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尚白的肩頭無語凝噎,長廊另一頭的門突然被人猛地踹開。
赤子氣勢洶洶地沖進來,不由分說地指著我的鼻子道:“你個笨女人,你為什么會來這里?”
我蹙蹙眉,眼光落在赤子身后的Tiffany和潛的身上。
我看見Tiffany面露哀色,再看向潛,他的眸子里閃著幽藍的光,像是墳地里飄起的幽冥鬼火一般冷冽又極具威懾力。
我還未張口,尚白卻倏地起身,他一腳踢開了又矮又圓的赤子,罵罵咧咧道:“滾開,沒心情跟你們廢話!”
尚白將雙手插在褲兜里朝外走,卻被Tiffany攔下:“我的后裔也死了,我比你還要難過。”
尚白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所以呢?”
他一手撥開Tiffany,繼續朝外走。
只見Tiffany暗暗握緊了拳頭,忽然疾速沖到尚白面前,掐住他的脖頸露出尖牙,帶著幾分威脅冷冷地道:“你不要搗亂!”
Tiffany的長發落在尚白的肩上,貼身的牛仔褲將她的好身材包裹的恰到好處。
尚白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猛地露出尖牙反掐住Tiffany的脖子,又將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冷冷地道:“我要殺了他們!”
尚白動了動脖子,發出骨骼摩擦的聲響。
Tiffany被摔得不輕,再站起來時眉頭皺的很緊。
這時一直不言語的潛默默走上前去,垂著頭若有所思地站在尚白面前,開口時聲音就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要殺人,也要等到母親的忌日之后。”
尚白暗暗地握了握拳頭,又松了下來,他看著潛,唇色變得慘白:“大祭司來了,你知道么?”
潛抬起頭,眸子里一片漆黑:“知道。”
尚白蹙著眉頭:“那為什么不告訴我們?”
潛的眉心動了動:“如果告訴你了你們,他們怎么會相信我們毫無防備?”
潛說完這句話時將眼光移到了我的身上,側身錯過了尚白,微微彎了腰伸出手要拉我起來。
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的潛在我面前遙遠的就像是天邊的星星。
我遲疑地將手遞給他,卻被突如其來的冷刺得手心一陣生疼。
潛蹙了蹙眉:“怎么了?”
我搖搖頭,尚白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她看見他們死去,嚇壞了。”
潛靜了片刻,雙手捧住我的臉:“對不起,但我不得不這樣。”
我開始疑惑:“哪樣?”
尚白一腳蹬在墻上冷笑一聲:“我們在沉睡時術法的威力對我們是減半的,潛早就知道邵連赟會利用你在白天來叫醒我們,但他沒有告訴我們任何一個。”
“我并不知道她會來這里。”潛蹙著眉頭望向尚白,眸子里是冷冽的光。
“那你本來的計劃是什么?是想借誰的手殺死誰?”尚白反駁回去,絲毫不留情面。
我聽了半天才聽了個大概,不等他們二人再爭辯,看著潛的眼睛遲疑地問道:“等等,意思是......邵連赟讓我盡快告訴你們離開是在利用我,然后你早就知道邵老爺子找了大祭司來對付你們卻不告訴我,仍舊任由我來通知奇諾和咪咪還有尚白,然后間接害死了奇諾和咪咪?”
潛的眸子里劃過一絲哀傷,他的聲音也落在了地上,沉悶沉悶的:“我并不知道你在第一時間會去找尚白,我以為你會回來通知我.......”
我聽不出他的話里有話,也沒有心思去解釋,只是想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
“那如果我來通知你,吵醒了你們,又是誰會死?”
我也無法在此時糾結邵連赟竟然會利用我,會騙我,只覺得心很累,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
潛蹙了蹙眉頭:“如果你來找我,誰都不會死。”
我干干地笑了兩聲:“那為什么你不早一點告訴我?”
潛用拇指輕輕劃了劃我的臉頰:“邵連赟一直派人跟著你,告訴了你,讓他們看出端倪就會全盤皆輸。”
我想不明白的搖搖頭:“即便是我回來叫醒了你,那你要怎樣去對付那個大祭司?”
