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雙人會

　　張峰雖然并不想和黃巾羈絆太深，可是沒奈何，幾番下來，為了生存而戰斗，不知不覺表現的越來越出彩，而且還被看重，不得以加入黃巾的情報組織，要想脫離也就越來越難了。何況，按本心來說，張峰是不愿意做這等事的，監視這些事是有違自己的本心。俞巖把自己吸收進入黃天，只會讓自己更為難。

　　當然或許在俞巖看來，他這樣做還是在提攜張峰。所以看見張峰面帶猶豫，似乎有不愿的情狀，心中不快，說到：“張峰，現在你是唯一的人選了，你難道就不希望我能完成任務嗎？”說著還在“唯一”兩個字上下了重音。

　　張峰一聽這話，知道這件事是不容拒絕了，蓋因俞巖這句話就說的有些誅心了。只好收斂了神色說到：“屯長，這事我干了。”聽到張峰親口答應，俞巖這才展露了笑容，拍拍張峰的肩膀，以示親熱地說到：“這就對了嘛，反正這件事對你造不成什么損失，去了也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說不定以你的資質，還會被波渠帥看重，要是渠帥收你作了衣缽弟子的話，那你就會飛黃騰達了。這就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啊！”

　　張峰在心里苦笑，并沒有被俞巖的話語打動，他深知，此事固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兩頭都討不了好。渠帥那里即使是再大度的人都不會讓他好過。俞巖呢？俞巖只會把自己當成替罪羊用，用來向渠帥賠罪，用完了就雪藏起來。而自己呢？自己只能困在黃天里一輩子都脫不了身。可是現在，現在并沒有自己拒絕的權利，而唯一脫身的機會，大概只有波才的死亡了。張峰感到一陣罪惡，因為他現在竟然期盼漢軍早早的前來，擊敗黃巾，擊殺波才……

　　俞巖解決了心頭的一樁大事，心中正高興，指著張峰手中的那個酒袋說：“這袋酒就留給你了，好好品品吧。不管怎樣，這都是稀罕物。我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說著轉身離開了，黑暗中有幾個黑夜也同時出現，跟在俞巖后面一同離開。俞巖大概怎么也沒有想到，在張峰目送自己離開時，因為這件事，在心中生出了一根小刺。然而終有一天，小刺會成長為荊棘，纏繞滿身，將雙方都扎的遍體鱗傷……

　　“張峰，張峰。”一陣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張峰這才從回憶中驚醒，有些茫然。再一看，原來是張溪在廊下叫他，趕忙上前問到：“怎么了？”

　　“走吧，進去吧，渠帥要見你。”說著指指堂前，末了還提醒了一句：“渠帥現在心情很好，待會不要觸怒了他。”張峰連忙點頭稱是，跟著張溪進入了堂上。

　　原來就在張峰在堂外回想著一天前那個夜晚時，堂內俞巖正在訴說著從渡口開始的經歷，特別是在從葫蘆谷到黃泥崗那一段，俞巖憑著口才說的是抑揚頓挫，引人入勝，其中還特別突出了張峰的作用。而當俞巖說完了整個張峰的計劃時，波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無他，波才自己也是一個行軍布陣的行家，聽到張峰對整個戰場的布置，一環扣一環，而且著眼點也不僅僅限于一個戰場，能夠把它們串聯起來。更為可貴的是，整個計策直擊了幾乎所有人都會犯的一個錯誤——得意便輕狂。這種針對人性的計謀是最可怕的，因為他擊垮的不只是一支隊伍，更是一個人的心靈，這是一種難以恢復的傷害。

　　波才對俞巖所說的這個張峰來了好奇心，如果俞巖所說的沒有水分的話，而且聽說年紀也不甚大，那么到真是一個可造之才，不過要親眼看看才是。于是便問到：“張峰現在哪里？”

　　俞巖聽到此問大喜，知道波才是想親眼見一下張峰，看看張峰的成色。俞巖一點也不擔心，這次他推出的人可是有真才實學的，自然不拍這個，于是便開口說到：“渠帥，張峰已被我帶來，正在堂下等候。”

　　聽見俞巖說張峰正在堂下等候，波才兩眼中不禁閃過一道精光，不過波才很快就掩飾過去，俞巖正處在興奮的狀態，也沒有發現這一刻波才的異常。

　　“張溪，你去叫張峰進來。”

