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一.駐足（2合1）

　　張開眼睛，充斥視線的，是刺目的陽光。

　　瞇著眼睛，透過宿舍的窗，看著高掛于天空的太陽，華真輕易地判斷出如今的時間，是烈日當頭的晌午。

　　“果然……睡過頭了啊……”

　　從船上爬起來，抓弄著他那頭無論睡姿如何都不會變的雜亂的漆黑長發，罕見的有些無精打采。

　　在夢的最后，他終于想起來了。

　　那幾個被他主動遺忘的，關鍵的系統提示，以及險些將其打垮的現實。

　　【劉備對您產生殺心，桃園結義的誓言已破，您可以選擇誅殺劉備，以絕后患】

　　這個提示，是在歌聲停止的那一刻冒出來的。

　　面對從未錯過的面板哥，無論華真多么希望這是面板哥的玩笑，可是現實依舊是現實。

　　無論他接受亦或是不接受，在系統提示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敗了。敗在他一直都未曾看透的大哥手中。

　　借此機會，殺掉大哥……不，殺掉劉備嗎？

　　就如孩童泄憤一樣，在輸了一局五子棋之后，立馬掀桌？

　　這可不符合他魔帝的做派，也不可能成為他的選擇。

　　“大哥……為什么要殺我？”這個問題，華真想不通，也不愿去多想。

　　他只想當場質問劉備，并且開啟第二回合的較量。在敗過之后，再堂堂正正的贏回來一次！

　　當然，第二回合就的較量，劉備如果失敗，他唯一可以支付的代價，唯有生命。

　　即便因背叛而破掉了心境，可是華真依舊是華真，在被背叛的瞬間所做出的選擇，依舊是充滿他自己的風格的選擇。

　　可……敵人，是劉備！

　　華真會做出的選擇，劉備又怎能預料不到？

　　就這樣，接二連三的系統提示，剝奪了而華真的選擇權。

　　【真我心境被破，失去心境附帶特效——真我真意，萬法難侵】

　　【您中了于吉藏于酒中的詛咒，精神力抵抗詛咒成功】

　　【您中了左慈藏于酒中的詛咒，精神力抵抗詛咒成功】

　　【您中了于吉藏于酒中的控心毒，精神力抑制成功】

　　【您中了左慈藏于酒中的亂意術，精神力抑制成功】

　　【您中了左慈藏于酒中兇咒，精神力抑制成功】

　　【一世之兇暴走，抑制成功】

　　【精神力不足，處于精神疲憊狀態】

　　【生命力暴走抑制失敗，生命力開始暴走】

　　【您中了于吉針對生命力的石化詛咒，您被石化了】

　　【生命反應消失，石化解除】

　　【您被劉備、左慈、于吉聯合殺死】

　　【對手格位不足以消滅您的存在，強行開啟時空穿梭系統，您的靈魂、意志將進行時空穿梭，隨即進入最適合的空間】

　　【轉移成功】

　　【您死了，各大輔助系統強行關閉，開啟方式請自行探索】

　　這便是當時所發生的一切。

　　于吉，這個完全被華真忘到腦后的名字，以一計切切實實的必殺痛擊，讓華真徹底記住了他的存在。

　　只是，劉備也好，左慈也好，于吉也罷。他們雖然成功的敗了華真，殺了華真，卻沒有能力滅掉華真。

　　而且，在死前，華真就下定決心在復活之后找回場子了。

　　說白了，一次失敗，一次死亡，在華真心里根本就不算不得什么大事兒，也沒什么讓他無法釋然的。就算是劉備的背叛，華真都沒打算耗費腦細胞去琢磨。

　　他唯獨無法釋然的，只有一件事。

　　因為他想不通這件事情，在深處時空隧道的時候，他才會主動選擇封印這段重要的記憶，等自己靜下心來的時候再慢慢考慮。然而，事到如今，找回這段記憶的他，卻依舊想不通這件事情。

　　“真我之路……難道是錯誤的嗎？”

　　是啊，任我以誠待人，以真待人，可是被自己付出了全部真實的人，卻依舊難以真待我。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道理華真很清楚，身為魔帝的他，當然也在如此做著。可是，如果連自己所承認的親人摯友都要被加之名作“防人之心”的護盾，華真就永遠不可能悟出真我，并且進入真我之境。

