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曹操和袁紹

　　都伯肅然起敬：“原來是北部都尉大人，末將見過都尉大人！”曹操是同行上司，而且這個上司了不得。

　　熹平三年（也就是公元174年，小說里的前年），二十歲的曹操被舉為孝廉，入京都洛陽為郎。去年的時候，曹操被人舉薦做洛陽北部尉。他一上任就下令趕造“五色棒”懸掛于衙門左右，不論豪強權貴，一旦觸犯刑律一律棒殺。

　　當時深受漢靈帝寵愛的宦官小黃門蹇碩的叔父蹇圖違禁夜行，曹操毫不留情，將蹇圖用五色棒處死。他的嚴格執法與鐵面無私使皇帝眼皮底下的洛陽京城中橫行霸道游手好閑的達官權貴，紈绔子弟為之一震，社會治安大為整肅，從此“京師斂跡，沒犯狂者”。

　　曹操因為這件事而名震京師，但也因此得罪了蹇碩等一些當朝權貴，礙于其父曹嵩的關系，沒有整治他，但現在基本上也停職了，賦閑在家，據說朝廷要準備將他調離京師。

　　曹操看了一下眼前這個都伯，身材壯碩，雙目有神，頗為神異，自己卻不認識，看來是剛上任的新人，卻碰到這么倒霉的事情，估計處境堪憂了。

　　“這位兄弟怎么稱呼？我以前從沒見過你。”

　　“在下畢川，剛上任不久，都尉大人才不知。”都伯恭敬說道。

　　這時，身旁的袁紹冷靜下來，對著曹操深深行禮道：“孟德兄，今夜如果不是你，在下便喪命于此了。”

　　“本初啊，你我不用如此客氣。”曹操連忙回禮，隨即雙目中射出厲芒，冷聲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無法無天到如此地步，連本初兄都敢刺殺。”

　　“還能是什么人，能與我結怨的自然是張讓那些閹豎。”袁紹冷笑一聲，又看向地上的尸體，哀聲道：“只可惜了我的忠義家仆為我擋了一災。”

　　“本初節哀順變，這位義士也是死得其所了。”曹操安慰道。

　　袁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又疑惑道：“孟德，你是如何預先料到此處會有人設伏刺殺我？”

　　曹操笑道：“本初還記得在路上突然響起的那三聲布谷鳥叫聲嗎？”

　　袁紹想了一下，點點頭道：“自然記得。”

　　“布谷鳥雖然叫聲宏亮，也不分晝夜，但它性子膽小，極少出現在人群居住之地，而且它都是鳴叫不停，怎么會只叫三聲？如此蹊蹺之事，在下自然不能大意……”

　　曹操沒有再說下去，袁紹懂他的意思，既然知道前方有危險，讓自家奴仆前去迎敵，自家躲藏在黑暗中，靜待其變是最好的方法了，雖說讓自己的家奴前去送死頗為殘忍，但一起帶著家奴逃跑很有可能自己都逃不掉。

　　“世人都說曹操聰慧深沉，果然是不假了。”袁紹呵呵笑道，心情輕松了不少，這番大難不死，心中對曹操充滿了感激。

　　隨即向那位都伯行禮道：“多謝這位都伯相救，還請做個見證，那些黑衣人刺殺我可不能這么算了。”

　　畢川見他沒有追究自己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口氣，連忙說道：“自然，這是在下的職責。”低下頭去，心中打著念頭。

　　曹操眼尖，看到了他的欲言又止的表情，便說道：“畢川兄弟有什么話只管說來，我等也好有個商量。”

　　畢川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幾個黑衣有可能不是閹豎派來的。”

　　“哦？這位兄弟知道那些黑衣人的來歷？”曹操雙眼一亮問道，袁紹也看向他。

　　畢川說道：“那伙黑衣人身輕如燕，飛檐走壁如履平地，這世上有這番能力的，怕是只有長留仙門弟子才有了。”

　　曹操和袁紹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皺起了眉頭，袁紹感嘆道：“這兩個月來聽得最多的便是長留仙門，聽說張讓那個閹豎，去了一趟涿縣，帶回來了很多所謂仙界的仙器，呵呵，讓陛下大驚大喜，數日前讓張讓又跑去請那妖道出山，如果此人來洛陽，與那閹黨坑壑一氣，我等便永無出頭日子了。”曹操也點頭贊同。

