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馬掌

　　甫一入鐵鋪的大門，一股滾燙的熱浪就撲面而來。

　　“呵！可真夠熱的。”劉辯感嘆到。

　　一旁高望立馬勸到：“殿下，不如暫且回去，休息過后再來此地。”

　　劉辯搖搖頭：“等看過以后再說吧。”

　　見有陌生人入內，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迎了上來。老人短衣短褲，露出一身肌肉。

　　“見過劉長史，王管事。”老人向劉升和王丁一行禮。這一行人中，老人也就只認識劉升這個長公主長史和管事王丁一。

　　劉升忙指著劉辯，沖老人道：“李鐵頭，此乃太子殿下，還不快快見禮！”又沖劉辯介紹到。“殿下，這是皇莊內鐵鋪的管事，人都稱呼李鐵頭。”

　　李鐵頭一愣。

　　最初看到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少年郎時，他就感覺這少年郎當是哪家的公子。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眼前的少年郎竟然會是太子殿下。

　　“卑臣見過太子殿下！”李鐵頭急忙向劉辯行禮，又忽然想起自己這身打扮著實失禮，又急忙請罪。“卑臣這身打扮，著實失禮，請殿下恕罪！”

　　劉辯呵呵一笑：“無妨！這里面如同蒸籠一般，穿著少些，自然是應該的。你起來吧，孤也不過是隨意看看，你們只管忙。”

　　“多謝殿下！”李鐵頭聞言大喜，心中暗自贊嘆，太子殿下果然是天家子孫，如此不拘小節。

　　若是劉辯知道李鐵頭此時心中所想，一定會啞然失笑。后世天熱時，他可是經常在家中著上半身。現在這鐵鋪里更高的溫度，若還是讓人穿著整齊，那才是找罪受。

　　“殿下請！”李鐵頭躬身道。

　　一行人一路向鐵鋪里面走去。

　　這座鐵鋪的占地面積可不算小，劉辯目測估計最起碼有兩畝多地。一個個壯漢進進出出，忙碌著自己的工作。

　　“這鐵鋪里，有多少鐵匠？”劉辯拉著李鐵頭，詢問到。

　　“有九十人。”

　　“平日里，你們都鍛造什么東西？”

　　“刀劍，鎧甲。”

　　劉辯一愣：“你是說，你們鍛造，刀劍鎧甲？”

　　“是的。”李鐵頭解釋到。“其實，卑臣等人，以前本歸于少府下鐵官管轄，后來先帝為長公主冊封時，將這座皇莊賜給了長公主，又分了一部分鐵匠到皇莊內，這才有了這座鐵鋪。”

　　“那你們這些刀劍鎧甲，又送往何處？”劉辯追問到。

　　“殿下，這些刀劍鎧甲，都是送往諸冶監，供應軍隊使用。”劉升接過李鐵頭的話，為劉辯解釋。“少府按照刀劍鎧甲的數量，下撥錢財。長公主平日里的收入，就有鐵鋪鍛造刀劍鎧甲的利潤在其中。”

　　經劉升、李鐵頭這么一解釋，劉辯算是明白了。

　　這座鐵鋪，是先帝孝桓皇帝喜愛自己的長女，這才建起來的。平日里的收入，就是陽安長公主的開銷。

　　想明白了以后，劉辯心中更是吃了一驚，對于陽安長公主更是存了一份感激之情。

　　要知道，不管在什么年代，武器行業從來都是一個暴利行業。這么大的一筆收入，陽安長公主當日眼睛眨也不眨，就送給了他。這讓他心里如何不感激？

　　“姑母送了孤一個天大的人情啊，真的要好好歇歇姑母才是。”劉辯忍不住感嘆到。

　　劉升聽到這話，心里暗暗贊嘆了一下，長公主果然先是思慮周全。一座小小的鐵鋪，就換來了未來天子當今太子殿下的感謝。他日若是有什么事情求到面前，太子定然也不會不好好思量一番。

　　到了鐵匠爐邊，熱氣更是逼人。

　　劉辯想要靠近，卻被高望拼命攔住，只得作罷，遠遠望著。

　　“你們鍛造用的什么法子？”劉辯詢問到。

　　“回殿下，是百湅之法。”李鐵頭回答到。

　　“那環首刀，可也是用百煉之法？”

　　“是的。”李鐵頭回答到，然后他在刀架上找來一把鍛造好的環首刀，遞到了劉辯面前。“殿下請看，這刀上有銘文。”

　　劉辯拿刀自己一看，果然。上面刻著一行字：“中平二年四月工官李序造七十二湅大刀”。

　　此處“湅”即“煉”。

　　對于煉鋼法，劉辯從來不懂，只是在現代時歷史課本上有關于中國古代煉鋼技術的課程。

　　中國古代的煉鋼執法，最遲出現在春秋晚期。當時的煉鋼技術，最早是在楚國達到一個先進水平的。自先秦時代到前漢中晚期，主要的煉鋼技術是塊鐵滲碳法。而在這之后，一直到清代，主要的煉鋼法就是炒鋼法和灌鋼法，當然還有百煉鋼法和炒鐵滲碳法，此外還有鑄鐵脫碳法。另外，東漢時還出現過坩堝煉鋼法。

　　這幾種方法的具體工藝，劉辯從來都是不懂得；至于現在的高爐煉鋼，他更是從來只聽過，沒有見過。所以，你指望他拿出一個什么先進的煉鋼法子，提升大漢朝的煉鋼水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對于任何的發明創造，他都不知道，哪怕是現代極其簡單的發明，他也不會。所以，指望他搞發明創造，還不如指望他抄襲一大堆詩歌出來。

　　抄襲詩歌這個法子，他不是沒想過。不過，到了漢代以后，他發現自己接觸的文化人物，都是成了精的；而且自己更是一個只開蒙的小破孩。真要是抄一首詩亮出來，劉陶等人肯定問的第一話是：“殿下是從何處聽來的？”

　　指望這些不切實際的，還不如指望他拿出來標點符號和阿拉伯數字來。只是，在他看來，時機還不到。

　　幾個人正說話間，一個鐵匠鍛造成了一個刀胚子，刀身通紅通紅，找書苑 wｗw.zhaosｈuyuan.coｍ顯然還是高溫時刻。鐵匠夾起刀胚，隨即浸入旁邊的水缸中。

　　“那是作甚？”劉辯指著問到。

　　“殿下，那是在淬火，讓刀變得更加堅韌。”

　　劉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那淬火使用什么呀？”

　　“水與油。”李鐵頭回答到。

　　“不是用家畜的尿液嗎？”劉辯奇怪問到。他記得在哪里看到，說是古代鐵匠鋪里淬火，都是用豬啊牛啊之類的尿液，這樣淬火后的刀劍十分堅韌。

　　李鐵頭一愣：“殿下是說..用尿淬火？”

　　“不是用尿液嗎？孤聽說是這樣的。”劉辯反問到。

　　“卑臣不知道殿下是從何處聽說的，但是卑臣只知道，淬火是用水和油。”

　　“那你不如試一試用尿液淬火，看看效果如何。”劉辯笑道。

　　“喏。”李鐵頭應到，心里卻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劉辯這話純粹是瞎指揮。不過，試一試，倒也沒什么損失，只要太子殿下高興就行了。

　　“你們這里，可安全？”劉辯換一個話題，追問到。

　　“殿下放心，絕對安全。”李鐵頭昂首道。

　　劉辯點點頭。

　　安全就好，若是不安全，他可不敢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其實，他想要的，就是馬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