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行乞

　　方舟看得擔驚受怕，生怕這個外地佬再發火，趕緊沖過去將石頭手里的包拿了過來，訕笑著還給畢賽：“不好意思，我們幾個就是和你耍一耍，不是真要搶你的包。”

　　畢賽接過包，瞪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徑直走到了自己每天睡的地方坐下。留下幾個乞丐在那里面面相覷。

　　方舟將倒在地上喊唉喲的二寶扶了起來，又不知道從哪摸了一塊布塞在二寶鼻子上，和人將二寶扶到草席上坐好，讓石頭捏住二寶的鼻翼，交代過一盞茶時間再松開。

　　畢賽正餓得心煩，卻看見方舟拿了個包子湊過來，畢賽沒搭理他。

　　方舟也不氣餒，只是笑著在畢賽身邊坐下。

　　偏偏畢賽的肚子這時又發出了叫聲，方舟將包子塞到畢賽手上，畢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拿著包子吃了起來。

　　包子倒是挺大，吃下肚后，稍微緩解了一下饑餓，石頭又送過來一碗水，畢賽也不客氣地一口喝光。

　　“好漢都是不打不相識。”看著畢賽不解的目光，方舟又慢速重復了一遍，畢賽這才聽懂。

　　畢賽也樂意和他們打交道，要不然開始也不會把果子給他們了。

　　“我叫畢賽。”畢賽將碗遞給石頭，慢慢說道。

　　“我叫方舟，他是石頭，被你打出鼻血的是二寶，那兩個是鐵蛋和海砣。”方舟也將話說得很慢，他將幾個人一一指給畢賽認識。

　　“畢賽，你和我們一起睡吧，我們那有草席，還能睡下一個人，比睡地上舒服。”方舟說道。

　　畢賽想了想，點了點頭，哪天中午太陽大的時候喊他們一起去洗澡得了，這兩天就先忍受一下他們身上的臭味吧。

　　交流不是很順暢，太復雜的語句畢賽聽不懂，幾個人干脆也教起了畢賽說一些簡單的話，嘻嘻哈哈，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可是畢賽卻是很難入睡。

　　周圍的幾個都散發著一股酸臭味，海砣的鼾聲還實在不小。

　　余爺爺不知道腳傷厲不厲害，想去看看他，可是都不知道他住在哪，而且，又買不起什么東西，空手去，說不定反而累得好心的余爺爺要招待自己。好像余爺爺曾提起過他的兒媳婦很厲害，冒然前去，說不定人家不喜。

　　畢賽拋開這件事情，又想起了自己的打算。現在和這群乞丐睡到一起，是不是表示自己也會變成乞丐呢？聽余爺爺的口氣，碼頭的工人雖然辛苦，但是報酬尚可，要去的人很多。所以根本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招進去的，都是要通過篩選才行，像他這樣的小孩子根本試都不用試了。

　　想想也是，自己畢竟還是太小了，雖然別人看起來說有十一二歲了，但肯定還是做不了碼頭搬運工。

　　官話也說得還不是很順溜，有時候聽都還有障礙，所以暫時是找不了其他事做。要不就先做一段時間的乞丐吧，讓自己去偷去搶肯定是做不出來的，那是丟臉的事情。雖然現在要當乞丐也很丟臉，但是這兩種丟臉，畢賽還是覺得有很大區別的。

　　做了這個決定，畢賽心里便安穩了下來，哪怕耳邊鼾聲如雷，不一會也就睡著了。

　　一大早，方舟便遞給畢賽一個破碗，也不知道他從哪拿出來的。

　　畢賽接過碗，默默跟著他們從巷子里走了出去。

　　方舟知道畢賽現在的感受，每個乞丐，第一次出去行乞的時候，心里那一關總是特別難過的，可是這世道，天災人禍，不知道每年都有多少人當乞丐。光是這個新碼鎮上，就有十幾個，聽說其他地方的更多。

　　方舟將畢賽帶到一條人流很多的大街，找了一個不擋住別人做生意又能被人一眼看到的地方，讓畢賽坐下，將破碗擺好，然后趁周圍沒有人注意，偷偷放了幾枚銅板到碗里。

　　“畢賽，你就坐在這里吧，要是有人給你丟錢了，你就對人家磕個頭，表示感謝。”方舟說完，便和他們幾個人一起混入了人流中。

　　不時，畢賽能看到他們跟在一些穿著富貴的人身邊，彎腰賠笑說話，大多數人無動于衷，偶爾會有人往他們碗里丟點什么，但還有人卻是惡語相向，甚至動手動腳。小石頭就被個胖子一甩手弄得差點摔倒。

　　“咚！”

　　正盯小石頭看的畢賽一抬頭，看見碗里多了三個銅板，再抬頭，看見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正在看自己，嘴里還說道：“這個小乞丐倒是收拾得挺干凈的。”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是罕格阿爺常說的，畢賽實在磕不下頭，只好想了個折衷的辦法，雙手合什，微微彎腰，向中年婦女表示感謝。

　　也許是周圍的其他人都意識到了畢賽和其他乞丐的區別，但也許是這位好心的中年大嬸的帶頭作用，畢賽身前的破碗叮叮咚咚響了好一陣，畢賽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彎腰示謝。

　　等到沒人了，畢賽用手指拔著粗粗數了數，好像有二十五個銅板，應該不錯吧？今天不用餓肚子了。

　　好人會有好報的，畢賽心里想著，默默地向每一個給他銅板的人再一次感謝。

　　過了一會，石頭給畢賽送過來半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快吃吧，賽哥，這是剛才一個好心人給賞的，方哥讓我給你送來。”

　　畢賽接過包子，問道：“你們都吃了嗎？”

　　“吃了吃了，一共四個，一人半個，剩下的一個半給了二寶，畢竟他昨天流了不少血，得補補。”石頭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畢賽一眼，看見畢賽臉上并沒有不高興，石頭這才松了口氣。

　　石頭低頭看著畢賽的碗，驚呼道：“呀，你今天收了這么多啊，有時候我們總共還收不到十個銅板呢！”

　　畢賽心里一動，便對石頭說道：“等下快中午的時候，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n.com你讓他們都過來，我有秘訣告訴你們。”

　　石頭重重點頭，開心地跑開告訴其他人去了。

　　過了一刻鐘，又有人過來給畢賽丟下了三文錢。

　　沒到中午，五個人全都湊了過來，把畢賽的銅板放在地上數了又數，竟然有二十八個，都說畢賽運氣好。

　　畢賽對他們說道：“第一個給我錢的大嬸好像說了，說我比較身上比較干凈，然后就有好幾人說對，他們都給了我錢，我一下子就收了二十五個。”

　　其他幾人都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海砣說道：“乞丐不就是我們這樣，臉上臟，身上臭嗎？”

　　畢賽又說：“乞丐應該只是沒錢才穿得破舊吧？臟臭那是因為太懶。鎮外面就有河，做一下適當的清洗，最起碼不要身上太臭，要是別人都捏著鼻子路過，誰還有心思給我們錢呢？越有錢的人，應該是越愛干凈的。”

　　方舟一想，確實有不少人捏著鼻子躲他們，點頭道：“似乎有點道理，可以試上一試，反正也沒什么壞處。”

　　畢賽聞言，高興的站起來說道：“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洗澡，還可以曬衣服。”

　　二寶趕緊說道：“那趕緊帶我們去吧，昨天被你打得滿臉是血，現在臉上都還不舒服呢。”

　　畢賽不好意思地拍拍他：“放心好了，我再也不打你了，走吧，我帶你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