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人道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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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才三日而已。

    失去了靈根的支撐，殘存在他經脈中的靈氣終將慢慢的逸散空。而他也會在這個過程中變回個普通的凡人。衰老自是不可避免。只是她并沒有想到，靈氣逸散的速度竟然是這樣的快。

    注意到蘇錦歌那直直的目光，秦云謙抬起手來觸向她目光所凝的鬢間。

    蘇錦歌慌忙伸手，拉住了他那才剛抬至頜邊的手腕。

    空氣中多了股極淡極淡的花果香，似有若無。秦云謙看了看落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便順著那只手上的點力氣緩緩的放下了手臂。

    “是生出了白發嗎。”

    這該是個問句，可他的語氣中并無疑問的意思。甚至沒有包含太多的情緒，平淡的好似在議論天氣。

    蘇錦歌心中難過，卻是看向他的眼睛微微翹起嘴角認真的道：“生了白發的七哥也很好看。”

    秦云謙未語，只是看著她溫然笑。

    正午的陽光帶著十分的暖意鋪灑下來，在兩人素白的衣衫之上照出了片淡淡的暈。

    蘇錦歌分外自然的收回手來，打開那盛了香珠的盒子道：“我曾游歷過處界域，名喚蓬萊仙島。島上的人餐風飲露，整日只論道尋仙，好似仙境般。這香珠便是其間的物產。”

    秦云謙將那盒香珠合上，推回到蘇錦歌面前道：“小六那日有所猶疑，想必那蓬萊仙島的修仙法門并不適合于我。這助益之物還是小六自己留用。”

    蘇錦歌搖搖頭，笑道：“七哥這次卻是想多了。我是怕你悶，帶這些來給你解悶。焚香品茗這等風雅事我可做不來，這些香珠還是送于七哥才不算糟蹋。”

    若秦云謙不算驚才絕艷的名士還有誰能算呢？雖說擁有七竅玲瓏心的人皆是驚才絕艷的名士，可驚才絕艷之士卻不定就是七竅玲瓏心。秦云謙的心究竟幾竅，她并不知道。但憑著猜測判斷怎么能下定論。況且，即便真的是七竅玲瓏心也并非就定修不成。

    當日蘇錦歌心思飛轉，想通了這點便立刻回返去取這些東西來。

    東西送了，可卻不愿直言出來。

    注入希望而不成，那無疑是又次的打擊。除去這點還有另個原因潛藏在蘇錦歌的意識中，連她自己都未曾覺察分明。秦云謙卻是并的揣測出來了。

    莫說他如今的狀況，就是對于名尋常修士。贈與修仙法門與助益之物也非大恩兩字可以謝過了去的情義。她卻不愿擔這恩情。

    秦云謙的手指在那疊書冊之上輕輕推，本本的冊子便錯成個扇形鋪開。果然那其中有卷的紙質與其它不同。——那是玉璇璣所贈的心得手記。

    “小六這般情誼，教我不知該說要些什么。”

    秦云謙說罷欲站起身來。才動作便被蘇錦歌攔下。

    “七哥若要行禮，我還要還禮。還是都坐著吧，懶怠動。”蘇錦歌摸了摸鼻子，又道：“我竟笨到這地步，連個謊話都說不好。——七哥現在謝我，過后許是要怨我。”

    對于生死，他本來已經看的極淡。她卻偏又在時候送來片希望，若是介時不成而他的心境又因這希望早已更變，不免要因此生出痛苦絕望。那樣倒還不如從開始便沒有這個希望的好。

    秦云謙道：“不論結果，小六的心意總要謝。”

    他面上眼底盡是純粹的謝意，并沒有分毫重獲希望的狂喜。不知是因猜測到這希望的渺茫，還是真正看淡了死生之事。

    泥爐上的小茶壺沸騰起來，熱氣時時的將壺蓋頂開。

    蘇錦歌自挎包中拿出了只赤金打制的小碗來，提起茶壺來倒了半碗茶進去。

    秦云謙看著她手中的金碗，不由莞爾。

    蘇錦歌低頭看了看那才剛放下的小金碗，亦是輕輕笑道：“用不成儲物法器，玉碗瓷盤都不便攜帶。想著金屬的器具不易碎，便特意打制了這金碗。”蘇錦歌伸出根手指，用指尖敲了敲那銀碗，“說來這些金子還都是七哥賺來的。”

    秦云謙抬起頭望著天空上那幾片云朵，緩聲道：“種菜賞菊，鋤地潑墨。如今想來那樣的日子最是難求。”

    蘇錦歌笑道：“七哥這樣想是心中沒有執念了？說不得我前刻才邁出這個駐地，后刻七哥便要白日飛升了。”低頭啜了小口茶水，又道：“今日我來時，沒有任何位青云弟子對我露出敵意。可是我卻懷念那時他們個個對我橫眉豎眼的樣子。”