　　畢川卻是不悅，斬釘截鐵的說道：“上仙絕無可能與閹黨同流合污。大人，在我看來上仙高潔傲岸，超凡脫俗，絕對不屑于與閹黨為伍，若他能來帝都，才是幸事。”

　　袁紹見他語氣唐突，心中不悅，曹操卻不在意，好奇問道：“哦，在下對那位妖……上仙不甚了解，尊下能否告知在下？”

　　“自然！在下是幽州人士，數月前來此帝都，雖沒見過上仙仙顏，但聽聞過不少他的奇聞異事，白上仙來自海外仙山，奉師尊之命來凡間歷練修行，在涿郡初遇大儒盧植長子盧敏……”

　　都伯說了很多白子云的各種傳聞，有真有假，有傳聞怪異夸張，也有真實發生的事情，總之是白子云是一位神仙中人，一位神仙如何會與一個閹人同流合污？

　　袁紹和曹操聽了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先不認白子云是不是神仙，就算他是神仙，不屑于閹人同流合污，也不能阻止他的弟子不會吧。

　　這時，不遠處一陣喧嘩，原來是緹騎通知了袁紹的家人，這會家人帶著護衛終于趕來了。袁紹今夜可謂驚嚇過度，不敢再停留出去，告別曹操，伙同家中護衛回到了家中。

　　袁紹回到家中，又想起了畢川的說辭，如果按照他的說法，不是閹黨作祟，那個為什么長留仙門的人要來刺殺自己，想自己一向自律，又豪爽大方，并沒有得罪那般遠的幽州之士，難道是自己家中家奴有人不守規矩，胡亂作為，得罪了長留仙門？

　　有了這個想法之后，袁紹決定明日要將家中奴仆大肆整頓了一下，看看有沒有劣跡的奴仆。

　　袁紹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自然免不了讓家里人知曉，他的叔父袁隗知道之后，沒過多久就跑了過來，一番詢問之后，袁紹便將事情說了。

　　聽到自家侄子竟然被人刺殺，袁隗大驚，怒道：“你糊涂，我們袁家家教甚嚴，家仆謙恭，子弟謙和，這洛陽城誰人不知，豈會做出惡事來？何況幽州距離洛陽那般遠，那長留仙門我們如何得罪，定是張讓給那個妖道許了什么好處，那妖道才派了弟子門人來輔助那逆閹。你與那曹阿瞞護佑黨人，那逆閹心胸狹窄，這會身邊有了異人，才有膽量做出這種事情來。”

　　袁紹恍然而悟，作揖道：“叔父言之有理，只可惜那幾人武藝太高，竟然能飛檐走壁，我們捉拿不住。”

　　“嗯，我也聽聞那妖道擅長練氣，圣上得到此人一套練氣法門，修煉了兩個月，現在氣色紅潤，容光煥發，再也沒有以往那般蒼白虛弱，氣血陰郁之感了，找書苑 www．zｈaoshuyuａn.com 看來那妖道在養生上頗有門道。”袁隗皺眉說道。

　　“聽說那白子云是一位真仙人，去年從仙界下凡而來，來我大漢入世修行的。”

　　袁隗不屑道：“仙神邈邈，凡人如何能見得，那妖道不過是一個誑騙愚人之術高明的方士而已，帛書飯牛的李少翁之輩罷了。”

　　袁紹認同點頭，雙眸微茫閃爍，又說道：“只是那人的徒子徒孫都這般厲害，其本人即便不是神人，也應該是得到仙神的某些傳承了，才會有如此神異，如此異術應當掌握在朝廷之手，豈能落到一個野道手里。叔父不如去信幽州，讓劉使君（就是幽州刺史劉虞）捉拿此妖道。”

　　袁隗搖頭無奈道：“怕是不行了，陛下已經讓張讓那閹人再度去往涿郡去了，封其為長留將軍。此人已經是士大夫，不能用常人手段對付了。”（漢朝還沒有國師之類的東西，一般封仙師為將軍，比如黃巾起義的時候張角自封“天公將軍”）

　　又擔憂道：“那些人如此厲害，你不能呆在洛陽了，明日便去往別處，躲藏一段日子。”

　　“這……侄兒正準備回老家為父補喪，不適合外出。”袁紹遲疑道。（古人都要落葉歸根的，所以袁紹服喪一般情況應該是在老家汝南汝陽，前文說袁紹在洛陽服喪，寫錯了，這里改動一下。）

　　“事急從權，也顧不得此事了，既然是補喪，以后再補便是。”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