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因喜歡

　　“回美國以后先把學業定下來，我不管你的打算是什么，高中畢業證書必須給我搞來，聽到了嗎？？”Amber沒有看自己的弟弟，臉色如常把烤肉用菜葉包好，放到了艾迪生的盤中。

　　很難想象這對姐弟從小到大從來也沒有擁抱過，甚至連坐在一起互相說些關心話的時候都寥寥無幾。

　　Amber與艾迪生之間的對話更多時候都是異常簡潔，簡潔到讓旁人看著都有些不忍直視。

　　“食堂的飯太差勁了。”

　　“有道理。”

　　“不如出去吃吧？”

　　“可以。”

　　“AA制？？”

　　“我不去了。”

　　“……我付錢。”

　　“走吧。”

　　比Krystal正色起來的臉龐還要冷淡，不清楚狀況的還以為這是兩個吃完飯就要決斗的生死宿敵。

　　“放心，Amber，要是連高中文憑還拿不到的話，我也沒有臉面去打職業籃球了。”艾迪生把烤肉丟進嘴里，邊說邊有些苦澀。

　　像五花肉這種高熱量食物，恐怕自己成了職業運動員以后也鮮有機會接觸到了……每頓都是清水煮雞肉這種營養餐的日子想想都會不寒而栗。

　　一直吃得很慢的宋茜給自己的杯里倒滿果汁，然后高高舉起，帶著標志性的和煦微笑對他柔聲祝福道：

　　“我不多說什么了，有夢想就是好的，艾迪。祝你能在自己所想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我也是，我也是！！！”崔雪莉瞇著笑眼舉起了自己的杯子，看上去愉悅而興奮，“艾迪，早點兒讓我們在SBS的直播上看到你啊！！！”

　　在沉醉在肉食醇香中的Luna被宋茜碰了一下，清醒過來趕忙也舉杯，卻是結結巴巴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像樣的祝福詞來。

　　“我…我祝……祝友誼地久天長！！！”

　　Amber無語地笑出了聲，給自己的杯中斟了些果汁，拿起來向著自己的弟弟示意了一下，眼角眉梢平靜的灑脫與艾迪生如出一轍。

　　只剩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Krystal，小忙內長長的柔順青絲搭下來遮住了白皙的側頰，也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個還沒滿19歲的女孩兒，她低垂著面龐，搭在桌上的光滑手掌并攏在一起，煩亂地互相捏弄著。

　　“我不想讓你走……”

　　沉默半晌才用微弱嗓音宛若游絲飄出來的話語，讓餐桌旁熱騰騰的氛圍一時間安靜了下來。Luna和雪莉傻乎乎地看著忙內，而宋茜卻是抿抿嘴角又笑了起來，還向著對面的Amber眨眨眼睛。

　　艾迪生的心臟隱隱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連慣常寧靜的微笑都僵了一下，他垂下眼眸怔怔看著身邊女孩兒掩藏在發絲之后的面頰，卻是什么也看不清。

　　“我不想讓你走……”Krystal又小聲地喃喃了一遍，而后她抬頭來，雙手握住了杯子，“但是我知道你必須走，你的夢不在這里，不是嗎？？”

　　忙內在笑，比這幾年艾迪生每一次見到都要美的笑容，美到男孩兒一時間大腦空白的笑容。Krystal也舉起了杯子，臉上所有的冷意都融化消逝了。

　　“這樣也不錯，起碼我不用每天都操心了。在美國那邊照顧好自己，艾迪，我也想早點在電視上看到你……”

　　男孩兒看著Krystal的笑顏，也隨著她翹起了嘴角，溫和地把杯子與這幾個少女湊到一處：“謝啦，我很開心。”

　　“干杯！！！”

　　一片歡聲笑語將淡淡的感傷沖散，抹開了女孩兒微微發紅的眼圈，也撫平了男孩兒心弦的觸動。

　　也讓一句兩人都隱隱期待的話遲來了好久好久……

　　*

　　“明天就不要到機場來送我了……你們明天早上都有行程，我這邊有爸媽跟著，不會出什么問題。”看著幾個女孩兒都坐上了車，艾迪生從容地把雙手插進上衣口袋中，“再說我是早上6:00的班機，你們也起不來這么早吧。”

　　“我要去，我能起得來！！”Krystal舉起手揚聲叫道，她又不是Jessica那樣的睡神，精力旺盛就是專門用來形容這女孩兒的。

　　“秀晶啊，你明天早上有電視劇試鏡來著……《繼承者們》，你忘了嗎？？”眼看這忙內又頭腦發熱了，宋茜趕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提醒著。

　　Krystal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又抿著嘴唇低下頭去，這幾乎已經是她心情煩亂時的習慣動作了。

　　“所以說啊，我又不是未成年的小不點兒了，不用擔心我。”艾迪生像是沒看到忙內急切的猶豫，反而向著自己的姐姐揚揚下巴，“你看Amber就什么都沒說……”

　　“呀！！你這臭小子，你這么說我都成什么了？！”Amber大怒，惱火地揮了揮手。她只是性格使然才沒有多說什么，被艾迪生這一句搞得她好像多冷漠似的。

　　男孩兒聳著肩膀微笑，替她們把車門關好，然后靜靜地向著幾個女孩兒揮手告別。

　　黑色保姆車漸漸駛遠，艾迪生眼角的細膩與弧度才平緩了下來，身邊的人都離開之后他才感受到了幾分內心的空蕩。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與姐姐之間的感情，盡管他和Amber都是不善于表達的性格，他也依舊堅信他們之間有著家人的羈絆。