    在這樣的戰局之下，昔年間各派的摩擦都已變得微不足道。回想起那個時候，固然不是那么的和諧美好，但總是天下總還算是太平的。

    天下太平，原是最難得的幸事。

    秦云謙將目光自云天之上收回，“盛極必衰，衰極將盛，本是物之常理。無恒強，無恒弱，無永世的太平，亦無永世之動亂。切不過天道輪回，總會有過去的時候。”

    蘇錦歌搖頭道：“話雖如此，可身在動亂中的人未免太苦。天道總是高高在上，只看到江水東去，卻看不到江水之中魚蝦砂礫的苦楚。”

    秦云謙定定的看著蘇錦歌，良久方道：“六界眾生熙熙攘攘，能得幾人不悲苦？若是世間無有悲苦，也便也沒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叩問仙門。”頓了頓，又道：“世間悲苦皆由七情六欲生出。人人都欲成神做仙，卻無人能放下七情六欲。”

    蘇錦歌頗為意外他會說出這樣的番話。

    眼前的人依如往昔如清風似朗月，俊雅而疏闊。除去了鬢間的絲絲白發，他仿佛沒有任何變化，可卻有好似大有不同。讓蘇錦歌覺得熟悉而又陌生。

    耳邊聽得他又繼續道：“七情六欲本是人之天性，要修成仙卻要違逆天性而為。小六可曾覺得矛盾？”

    蘇錦歌道：“每個人的道心不同，并非盡然都是要斷絕七情六欲。更何況并非斷絕了七情六欲便可成仙。修行修的是心道，先通徹為人之道，再思慮成仙之道。”

    秦云謙的面上泛起笑意，點頭說道：“不錯。欲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修則仙道遠矣。人道貴情，仙道貴生。天道亦是重生、樂生。天地變化是天道規則，人倫五常亦是天道規則。”

    蘇錦歌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白他何忽然說起天道。呆愣了片刻后，出聲道：“莫非是因為我方才那番對天道的言論，七哥才說了這通的話。”

    秦云謙端起茶盞道：“昔年在青云山，蘇青雪亦說過相似的言論。”

    蘇錦歌笑道：“七哥放心，我的道心堅定的過磐石。方才不過時牢騷罷了。”

    秦云謙啞然失笑，道：“不錯，小六的道心向堅定。是我又多心揣測了你，這便陪個不是。”

    玩笑兩句，蘇錦歌面上的笑意微微斂，道：“多謝七哥關懷。”

    秦云謙道：“說來奇怪，自你我相識起，便是在不斷的互謝。”

    蘇錦歌道：“人的緣分有千百種，大概你我的緣分就是你謝我、我謝你的這樣循循環環下去。所以，七哥不妨先猜猜下次見面是輪到你謝我，還是我謝你。”

    秦云謙抬起眼眸，問道：“小六要去哪里？”

    不過是提到句下次見面，他就又覺察到了自己的打算。蘇錦歌張張嘴復又閉上，最終搖搖頭答道：“當年流落荒淵之中，曾入過處名為幻雪湖的地域。湖畔立有塊巨石，以上古文字書了行字，曰：前路、過往、擇沉淪。

    我在其中見了四個畫面，其中個是我年幼時的事情，另外三個......，如今已經有兩個變為了現實。”

    秦云謙道：“所以，小六此行是想去阻止第三件事發生。”

    蘇錦歌點點頭，陣默然。

    她并不知道那件事何時會發生，以她之力也許并不能改變什么。可倘若扶光必要遭那劫，那么至少她要在那里盡力去守護。

    “小六。”秦云謙喚了她聲，卻又良久不言。只是看著她。許久之后，方才又緩緩道：“多加小心。”

    “好。”蘇錦歌應了聲，翹起唇角露出頰上的兩只酒窩和排雪白整齊的牙齒，“那我先走了。”

    秦云謙點了點頭，道：“我便不相送了。”

    蘇錦歌“嗯”了聲，起身來向外走去。將至結界出口時，她轉回頭來望向秦云謙所在的那處空地。卻見他正遙遙的目送著自己。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找書苑ｗww.ｚhaosｈuｙｕan．com 渲染出片皎皎的暈。明明身處駐地之中，可卻令人生出種他身在另處所在的錯覺。那人爐茶卷，恍惚超然象外。

    蘇錦歌抬起手臂向著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青云門駐地。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結界之后，秦云謙收回了目光。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那排書冊上掃過，最終停留在最上面的本。

    除去了那本辨不出紙張出處的書卷，這卷書冊與其它幾冊樣，所用紙張皆是產自東瑤的月華箋，封面的布緞亦是出自東瑤。

    秦云謙拿起這卷書冊，翻開來滿篇平和暢達的字體映入眼簾。果如所料，這些都是蘇錦歌自己的小札手記。

    秦云謙翻閱了陣，唇邊不自覺的帶上了抹笑意。

    這姑娘的手記，十篇中便要有八篇與吃食有關。。 () 《炮灰修仙記事》僅代表作者淺墨染雪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家法律相抵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的立場僅致力于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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