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們,該死的,竟然敢污蔑我們的督軍大人會謀反?我看他才是真正想謀反的人吧?”
“不要放過這種危言聳聽的家伙,快砍了他們。”
“圣明的大帥,明察秋毫。”
倪歡歡一來到人群中,各樣的聲音就傳進了耳中。她恍然一路上聽見的有人說什么誣陷督軍的人,就是他們嗎?
是蕭城主一家人?他們這是要干什么?砍頭?這個詞一蹦進腦海中,倪歡歡不由得全身一抖。
怎么可能?幾天前他們才剛剛見過,城主大人不還剛娶了新娘子嗎?怎么轉眼間就要被滿門抄斬了?
蕭清讓,這個俊朗的少年閉著眼跪在臺上,一言不發,也不睜眼看著下方謾罵的人群。好像已經不在乎生死,好像安然接受了這個結果一樣。
他的這份淡然已經超出了他的爸,簫泓啟一夕間好像老了十幾歲,兩鬢斑白,臉色蠟黃。
簫泓啟不甘心,這時候想要憤然反抗,奈何身體被劊子手牢牢地按在地上。不知為什么,他也無法大聲喊話,只是一臉決然冷酷地掙扎著。
大部分人在哭喊,放聲大哭大叫。
這樣被連累的砍頭是讓他們所料未及的,即使真的無辜,但卻與城主府有著各種關系而無法逃脫,只能被按在這里等待著命運的終結。
連奴仆都不放過。
“時辰已到。”
行刑官看了眼天色,在后方大喊了一聲,抽出一枚殺無赦的令牌無情的扔到地面,發出啪的一響。
倪歡歡有些驚恐地看著劊子手們一個個緩緩揚起鋼刀,刀鋒下頓時有人嚎啕大哭,顫顫發抖,千形百怪,卻都是面對死亡最直白的表現。
獨蕭清讓,不過一個少年,淡然得有些讓人驚詫。
噗嗤……噗嗤……
刀起刀落,頭顱飛滾,血流成河……
撕嚎哭喊剎那間停止,倪歡歡驀然呆住,看著臺上百余個無頭尸體,臉色一片蒼白。身邊開始有人忍不住干嘔起來,她胃中也跟著翻滾,腿顫抖個不停。
終于是忍不住,她哇的一聲狂吐起來,那種源于靈魂的恐懼將她所籠罩著,情緒激動的得難以控制。猛地轉身推開眾人逃了去。
她這一舉動,讓站在不遠處的錢多多為之一愣,直直地盯著她跑開的背景。她?怎么會來這里?
“八爺,我去看看?”邱寒善解人意得發表意見。
錢多多俊眉一蹙,冷哼一聲:“不相干的人,不必管她。”
“是……”
“回府。”一瞬間沒了所有心情,腦海里只有那個死丫頭蒼白著臉跑開的場景,她一定是嚇慘了吧?
該死,一刻也不能消停地呆在家中,竟然跑到這里湊熱鬧……心情無比壓抑與惱怒,冷哼一聲,錢多多拂袖而去。
倪歡歡磕磕絆絆地一路跑回家中,就連錢多多的畫像從懷中飄飛出去都不自覺。她實在是太震驚了,上百個頭顱同時落地的那一幕葷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好像個噩夢折磨著她,太恐懼。
巷子的拐角中走出一個全身籠罩在斗笠里的人,彎腰撿起地上的畫像,片刻后收在袖中,轉身又隱入人潮之中。
宅院。
空蕩蕩得有些陰森,倪歡歡獨自躲在被窩里又驚又怕又餓,怎么也睡不著。忽聽院中的大門咯吱一聲響,她渾身一個機靈,在被窩中的眼睛登時睜得溜圓。
她豎起耳朵不但聽到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跳聲,還聽到漸漸清晰的腳步聲……
一步,兩步地在接近她的臥房。
是,是誰……
“當,當,當……”
門突然被敲響,倪歡歡瞬間被冷汗浸濕了全身。
這么晚了,是誰來敲門?正驚恐顫抖著,敲門聲再次響起,不急不緩得傳入她耳中。
難道是叔叔?
這樣一個念頭突然竄進了腦海中,倪歡歡撲棱一下從床上蹦起,連外衣都來不及披上,跳下榻,徑直沖過去拉開房門。
眼前白影一晃,定睛一瞧,竟是她今兒個丟了的那副畫像……
歡歡一愣。
下一刻,畫像一點點下移,露出持畫人的臉孔。
正是白天才見過,在她腦海中一刻抖揮之不去、無比的熟悉的臉——蕭清讓。
那人見倪歡歡渾身一僵,兩眼驚恐的瞪著,扯開嘴角輕輕的一笑:“姑娘,這畫像是你丟的嗎?”
“鬼,鬼啊啊啊啊!!!……”
空寂的房間內,倪歡歡扯著嗓子驀地大吼一聲,接著腿一瞪,直愣愣得嚇昏了過去。
*
當倪歡歡在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沒有亮。昏黃的燭光一搖一拽,將她的影子映在地上飄忽不定。迷蒙底坐起身,一眼見到身后不遠處的桌子上坐了一個少年。
她瞪大眼睛驚呼一聲,抓著被角嗖地縮進了床榻的角落里。
“你醒了?”
少年的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他看著倪歡歡道:“你不必害怕,我不是鬼。”
“那,你,你是什么東西……”開什么玩笑?自己白天可是親眼親眼看到你的頭顱飛躍而起。
“我自然是人,活生生的人。”
蕭清讓站起身,大步向她走了過來,手里還拿著她繪的那張畫像。
倪歡歡瞥了眼蕭清讓投在地上的黑影,心下放松了少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又突然想起兩人初見時,自己是一身男裝,而且還換了一副臉孔,他沒道理會認出自己。
可眼下出現在她的房中是為了什么呢?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姑娘,我不是惡人,只是白天見你拿著這幅畫像四處尋人的樣子,想問你與這畫中人是什么關系?”
“你問這個做什么?還有,你爸他們……”都被滿門抄斬了,你怎么還活生生的站在這里?
“臺上的是替身。”一提到砍頭的事情,蕭清讓神色忽然間冷厲起來,說:“不瞞姑娘,我爹是被冤枉的,我們蕭家百余口人就那樣斷送刀口之下,實在不甘……”
“冤枉?”倪歡歡沒多吃驚,好像自己的心中淺淺的就有這種意識。
“沒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爹一心為大帥操勞,最終卻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我是家中唯一一個逃出來的活口,我要查出真相,還我爹在天之靈的青白,嚴懲誣蔑陷害之人。”蕭清讓冷冷得說。
倪歡歡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心虛:“你,你跟我說這個做什么……”
“這畫中人就是這件事的關鍵證人之一,我需要先找到他,姑娘能幫我嗎?”蕭清讓滿含期待得看著倪歡歡。
倪歡歡愣了一下,這事太突然了。
錢多多也和這件事情有關?真讓她猜對了,去參加蕭城主的婚宴只不過是一個掩飾的借口,他真正的目的……
“他突然就失蹤了,我也在找他。”倪歡歡說:“我和他沒什么關系,只不過是他一千塊錢買來的……下人。”
蕭清讓眉頭一皺,孤疑地打量了一眼倪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