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章 恨

    西梁，上京。

    莫穎這段時間，總是覺得心神不寧，坐在屋中，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似乎要有什么事發生一般。

    至從，盈盈和莫小川的事，她極力反對，而李長風卻很是支持之后，她便和李長風之間產生了隔閡，兩人雖然同住在道觀之中，卻很少說話了。

    看著莫穎來回踱步的模樣，李長風抬起了眉，平淡地說道：“她們孩子的事，便讓她們自己去處理吧。你整日想這么多，亦是無用，還不如靜下心來，想想自己的事。”

    莫穎轉過頭來，面色冷淡地掃了李長風一眼，道：“他們一個是我的侄女，一個是我的侄子，我如何能夠不問不聞。也唯有你這種人，才能將這等倫理之事，看得如此清淡，什么都不管不顧……”

    李長風眉頭一蹙，道：“老夫是看的很開，如若不然，早該不在這個人世了。”

    莫穎看了李長風一眼，似乎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重，李長風舍棄了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若是別人說他，他也許不在乎，可是現在是自己說出來的話，他的心里必然不好受吧。

    不過，莫穎這人，卻亦是一個不服軟的人。讓她給李長風道歉，顯然不可能的，也只能收住了口，不再與他爭吵，邁步走出了道觀。

    行出外面，看著冷冷清清的樹林，莫穎心中有幾分冷清，輕嘆了一聲，向前行了過去。

    來到樹林外面，莫穎隨意地走動著，忽然，一股涼風襲來，讓她不由得抬起了眼眸，因為，那風中，分明參雜著藥味。

    她疾行了幾步，抬起頭來，順著那味道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正是盈盈的寢宮，她眉頭蹙了蹙，邁步走了進去，只見一個小宮女匆匆離開的背影。

    莫穎低下頭來，身前不遠處的草叢之中，有些藥渣，她行了過去，捏起來，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不由得眉頭微蹙，又將目光投向了盈盈的寢宮。

    看了一會兒，莫穎收回了目光，也無心再走動，徑直朝著太醫院而去了。

    ……

    ……

    燕國，幽州城的客棧之中。

    莫小川坐在屋中，靜靜地等著，顧連清去皇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到現在都未回來。小瑤坐在他的對面，他卻并為出言去問她。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終于，小瑤忍不住，道：“你怎么不說話？”

    “說什么？”莫小川問道。

    “我給你惹了麻煩，你怎么不問我……”

    小瑤的話未說完，莫小川便接口，道：“問你為什么今日如此嗎？我如果問了，你會告訴我嗎？”莫小川搖頭笑了笑。

    小瑤微微一怔，隨即，低下了頭去。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隔了一會兒，小瑤抬起頭，道：“你難道，心里就沒有覺得奇怪？”

    “即便奇怪，又能如何？”莫小川道：“我問了，你不見的會說，如果你不說，我又何必問。若是你打算說的話，我不問，你也會說，如果你不想說，即便是我問了，你也不見的告訴我。不是嗎？”

    小瑤看著莫小川，半晌說不出話來。又過了一會兒，她輕聲一嘆，道：“你大概也猜到了，你派去的人，可能會晚幾天過來。”

    莫小川看著小瑤，沒有說話。她了解小瑤的性格，既然，小瑤已經開了頭，她便會繼續說下去，這個時候，不能打斷她，小瑤的性子太過與眾不同，有時候感性起來，是十分感性的，會自己將自己沉浸在自己營造出來的氛圍之中，如果這個時候打斷她的話，她的心境一變，很可能，就什么都不說了。

    莫小川靜靜地等著，果然，小瑤又是一聲長嘆，道：“你能派他們跟著我，我很開心，至少，證明你的心里還是有我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恨不恨你。對于莞兒，我恨不起來，她還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她所做的事，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你而起。所以，我也只能恨你。師兄的死，很長的時間里，都讓我難以入眠，每夜，只要一閉上眼睛，我便會想到師兄的樣子，若是沒有師兄，便沒有了現在的我。師兄救了我的命，我卻害死了他……”

    小瑤說著，眼眸中已經浸滿了淚水。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淚，笑了笑，繼續說道：“師兄這人，只是太過實在了一些，如果，我對他說一句，我不愿意嫁的話。他必然不會為難我的。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想好了。我想對他說，我不愿意嫁給他，可是，我卻沒有這個機會，師兄再也不給我這個機會了……”

    莫小川沉默著，對于此事，他的確是有愧了小瑤。

    他到現在，也不理解，莞兒那么可愛的小女孩怎么會殺人，然而，即便這件事，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可，最終他也必須面對，必須承擔起來。

    莞兒是他的妹妹，她犯下的錯，便是自己犯下的錯，小瑤這般說，他也是這般想的。這個責任他早已經攬到了自己的肩頭，可是，面對小瑤，他卻說不出一句抱歉的話來。

    因為，找書苑 www.zhaoshｕｙuan.com他知道，說這些都是多余的。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句“對不起”能起到的作用，有的時候，真的很是有限，何況，這種損人性命的事，已經不是用話語能夠解決的事了。

    因而，莫小川依舊沒有開口，只是看著小瑤，等著她的下文。

    小瑤抬起眼眸，看了看莫小川，淚珠滾落了下來。又輕聲，道：“師兄從小就很疼我，我一只拿他當哥哥看待，可是，他卻死在了我的面前。當時，我恨你，恨死你了……”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伸出了手，想將小瑤的手，捏在手中，小瑤卻躲開了，看著他又道：“可是，我恨了很久，卻發現，越是恨你，卻越是想你。可我又不想見你。你派去的人，就住在我們和爹爹住著的村子里。我想，我的消息，他們會每日都報給你吧。所以，我怕讓你知道我想你，我便裝作活的很踏實，不讓她們看到我難過……”

    莫小川心中微微一怔，看著小瑤，再也忍不住了，張口輕聲喚道：“小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