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少爺？”
方二娘一愣，目光從沈嘉身上移到旁邊的苒苒。只見她粉面桃腮，端的是少女般如玉臉龐，但濃眉大眼透出的敏銳和堅毅又不像一般小姑娘。再打量通身衣裳，方二娘意外發現，看似樸素的衣衫，用料卻是一尺難求的絡云錦，腰間的素面玉帶，頓時令她不敢小瞧。
尋常人多數用革帶，家境好些用絲帛，或綴以各種飾物，但即便月城最有錢的人家也只能用各式金銀珠寶。敢用玉帶束衣，絕非尋常富貴人家，所以即便她不敢肯定眼前人的身份，也立刻消了氣焰。
她對苒苒她們笑了笑，忙把身邊的年輕伙計拉到旁邊私語：“你不是說一兩樓是兩個姑娘開的嗎，怎么又來個少爺！”
伙計也有點懵，他確實是聽說一兩樓幕后是兩個姑娘，雖然沒人見過這兩人的真面目，但連店伙計都承認的事，難道有錯。
被打量得太久，苒苒有些心虛，她這一身衣服是拿顧連昭的舊衣改的，連腰帶也是。自逞多年的化妝經驗，她自認能騙過不少人，可方二娘的目光太過銳利，讓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馬腳了。
“咳！”沈嘉故意清咳了一聲，方二娘也意識到場面的尷尬，立刻熱情地迎過來，給苒苒做了個大禮，看得苒苒暗自吃驚。
方二娘忙招呼伙計上茶，笑盈盈地做到苒苒對面，“這位少爺瞧著面生，不知是哪來的啊。”
雖不知方二娘為何態度轉變得這么快，但估摸著是蒙混過關了，故意壓低了嗓音：“我從哪里來，你就不用管了，聽說我家廚娘在你這里做客，我順道接她回去。”
一聽苒苒開口就直奔主題，方二娘心里有些吃驚，臉上還是笑笑：“沒有啊。我這里沒有什么廚娘。”
生怕苒苒話多露餡，沈嘉往前一步，仗著身高俯視一臉機警的方二娘，揚聲道：“方掌柜。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柳琴兒就是我家廚娘。剛剛有人看到你們的人把她強行帶到這里來，你還想狡辯。”
方二娘是個看人說話的主，見苒苒不出聲，反倒是沈嘉跟她叫板。立刻翻臉：“這個丫鬟真放肆，我和你家少爺說話，你插什么嘴！你說看到就看到，我還說我沒看到呢！”
沈嘉把忠仆護主的形象演得十分精妙，說話有板有眼，苒苒在心里默默為她點贊。“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自己找一找，不過我希望沒找到，否則的話……”她說完，給苒苒行個禮。然后轉身作勢要去搜查。
方二娘心一驚，大叫一聲：“站住！你當我裁杏樓是什么地方，說你說找就找？”
她回頭看了苒苒一眼，見她老神在在地看著，好像只是出來喝茶看戲。
聽說只有兩人前來，方二娘心里已經起了疑心，哪有人明知山有虎，還敢這么囂張往山里走。
可苒苒的打扮讓她忌憚了幾分，如今沈嘉一副“我就算把樓給掀了你也奈我沒辦法”的樣子，要她相信苒苒她們沒留一手。方二娘寧愿關門不做生意。
沈嘉見方二娘面有猶豫，更是氣焰囂張起來，“那你又拿我沒一兩樓當什么地方，我們的人你說帶就帶！我勸你趕緊放人。我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縣太爺來了也救不了你！”
她深知，這種情況下，底氣越足，給人的迷惑就越大。她就是要讓方二娘誤以為她們背后還有更大的靠山，讓她不敢隨意出手。
“沈嘉。退下！”苒苒輕聲一句話，沈嘉立刻配合地恭立一旁，這讓心有疑慮的方二娘更加篤定他們的身份。苒苒輕笑道：“方老板娘，我不想把事鬧大，我只想帶我的廚娘離開。”
不過，方二娘到底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隨隨便便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少年幾句話就嚇到，這事傳出去她以后還怎么在月城行走。
她略作思量，然后揚嘴嗤笑道：“哼，臭小子，你牙都還沒長齊，來跟我叫板，你也不想想我是誰。”
苒苒和沈嘉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都知道要用第二套計劃。她放下茶杯，斜眉一挑，“我當然知道你是誰，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見狀，方二娘知道對方要亮底牌，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一兩樓本身是誰家的產業，我自然就是誰家的。”苒苒心里默默吐槽，方二娘還真是配合，這么弱智的問題她自己都快被自己雷吐了。
“你姓顧？”方二娘吃驚地望過來，但轉念一想，不對啊！她明明聽說顧世昌他們遭仇殺，這事還鬧到衙門去。方縣令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得去插手這事，還說顧家背后關系復雜，不是他們普通人能管得了，小心引火燒身。
正因為這樣，所以方二娘才忍了這么久。現在眼前人說自己的顧家人，難不成詐尸不成，要不然就是假扮的。
這么一想，方二娘底氣更足了，臉色一變，厲聲道：“顧家早就死光了，你騙誰呢！”
苒苒就等她這句話，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找書苑 www．zhaosｈuyｕan.com 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見方二娘錯愕的表情，隨即斂笑肅容，揚眉怒目：“住口！我顧家十幾口命案，縣官不聞不問，這事還沒算賬，你現在綁架我家廚娘，當我們侯府沒人里嗎？！”
“侯府？”
“少爺！”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方二娘回頭看看沈嘉緊張的神色，又看到苒苒略帶尷尬地閃避目光，心里不由大驚：這不會真是遇到貴人了吧？！
沈嘉走到苒苒身邊，俯身跟她說了幾句，苒苒臉上露出不耐煩，臭著臉對方二娘道：“罷了，顧家命案一事，我且不與你追究，反正等事情一查清，屆時一定會稟明圣上，連同縣官一起治罪。你要是想摻和一腳，就盡管試試。”
“你、你嚇唬誰呢！”結巴的聲音泄露了方二娘的心思，看著她不自然的表情，沈嘉沖苒苒使眼色，偷偷露出得意神色。
“你就當我嚇唬你好了。我可告訴你，如果我不是顧家人，你以為我怎么能在那里開茶樓，又怎么能有那么多宮廷配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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