潛沉了沉目光,刻意躲過了我的眼神,說道:“說這些已經沒用了。”
我悵然:“是啊,已經沒用了,到頭來,是我害死了咪咪和奇諾......”
聽我們說到這里,尚白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推開潛,站在我的身前:“你們夠了!一朵就是一個局外人!非要拉她進來做什么?”
方才被踢開的赤子氣哄哄的回來,沖尚白嚷嚷道:“什么局外人!我看你腦子是進水了!”
尚白冷下眼光看向赤子,赤子只得縮了縮脖子躲在Tiffany身后。
此時Tiffany也上前一步,軟聲勸道:“潛是為了我們所有人,尚白,成熟一點。”
尚白冷笑道:“我怎么不成熟了?為了所有人就是借口嗎?我看不成熟的是你們!”
說完他拉起我的手,沉聲道:“朵朵,我們走,遠離這群家伙。”
我怔怔地來回望了望三人,不知所措地盯著扣在我手腕上的手。
今天歷經了太多,讓我這么有主見的人也一時成了傻白甜,只知道瞪大眼睛望著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尚白拉了拉我:“走啊。”
我糯懦地開口:“我想去問問邵連赟。”
這是我自我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說出的第一句話:“問問他為什么要利用我......”
赤子突然蹦出一聲清脆的笑聲,他跳到潛的身后抱著潛的大腿說道:“潛哥哥,我都說了這個女人水性楊花,霸著你還要勾搭個邵連赟,真不知廉恥!”
“你小子再說一遍?”尚白今天表現的十分維護我,就連該維護我的正牌男友潛在一旁都顯得有些多余。
赤子自然也是察覺到了,于是酸溜溜地說:“我看尚白現在也不正常了......”
然后翹著他那肥肥的小手指向我:“你真的是一個特別壞特別壞的女人!”
要是放在往常,我會毫不留情的將赤子拎在懷里揉一揉他那圓嘟嘟的臉蛋,童言無忌嘛。
可今天我卻聽到了心里去。
那話就像鋒利的刀片一樣在我的心上劃拉,一下一下特別疼特別重。
我淡了目光,看向長廊外面,又是一陣恍惚,月光變成金黃的日華,灼烤著奇諾和咪咪,我看見他們的手變成血水,腳變成血水,看著他們一點一點的化成黑糊糊的液體散落在那一片秋菊之中。
我只覺得不能呼吸,低著頭沖了出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尚白和潛都追了出來,我卻一不小心跌進了那片秋菊之中。
我的雙手恰好沾染上了分不清到底是咪咪的還是奇諾的粘稠的血水,我驚叫出聲。
潛和尚白幾乎同時沖到我身邊,一左一右地搭上我的肩膀,他們異口同聲地道:“別怕!”
我抬起頭看向二人,卻沒有感到絲毫的安全感,我噙著淚軟軟出聲:“我想回家。”
尚白蹙了蹙眉頭,眼中的神色盡是幽暗,他看向也沉著眸子的潛,口氣略顯生硬:“你選家族,還是朵朵?”
我雖不懂尚白為何要這樣問,可我仍舊想聽聽潛的答案。
良久的靜默在這片森林里顯得格外和諧,仿佛任何人說任何話都會打破這種和諧的寧靜。
我以為潛不會回答了,可他突然張了張口。
我和尚白都看著他,卻等到了四個字:“送她回家。”
潛沉默的起身,退出了秋菊叢,他負手站在一株榕樹下,修長的身影看起來寂寥又落寞。
尚白蹙了蹙眉頭,垂著頭沉沉地道:“你會后悔的。”
說完這五個字,尚白便不由分說地抱起了有些呆滯的我,瞬間消失在了這一片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密林之中。
“如果她第一時間來通知你,那么你的計劃是什么?”
“陽靈之女的血可以讓我行走在陽光下,那么我就可以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親手去殺了大祭司,吸血鬼一族便再無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