　　“是。”張溪答應，躬身一退，走了出去，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張峰進的堂來，就看見俞巖在向自己點頭示意，張峰明白，這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俞巖所托之事。張峰跟著張溪走到堂中，就給波才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的說到：“見過渠帥。”波才上下打量著張峰，看起來很滿意，覺著張峰的樣子算不上什么英武，甚至還略顯清秀，但是從軍后的堅毅之氣一覽無余。眼神清澈明亮，很正，沒有雜質，加上回話時那不卑不亢的語氣，確實讓人心生好感。

　　這邊波才在打量張峰的時候，張峰也在打量著波才。波才看上去整個人精神頭不旺，臉部雙頰浮現出透紅的血色，雙眼中有血絲存在，顯然是受傷過后操勞過度所致。雙眉散開，神色輕松，但仍能依稀辨出原有的皺痕，顯然原來有不少難解之事，現在卻能迎刃而解了，故而整個人顯得很放松。

　　張峰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么，所以必須引起波才的注意，這才大膽的和波才對視，相互打量對方，要讓對方認為自己初生牛犢不怕虎，雖有聰明，但不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這樣才能被波才放心的收入親兵。果然，看著張峰的表現，波才心里的擔憂少了一絲，卻也玩味地看著他，至少，這個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小家伙就敢同自己對視，是需要一定勇氣的。

　　“小家伙，打量著我都看出什么了？”張峰知道要想進入波才的親兵隊，這可不是謙虛的時候，便把他剛才所得一一稟告，波才越聽臉色越精彩，觀察力這么敏銳，無怪乎能夠提出那樣直指人心的計策。波才現在不懷疑那個計策是不是張峰所出，因為那個計策中充滿了張峰的痕跡，看來這孩子是一塊璞玉啊。

　　波才確實起了愛才之心，想要把張峰收在身邊教導一番，當即拍板：“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親兵隊的一員了，張溪，帶他下去，換上親兵服裝，今后他就暫且到你那個隊。”

　　“領命。”

　　“多謝渠帥。”張峰出來拜謝波才，臉上裝作有驚喜之色。心中卻有一點悲哀，波才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精心安放的釘子。

　　張峰跟著張溪走出堂外，俞巖見事已大功告成，正準備告退。波才發話了“俞巖你留一下，我還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俞巖心有疑惑，躬身問到：“不知渠帥還有什么事情吩咐？”

　　波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一句：“你知道這次我給了你什么獎賞嗎？”波才沒等俞巖回答，又繼續說了下去，“本來按照我給你的許諾，只會升任你為軍候，掌一曲。你應該明白這對你的資歷來說是超擢了。”俞巖聽著這話心中一突，難道波才準備反悔嗎？又聽這波才繼續說下去：“現在我準備任命你為校尉，掌一部二曲。”

　　校尉？俞巖這下真的有些吃驚了，自己絕對沒有達到升任校尉的那等功績，難道是波才發現了黃天的存在，要把自己架到火上烤。波才沒有給俞巖胡思亂想的時間，又繼續給俞巖解開了疑惑：“按理說，找書苑 ｗww.ｚhaｏshuyuan.com你的功勞雖大，即使軍官空缺這么多，但絕對沒有升任校尉的可能，可是眼下陽翟城中的局勢不得不讓我這么做。”說著把眼下城中的局勢和自己的思慮向俞巖說了一遍，末了還問了一句：“你明白我這么做的意思嗎？”

　　俞巖絕對不是一個笨人，相反，能坐到黃天之中一個地區負責人的位置，俞巖相當的聰明，很快就明白了波才的言下之意，試探地問到：“渠帥，你的意思是要以我的勝利來作為調和兩支部隊？”

　　“確實如此，但也不僅如此，我真正需要的是要你在我們整支潁川地區樹立起一支榜樣隊伍，不僅僅是要調和兩支部隊，而是要以你們為榜樣重塑我們潁川黃巾的精氣神，重新激發出強大的戰斗力，以扭轉現下不利的局面。你想想，你從一名什長只因為斷后立了大功就被升為校尉，那會激起所有兵士的多少欲望，有欲望才有前進的動力。”波才給了俞巖一個大大的甜頭，但想來這甜頭也不是什么好拿的。

　　果然，波才又繼續說到：“當然，這榜樣也不是這么好立的。首先你自己本身的資歷不是那么足，這么超擢你，必然有不少人眼紅，一定會私下里給你使絆子的，不說別人，就是你原來那個斥候營中的校尉、軍候，對你這么快就爬到他們頭上去必然不滿，更別說渡口之事，原本是那個軍候負責吧，他卻把你留下當作炮灰！想必你們心中都有刺。現在你的地位在他之上，他心中必然惴惴不安，怕你會報復他，一定會自己或者鼓動別人挑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