。紅石、藍龍等人都站了起來，盯著鷹眼不停問這問那，但鷹眼不停的搖頭，不停否定他們的詢問。古鐵環顧這些同伴，沉聲說：“你們都坐下，做愛他媽的不能急，不等女人充分濕潤就強行插入，會造成非常痛苦的撕裂傷。噬魔菌比女人更麻煩，它會要你們的命。”

這些各個一騎當千的壯漢們沒精打采的坐下，跟怨婦一樣拉長了臉。
古鐵又盯著龍群問：“能送我直接回現世嗎？”

龍群瞟一眼周圍的魅妖，沉聲說：“傳送量有限，每次只能傳送少量的人。”

“有多少？”古鐵問。

“一次剛好讓你戴上魔寵和兩個使魔，你的隨從都無法隨行。”龍群說。

“這個沒問題，她們可以打包，他們必須先留在這里？”古鐵沉聲問。

“他們的身體充滿了那種微生物，強行回去必死無疑。我可以設置一批靈能濃度不同的庇護所，讓他們逐漸恢復。因為體質的不同，他們需要不同的時間恢復。如果你能拖延住戰局，我可以把恢復完全的戰士一批批的傳送支援你們。但是……”龍群凝視著古鐵，語重心長的說：“你的敵人太龐大，守軍太過弱小，你的力量還不夠……”

“夠了。”古鐵毫不猶豫的打斷，斬釘截鐵的說：“當我剛出現在殺戮廢墟時，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能活過半天。在當時，一只樹葉怪都能輕松殺死我，一只龍鴉都能逼得我走投無路，我沒有任何力量，但是我活下來了。”古鐵轉身看著五頭龍的戰士們，大聲咆哮：“當霸權的女武神戰斗運輸機飛到綠森上空時，用絕對力量橫掃整片廢墟時，任何人都不認為我們能贏，他們不認為，我們也不認為，因為我們人少得可憐，裝備差可憐，但是我們贏了。找書苑 wｗw．ｚhaosｈuyuaｎ.ｃom ”

古鐵深吸口氣，繼續剛硬的大吼：“比人數，綠森一戰中，我們的人數更少，不到十個，霸權特遣隊的玩家有好幾百，好幾百個玩家。但這一戰，我們有上百人，那些貪圖賞金的混蛋也只有一百多，不比我們多。比經驗，綠森一戰中，我們幾乎都是菜鳥，渾渾噩噩，對世界毫不了解，霸權特遣隊有大批資深老鳥，還有綠光那種精明的預言師。但是現在，我們都已經是老鳥，敵人也只是老鳥，我們一點都不差。比裝備，綠森一戰中，我們有什么裝備？大部分人只有新手禮包，或者從敵人那撿到的破爛，霸權特遣隊有女武神，有動力裝甲，有電磁軌道炮，比我們高明不知多少。但是現在，我們剛從奈瑟亡靈那搶到一身神器。”

古鐵咧嘴笑了，狠狠的獰笑說：“或許有一天，我會被淘汰，被其他玩家干掉，但絕對不是現在，不是這一次。或許有一天，我的裝備會被搶走，我的尸體暴露在野外，成為被大群烏鴉啄食，但不是現在，不是這一戰。或許有一天，有人會提著我的頭換懸賞，但不是現在。在這一戰，我們必勝，我們會敲碎那些混蛋的胸甲，我們會擰斷那些混蛋的脖。這是勝利的一戰，這是豐收的一戰，一群混蛋把人頭和裝備一起打包送到我們的家門口。”

古鐵舉起十字大劍，高聲大吼：“殺光這些混蛋。”

“呼薩。”五頭龍的戰士們一起嘶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