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煦不是第一次蹲大牢,回想以前蹲大牢的情景,這次條件貌似是最艱苦的。
這是府衙很普通的牢房,采光很不好,沒有桌子、凳子更沒有床,就連墻角鋪著的干草摸起來都是潮乎乎的,空氣中甚至透著腐爛的氣息。
這簡直就是豬圈。
當然,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沒讓他住集體牢房。
“陳…大人?”
陳煦走進牢房的時候,對面牢房里穿著同樣囚服的中年儒生將頭探出牢房,他不能置信的失聲道。
“孟大人?!”陳煦也有些吃驚,旋即沖孟易拱了拱手道,“這就是緣分啊。”
孟易想不到陳煦此時此刻竟還有心情開玩笑,他真不知道該不該用“沒心沒肺”這四個字來形容他。
孟大人浸淫官場這些年,官場上的道道他也略知一二。自從將秋霞寺抄來的金銀押送進京之日,他就知道這事兒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頂罪,算來算去,他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果不其然,新任府尹上任的當天,孟大人就被免官下獄了。
孟夫人老淚縱橫,孟大人反倒是笑呵呵的,這絕不是故作鎮定,在他想來,這似乎不是壞事兒——陳煦對敵人固然心狠手辣,對自己人還沒干過“卸磨殺驢”的勾當;再者,押送金銀入京,他也算上達天聽了,皇帝若真要將他治罪,絕不會不合常理的僅下一道口諭。
看到陳煦竟也進了大牢,孟大人一顆心涼了半截。他早就把自己與陳煦放在了同一陣營里,大樹既倒,他還能有什么依靠?
牢頭是個中年漢子,幾十年如一日的干著同樣的工作。他對待犯人實在沒有什么好脾氣,除非犯人的家屬使了好處。對于陳煦,他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因與林捕相交莫逆,他計劃對陳煦多加關照。
牢頭并不擔心陳煦事后報復,不是因為他有大靠山,在他眼里,昔日的“戰神”已經成了秋后的螞蚱,朝堂之上參劾他的大臣們以壓倒性的局面占據了主動,他還能蹦跶幾天?
牢房里沒有時鐘。陳煦判斷時間的依據就是肚子餓不餓。他聽人說過金陵府衙的大牢伙食很一般。本著憶苦思甜的念頭想嘗嘗這牢飯不一般在哪兒,熟料當天中餐竟沒他的份兒。
看看孟大人分到的黑黢黢的窩窩頭,他覺得這樣的伙食很能促進腸胃蠕動。憑什么不讓他吃點“粗糧”?對此,陳煦向牢頭以及一干獄卒提出來嚴正抗議。
牢頭當差幾十年,像陳煦這么橫的犯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當然像他這樣身份特殊的犯人也是第一個。
“瞎嚷嚷什么?這是規矩,懂不懂?”
“我還真不懂這個規矩。”陳煦實話實說道。
“啪!”
牢頭甩起握在手里的皮鞭,他冷冷的道,“告訴你,小子,不管你在外邊什么身份。在大牢這一畝三分地上,大爺就是老大,不想皮肉受苦,就把尾巴夾腚溝里去,懂不懂。”
孟大人駭得放下了手中的粗瓷碗,這是什么情況?小小一個牢頭都敢對陳大人橫眉怒目了?難道這是奉了上頭的指示?
陳煦臉上殺機一閃而逝,他繼續之前的口氣,“真不懂,陳某倒想看看你怎么把尾巴夾腚溝里去,給示范一下……”
牢頭幾乎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隔著牢房的木柵欄用皮鞭抽向陳煦的臉頰。
“嗖!”
皮鞭的破空聲竟戛然而止,孟大人緊閉的眼睛復又睜開,他右手握著鞭稍冷冷的盯著牢頭。
“你…你要干…什么?”
牢頭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兩步,陳煦的眼神肅殺、殘酷,仿佛山林里饑餓的猛獸,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是要抽我嗎?你往這兒抽。”陳煦將腦袋探出牢房,他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額頭說道。
牢頭狐疑,孟大人不解,陳大人這是怎么了?真不知道他這還有受?虐的傾向?
牢頭忽然大笑,“老子要是不滿足你……”
陳煦忽然打斷了牢頭的話,“你抽我一下,我殺你父親,你抽我兩下,你母親跟著陪葬……”
“我娘死了好些年了。”牢頭下意識的道。
“那我就讓人拋你祖墳、拉出來鞭尸。”
陳煦語氣陡然一轉,殺氣騰騰。
“你…你敢……”
陳煦自顧自的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敢抽我三下,恭喜你,你的直系親屬全部陪葬;還有孟大人,他是陳某的長輩,你們要動他,我也同樣殺人……”
獄卒們聽得心膽巨寒,他們甚至不敢直視陳煦的目光;牢頭艱澀的咽了口吐沫,“你這是恐嚇。”
“答對了,我就是恐嚇,你能奈我何?”
牢頭忽然跳起腳來大罵,“姓陳的,你休要大言不慚,你已經是階下囚,還殺人,簡直……”
“不信你盡管試試,我陳煦言出必踐!”
牢頭剩下的半截話兒悉數咽回了肚里,他忽然想起了陳煦滅劍岳宗、滅金陵周家的事跡,這瘋子恐怕真的干得出來。牢頭臉色陣紅陣白,被犯人落了面子卻不敢說什么狠話,這種憋屈幾乎能將他憋瘋。
這時,有獄卒進來匯報說有幾個女眷探監,來人自稱陳煦的家屬。
“不許探監!”牢頭惡狠狠的說道,“陳煦乃朝廷重犯,任何人不許探視。”
獄卒面露難色,“她…她們有田大人的印信!”
“這……”
看著牢頭匆匆離去的背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孟大人心中卻是狂喜,難道這位田大人竟也是自己人?
陳煦是一家之主,而今鋃鐺入獄,家里人誰不著慌?尤其是夢瑤,好不容易找到了相公,安穩的日子還沒過兩天,她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夢瑤甚至不自主的把自己想象成掃把星。
“清姐,我們該怎么辦?要不我們去拜訪一下孟大人,他與相公的交情……”
盈盈話還沒說完,孟家麗娘姑娘失魂落魄的走了進來。
“陳…陳夫人,你家夫君呢?”
抬頭瞟見高義站在門外,孟麗娘就覺得控制不住委屈的眼淚,她撲到高義懷里哭道,“我…我爹爹,他…他被下了大獄了。”
眾女聞言,無不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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