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命令,蓋勛整頓兵馬,準備前往冀縣。
辛曾、孔常卻疑慮重重,擔心敵眾我寡,橫死沙場,遂不愿出兵救援。
蓋勛聞言,橫眉怒道:“昔日莊賈失期,司馬穰苴揮劍斬之。你們只是從事,難道比監軍的身份還要高貴嗎?”
手中佩劍緊握,冷眼看向二人。
所謂莊賈失期,司馬穰苴斬之的事情,說的是春秋時期的事情。
司馬穰苴者,田完之后裔也。他是齊國田氏庶支,所以本名叫田穰苴,因為其官至大司馬,又以司馬穰苴稱之。后世聞名的《司馬法》就是他的軍事思想的體現。
齊景公時,晉國、燕國來犯,晉國伐阿城、甄城,燕國犯河上,齊軍連敗。齊景公患之,問計于朝臣。田相晏嬰就向齊景公推薦了田穰苴,并稱贊他道:“穰苴雖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眾,武能威敵,原(同愿)君試之。”
齊景公召田穰苴,詔問對策,大悅而拜為將軍,要他只會齊軍將晉軍、燕軍趕出齊國。
田穰苴道:“臣素卑賤,君擢之閭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權輕,原得君之寵臣,國之所尊,以監軍,乃可。”齊景公乃以寵臣莊賈為監軍,臨行前與莊賈約期,“旦日日中會於軍門。”
田穰苴先到軍中,制作沙漏等待莊賈到來。
莊賈素來驕橫,認為自己成了齊軍監軍,田穰苴卑賤之人一個,自己就是失期,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樣。親戚左右為他踐行,留在家中喝酒。太陽落山時,方才到達軍營。田穰苴詢問原因,莊賈就說親戚朋友送行宴飲,所以來晚了。
田穰苴厲聲道:“將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軍約束則忘其親,援枹鼓之急則忘其身。今敵國深侵,邦內騷動,士卒暴露於境,君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懸於君,何謂相送乎!”乃召軍正問:“軍法期而後至者云何?”
軍正回答當斬。
莊賈懼怕,就讓左右快速馳報齊景公。還沒等使者返回,田穰苴就讓人斬殺莊賈,傳首三軍,三軍肅然。
辛曾、孔常看到蓋勛眼中的冷光,知道自己二人若是不從,后者一定會仿效司馬穰苴殺莊賈之事。與其因為怯敵被殺落個惡名,不如殺敵戰歿搏個名聲。
蓋勛率軍趕到冀縣后,面見邊允、韓約,當面斥責他們背叛之罪。
邊允、韓約羞愧難當,面帶慚色,對蓋勛道:“若是左使君早些聽從您的意見,出兵對付我們,或許我們還能改過自新。如今罪過已重,不能歸降了。”
之后,邊允、韓約率領叛軍主動撤離,冀縣之危遂解。
為了不禍及家人,邊允和韓約在撤軍之后,都改了自己的名字。邊允改名邊章,韓約改名韓遂。
消息傳到洛陽,朝廷震動。大將軍何進問計左右之后,乃推薦被夏育為護羌校尉。
夏育本為“涼州三明”之一先太尉段颎的部將,早年在段颎的護羌營中屢立戰功,后升遷為護烏桓校尉。熹平六年四月,漢軍三路征伐鮮卑,結果大敗而歸。破鮮卑中郎將田晏、使匈奴中郎將臧旻和護烏桓校尉夏育因此獲罪,被罷為庶人。后來,夏育到了涼州的馬場中養馬。
又以在涼州素有威望的名士宋臬代替左昌為涼州刺史。
可是不想,宋臬這個名士是一個讀書讀到傻了的儒生。接到征辟詔書上任之后,不僅不積極備軍迎戰,反而極力向周圍人鼓吹自己的主張。在他看來,羌人之所以叛亂,是因為他們沒有學習《孝經》的緣故,因此只有在民間教授《孝經》,羌人和涼州人才不會反叛。之后,就不顧下屬官吏的反對,將這一建議寫到了奏疏里面。
“腐儒!腐儒!腐儒誤國!”看到宋臬的奏疏,天子劉宏當即罵了一句,而后就讓下令免了宋臬涼州刺史一職,以楊雍代替。
但是,涼州的局勢,已然崩壞,官軍連連敗仗。
當叛軍得知朝廷任命有對付羌人經驗的夏育為護羌校尉的時候,邊章和韓遂決定主動進攻,將夏育圍困在了漢陽郡官方畜牧場中。
得知夏育被困的消息,楊雍就讓蓋勛率領涼州和漢陽郡的郡國兵前去解救。
漢陽郡的畜牧場位于冀縣以南,前往此地需要經過狐槃和射虎谷。
不想,之前連戰連捷的蓋勛這一次被句就羌首領滇吾率軍打了一個埋伏,幾乎全軍覆沒,身邊僅剩一百余人。
蓋勛身上收到三處重傷,已久強忍著疼痛穩坐不動,并指著路邊的一處木牌對屬下說:“將我的尸體放置在這里。”
滇吾曾經學習過儒家文化,知道蓋勛是大名士,就告訴眾人不能殺害他,并告訴他們:“蓋長史是一位賢者,你們如果將他們殺死,就會受到上天的懲罰。”
蓋勛仰頭大罵:“死反賊!你們知道什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快來殺了我。”
羌人大吃一驚,面面相覷。他們有些不明白,這個蓋長史為何一心求死。
滇吾下馬,請求蓋勛乘坐自己的坐騎。
蓋勛不肯。
無奈之下,滇吾只得讓羌兵將他俘虜。
不過,羌兵敬佩他的仁義和勇毅,不敢加害。在打敗夏育后,將他們二人一同送回了冀縣。
不久,楊雍上表,舉薦蓋勛為漢陽郡太守。
但是,此時叛軍已經發展到十余萬人,僅憑涼州自己的郡國兵力量,已經無法再單獨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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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在涼州連吃敗仗無法控制局勢的時候,劉辯的心情也惡劣至極。
因為,恨屋及烏的董太后,再次出招了。
“宗室營暫緩集結,為何?”得到消息,劉辯幾乎是咬牙切齒。但是,董太后是他名義上的祖母,他只能強忍住怒火,面無表情詢問起來。
“永樂宮說,天寒地凍,宗室若有所傷,恐怕會被天下人恥笑天子對宗室刻薄寡恩。”高望小聲道。“永樂宮還說..”
“說什么?”劉辯咬牙問到。
“說殿下為人輕佻,不是人君之相,并請陛下立董侯為太子。”
劉辯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將面前的案牘一下子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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