　　于是，這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

　　真誠，對抗狡詐，其結果似乎只有“被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華真不由得想起西方神話中提到的七宗罪。這七宗大罪，唯獨不包含欺瞞。

　　欺瞞，并不是罪與惡行，而是維持社會運行的必要之物，同樣也是人類的本性。

　　對人類來說，欺瞞，其實是一種自我保護。

　　所謂真我，抵達者，將得到足以容納一切的意志，正因如此，也失去了這道靈魂深處的保護。

　　以舍棄欺瞞這層保護為代價，換取了最為強大的意志。無敵的意志，支撐起無法攻破的境界。可是，某種意義上，失去了最為根本的自我保護，最難攻破的真我之境，同樣也是最為脆弱的境界。

　　脆弱到，一旦被攻破，就會迷茫著，自相矛盾著，找不到重新構筑的方法。

　　“真我之路，是一條沒有未來的錯誤之路嗎？”

　　不斷前進中的華真，在這里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一片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看穿的迷霧，兩側，卻有無數條岔路，可以選擇。

　　岔路的風景似乎很美，綠草鮮花，還有悠然的風。

　　只是，美麗的，真的就是適合自己的道路嗎？

　　堅持了這么久的道路，就要如此輕易地放棄嗎？

　　迷茫著，駐足。

　　……

　　“竹山，那兩臺電腦的情況搞清楚了嗎？”

　　同一時刻，校長室中，游離子正真認真的向竹山詢問昨晚的收獲。

　　“是kleist……”對于總是要強調的這句話，竹山本人似乎都有些疲累了：“不過，這兩臺電腦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大收獲！”

　　說到這里，竹山又精神起來，將兩臺筆記本電腦的方向倒轉，屏幕朝向戰線的其余成員，解釋道：“首先，這兩臺電腦可以變回BOSS形態！”

　　“什么？！”日向跳了起來，做出防御的架勢：“這兩臺電腦難道是敵人的陰謀詭計？目的是…”

　　“笨蛋！”游離子丟出一瓶礦泉水，正中日向面門，同樣也打斷了日向的話：“如果連BOSS都無法被我們控制的話，又算得上什么大收獲？！”

　　說到這里，她又看向竹山：“白送我們兩個BOSS，這還真是了不得的大手筆！而且按照竹山君你剛才的說法……這似乎還不是全部收獲？”

　　“沒錯。”竹山點點頭，指著兩臺電腦的品目上所顯示的游戲畫面：“最大的收獲，其實是這款軟件！另，請稱呼我klei…”

　　“超級馬里奧3D版？”距離屏幕比較近的音無看了一眼，嘴角狂抽著打斷竹山的話：“你還真是……游戲達人呢……”

　　“不懂就別瞎插話，你這只菜鳥！”面對電腦上的游戲，竹山似乎罕見的燃了起來，言語中也帶上霸氣：“就是這款被你當成游戲的軟件，幾乎滅掉了我們全部的隊員！”

　　“什么？！”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竹山君……”游離子從主位上站了起來，眉頭鎖住，滿臉認真：“你的意思是，這款軟件，就是昨天阻礙我們的陷阱系統？”

　　竹山點了點頭：“首先要強調的是——請叫我kleist！另外，我不得不承認，設計這款軟件的家伙，是可以與我比肩的天才！”

　　游離子瞇起了眼睛：“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如果給你時間，竹山君你也能設計出這款軟件？”

　　竹山搖搖頭，又點點頭：“其實，這款軟件在編程方面的技術含量并不高，可是它卻被賦予了超脫了現實，唯獨在這個世界才能顯出作用的奇思妙想。”

　　說著，他將電腦轉向自己，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打出一串指令。

　　“Guard_skill·distortion！”

　　伴隨著一聲熟悉的電子音，一層完全由0和1的虛數所構成的護罩，在竹山身邊一閃而逝。

　　“這……！”

　　看到熟到再不能熟悉的畫面發生在同伴身上，除了游離子之外，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一副見鬼的模樣。