　　至于Krystal……

　　艾迪生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對這個名字究竟抱著怎樣的情緒，哪怕相識了五年。當然，他更看不懂這個女孩兒是抱著怎樣的態度對待自己。

　　“如果，我五年前沒有來到這里該多好……

　　那樣我就不會遇到你了，也不會面對這么多復雜……”

　　*

　　黎明前的仁川國際機場依舊嘈雜燥熱，來來往往滿眼準備登機與離開的人流，給這座城市注入新的生氣，帶走不再留戀的陳舊。

　　艾迪生將修長雙腿搭在行李箱上，攏拉眼皮坐在等候大廳的長椅上，耳機里不住傳出頻率驚人的重金屬搖滾樂。

　　男孩兒清秀的面龐隨著音樂微微點動，心境完全不受周遭燥亂的環境影響，平和得如同陷入睡眠一般。

　　還有十五分鐘就要登機了，他身邊的劉媽媽正在檢查登機手續與機票，而劉爸爸則依靠著小憩中，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這兩天與S.M公司關于違約金的談判消耗了他很大的精力，金融律師本來就是高收入與高壓力并存的職業，劉爸爸在工作之余很多時間都用在了休息睡眠之上。

　　沉浸在音樂聲中的艾迪生開始將思想轉移到了自己未來的道路上，腦中一遍遍重復著身體變異之后運球與投籃時那種僵硬的感覺。

　　不知道將肌肉完全控制熟練之后自己能達到怎樣的高度？？究竟能不能在鎂光燈下成為足夠拿下勝利的一員？？

　　未來的路誰也不能說清楚，但是艾迪生希望自己能夠把握好要走的方向。

　　肩膀被人輕柔地拍了兩下，男孩兒睜開了因為攏拉而有些發沉的眼皮，看到自己的母親正微笑著替他整理好衣襟。

　　“到時間了，艾迪，我們該登機了。”

　　艾迪生沉默地點點頭，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身體，掏出手機準備關掉電源，卻發現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未讀短信。

　　Krystal？？艾迪生疑惑地歪起頭，看發送時間就在剛剛，難道那女孩兒掐準了時間，一定要在自己登機前發短信嗎？？

　　再見——

　　只有兩個再簡短不過的字眼，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或是意蘊，可艾迪生還是笑了起來，笑得很是開心。

　　然后他關掉了手機，探出雙臂攬住父母的肩頭，一起走進了登機通道。

　　我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想要站在你面前大聲地告訴你，希望能看到你在我說出這些話后綻放的笑容。

　　但是我很清楚，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資格對著站在光芒與矚目之下的你說出這些話，即使你可以包容，但是你的周遭也不會包容。

　　所以我才要離開這里，不是為了逃避什么，而是去取得足夠和你站在一起的資格。

　　我的夢想在大洋的那一端，當我把這個夢想緊緊握在手中的時候，我才有了能夠回來面對你的資格。

　　原諒我的任性和偏執吧……

　　一切都只是因為……我喜歡你……

　　我好喜歡你，Krystal……

　　*

　　黎明的微弱光輝投進了宿舍臥室的窗幾，映照著站在窗前的俏麗少女，這個還穿著睡衣的女孩兒怔怔看著逐漸明亮蔚藍的天幕。

　　清麗面龐上的盈盈眼眸眨也不眨，白皙的手掌握著手機，散發著微弱光暈的屏幕上正顯示著短信編寫的程序。

　　“這個時間……艾迪的班機已經該起飛了。”她的身后響起略顯深沉的女聲，Amber不知何時走進了忙內的臥室。

　　“嗯。”Krystal若有若無地應了一聲，依舊保持著俏生生的身姿站在窗前。她低下頭看了看手機屏幕上自己編寫的短信，手指有些顫抖地向著發送鍵上移動。

　　我喜歡你。

　　女孩兒的手指在發送鍵上懸浮著，不住戰栗卻是沒有勇氣按下去。她的粉嫩嘴唇抿得緊緊的，淡婉的眉宇也蹙了起來。

　　站在身后的Amber自然看到了忙內手機上的編寫字眼，她打量了一下這女孩兒無措的神情和顫抖的手掌。

　　Amber輕輕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將Krystal羸弱纖細的身軀攬進了懷里，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頸肩上。

　　小忙內像是一時間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力量與堅持，找書苑 www.zhaoｓhuyuaｎ.com 她倚靠著隊友的身體輕輕抽動肩頭，眼圈內泛起了一層晶瑩的水霧。

　　將自己編寫好的這條短息刪掉，Krystal一邊抽泣一邊小聲地喃喃道：

　　“我好喜歡他……歐尼……我真的好喜歡他……”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他還會回來嗎……？？”

　　“當然了，他當然會回來的。耐心些，忙內，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

　　明洞的街頭籃球場上，穿著粉色衛衣的少女孤伶伶地坐在籃球架下。

　　女孩兒的手掌拖著自己瑩潤的下巴，大大的眼睛在球場的四周環視著，像是在尋找著什么自己遺落的角落。

　　“啊……還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呢，”樸初瓏的語氣不由自主帶上了濃濃的失落，“真是說話算話呢，艾迪生……”

　　少女把衛衣上的兜帽拉過了頭頂，垂頭喪氣地站起身來。

　　“這里也變得不好玩兒了，壞蛋！！”

　　樸初瓏不滿地在籃球架上踢了一腳，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清晨的籃球場，只留下這里一片安逸的靜謐。

　　和少女殘留飄蕩的清香與期待。

　　PS：再見首爾篇自此就結束了，艾迪生即將在美國走上真正的籃球之路！！希望大家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