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姬

　　夜深深，夢纏綿。

　　萬千人家已經入睡，承光殿卻依舊還有亮光。

　　劉辯依舊在伏案疾書。

　　一碗夜宵，放在了案牘上，發出的聲音驚動了劉辯。

　　劉辯抬頭，看到來人，急忙起身：“這么晚了，母后怎么來了？”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覺？”何皇后溫和一笑。

　　劉辯低頭看了案牘上的奏疏，語氣有些低沉：“兒臣，睡不著。”

　　“把夜宵吃了吧。”

　　“多謝母后！”劉辯謝過之后，端起了夜宵。事實上，他還真有些餓了。三兩口吃完以后，他將碗遞給了一旁的蘇荷。“母后，兒臣吃完了。”

　　“吃完，就早些休息吧。”何皇后將案牘上的奏疏收了起來。

　　“母后，兒臣還未看完，怎么..”

　　“睡覺！”何皇后不悅道。“現在已經快到子時了，早該入睡了。你還小，熬不得夜。至于政事，那是你父皇和大臣們操心的事情..”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快去睡覺。”何皇后當即打斷劉辯的話，顯然快到了爆發的邊緣。

　　“是！兒臣這就睡覺，母后也早些休息吧。”劉辯道。

　　“不！今天，母后要看著你睡。”何皇后當即拒絕。

　　劉辯本欲再勸一下，但看到何皇后嚴厲的眼神，心知自己再勸也沒用，只得老老實實回到自己的床榻上睡覺。

　　勞累了一天，又要上課，又要處理政事，閉上眼睛的劉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見劉辯已經熟睡，為他掖好被角，看著他哪怕已經入睡都還緊蹙的眉頭，何皇后一臉疼惜，長嘆一聲，站了起來。

　　“高望。”到了門口，看到高望，何皇后將他叫到了門外。

　　“娘娘請吩咐。”高望低著頭恭敬道。

　　“怎么回事，太子這么晚了還不睡覺，你不知道勸一勸嗎？”何皇后當即斥責到。

　　對于何皇后不分青紅皂白的訓斥，高望心里暗暗叫苦：“娘娘，奴婢不是沒有勸過。可是，太子殿下堅持..堅持要看完才睡..”說到最后，他的聲音已是極小。

　　“罷了，也怨不得。”何皇后蹙眉道。“明日起，若是到了亥時，太子還未睡，你就到長秋宮，告訴本宮。”

　　“喏！”

　　“回去吧。”話說完，何皇后轉身離去。

　　“恭送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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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課堂上，劉辯偶爾打起了瞌睡。

　　“殿下，殿下！”

　　劉陶的聲音將他驚醒，看到劉陶陰沉的臉，劉辯急忙道歉：“對不起先生，學生失禮了。”

　　“殿下昨夜沒有睡好嗎？”劉陶道。“課堂之上，打瞌睡。當責罰！伸出手來。”

　　看到劉陶手中的戒尺，劉辯不由縮了下脖子。對于這玩意兒，他的記憶實在是太深刻了。

　　前年，也就是中平三年，有一次他在宗室營里待的時間太久，耽誤了上課，被劉陶狠狠地收拾了一頓，拿著檢尺將他的左手打得跟饅頭似的。

　　“啪——”

　　“啪——”

　　一下、兩下..

　　每打一次，手心傳來的疼痛都讓劉辯呲牙咧嘴。

　　一直打了十下，劉陶這才罷手。

　　“罷了，今天的課，就講到這里吧。殿下好好休息一番吧。”

　　“先生，睡不著。”劉辯苦著臉道。

　　“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難題？”劉陶問到。

　　“昨日看奏疏，地方上情況觸目驚心，孤就是想睡，也睡不著啊。”劉辯嘆息道。

　　劉陶聞言默然，片刻后他安慰到：“殿下且寬心，會好起來的。”

　　可是，這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先生，孤也希望如此。可是現實情況，卻讓人無法安心啊。”劉辯嘆息到。“一些刺史、郡守，到任之后所作所為，正如太常所言，只知道割剝百姓，絲毫不顧忌他人死活。”

　　“殿下是又得到了什么消息？”劉陶瞳孔一縮。

　　劉辯點點頭：“不錯，是益州。”

　　“益州..”劉陶想了想。“殿下是說益州刺史郗儉？莫非京師中那些流言是真的？”

　　劉辯語氣異常沉重：“是真的。昨日，巴郡太守彈劾郗儉的奏章，放在了孤的案頭上。里面講述的情況，讓人觸目驚心啊。郗儉到任之后，只知道橫征暴斂，亂加賦稅，益州上下，怨聲載道。而更讓人擔心的是，益州似有不穩。”

　　益州似有不穩。

　　劉陶倒吸了一口冷氣。片刻后，他建議到：“殿下，看來這郗儉必須撤職。”

　　“只怕來不及啊。”劉辯搖頭道。“再說，郗儉這刺史，可是花了五百萬錢買的。而且，就算將他撤職，新任刺史的人選怎么定？若派去一個還是如同郗儉一樣，只知道割剝百姓，還不如干脆不換。而清廉重臣，又豈能輕動？而且，父皇的態度如何，還不知道呢。”

　　劉陶苦笑了起來。

　　是啊，天子到底是什么態度，還不知道呢。這天下，畢竟還是天子在做主，還不是太子的。

　　劉陶覺得，自己現在的脾氣好多了。

　　若是擱在以前，聽到這樣的消息，找書苑www．ｚｈaoshuyuａn.com 他肯定不管不顧跑到卻非殿上奏疏彈劾去了。而現在，不過是站在這里唉聲嘆氣。

　　劉陶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有時候，他甚至在懷疑，自己心中的那一腔正氣，是不是早已經變成了冷血。

　　“殿下，還是先休息吧。休息完了，再考慮這些事情也不遲。刺史、太守，地方重臣，輕易動不得。”最后，劉陶無奈勸到。

　　“多謝先生關心！”劉辯黯然點點頭。

　　“殿下，卑臣告退。”

　　“恭送先生！”劉辯向劉陶行禮告別。

　　送走了劉陶，劉辯拖著疲憊的身子，直接躺在了床榻上。

　　“高望，給孤上杯熱茶。”他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一下了，直接在床榻上大聲吩咐起來。

　　片刻后，一股淡淡的清香，傳進了劉辯的鼻中。

　　“殿下，茶來了。”一道陌生的女聲輕輕道。

　　劉辯猛然一驚，睜開眼睛一看，面前可不是一個陌生的宮女嘛。一身粉色，烏黑靚麗的長發，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這可不就是自己理想中的妹紙嘛。

　　劉辯呆呆地看著她。一直看得宮女紅著臉低下了頭，他才清醒過來，低頭咳嗽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的話，奴婢唐姬。”宮女羞紅著臉，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