　　“沒錯！”竹山抬了抬眼鏡：“這就是天使的技能——distortion！”

　　藤卷從桌上的筆筒中取出一個圓規，朝竹山身上丟去。果然，圓規被不可見的護盾彈開了。

　　“這個玩意…”藤卷皺了皺眉：“跟天使的完全一樣？沒有時間限制的？”

　　“是的。”竹山點點頭：“這是我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構造自己的數據模板，給自己添加的唯一一個技能。目前雖然是指令輸入模式，不過只要再耗些時間編寫一個聲控程序，就可以做到像天使那樣隨時隨地使用了。”

　　“不是吧？！”大山驚叫出聲：“神竟然那么大方？把天使的技能送給咱們了？！”

　　“只是一個反彈盾而已。”松下摸著下巴：“天使似乎不具備遠程攻擊手段，也就是說這個distortion對我們來說等同于雞肋。”

　　“我不是說過了嗎？！”竹山拍著桌子：“我們最大的收獲是這款軟件！不，應該說是這款軟件的思路！只要按照這個思路，我們不僅可以復制出天使的全部技能，甚至還可以自己創造只屬于我們的獨有技能！”

　　“竹山君，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提問。”游離子走到竹山身邊，指著屏幕上顯示的模板：“你自己，也能編寫出這款軟件嗎？”

　　“對我來說，這并不困難。”竹山點點頭：“還有，要叫我klei…”

　　“也就是說…”游離子直接無視了竹山那句毫無意義的補充：“天使的技能，其實是她自己設計開發的，而并不是被神所賦予的特殊能力？”

　　“是的。”竹山點頭：“其實，這款軟件的運作原理和我們制造槍支的方法完全相同。只是一般人不會想到利用一款軟件來編寫固定程序，去改寫世界。”

　　“說到底，有了這個軟件，大家就有能力跟天使對抗，甚至一對一的打敗天使了吧？”野田蠢蠢欲動，齜牙咧嘴的笑了。

　　“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竹山搖搖頭：“首先，distortion的程序代碼是我從小怪身上拷貝下來的，其他的技能程序需要時間來自己編寫設計。其次，對應的人物模板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要知道，編寫我自己的人物模板，我都花了一整晚的時間。最后，一臺電腦只能支持一個人物模板的運作，目前，算上校長室的這臺，我們也只有三臺電腦。而且，這兩臺筆記本本身就植入了連我都無法破解的BOSS程序，也是兩個很高級的戰力，可是BOSS化的電腦，就不能運行人物模板了。”

　　“只需要編寫程序的時間嗎？”高松抬了抬眼鏡：“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而且電腦的話…”日向笑著聳聳肩：“游離子應該有辦法搞到吧。咦？有什么事情嗎？游離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沒什么…”游離子搖了搖頭，找書苑 wwｗ.zhaoｓhuｙuａn.com 松開了緊皺的眉：“只是剛才想到一些事情。”

　　“對了！”高松抬了抬眼鏡：“巖澤的事情大家怎么看？”

　　松下：“是天使做的手腳吧？”

　　大山：“畢竟有那么多普通學生在場，天使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吧？”

　　野田：“絕對是那個神干的！”

　　藤卷：“不存在疑問啊！陷阱和巖澤的事情，明顯都是那個神做的！”

　　日向：“游離子，你怎么看？”

　　“巖澤嗎？”游離子坐回自己的位置，懶洋洋的趴在桌面上：“她……只是自己接受了自己的人生，僅此而已。”

　　將視線轉向窗外，心不在焉的看著風景，游離子陷入沉思：‘巖澤接受了自己的人生，才笑著離開了。天使的技能并不是特殊能力，而是因為我們制造了槍炮，才特意開發出來的防御技能。神，多次強調他不是這個世界的神，而且還故意布置了不至讓我們全滅的陷阱，通過讓我們親身體驗的方式，將這個程序交給我們……’

　　‘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那個最糟糕的事實。如果沒有神和天使，我們所對抗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與此同時，音無也在低著頭，略有所思：‘沒有人注意到嗎？如果大家都能得到天使的能力，那么大家不就都成了天使？反過來說，天使真的是天使嗎？如果天使都不是天使了，那么神……還是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