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了慘了,這下子妙生館與她都在劫難逃,夜娘知道了一定會扒了她的皮不可……
倪歡歡正在這胡思亂想的時候,楊穎在琉璃樓小女仆的帶領下急匆匆向她走來。
還離著很遠,楊穎就發飆了:“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這么不聲不響得就消失很嚇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知不知道……”
倪歡歡一見她頓時覺得提懸的心著了地,撲過去一把將楊穎抱在懷中,嗚咽著說:“完了朵朵……我要死了……”
楊穎一愣,將她從懷中扯出來:“你說什么?”
“你剛剛去茅房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人。”倪歡歡小聲說。
楊穎看了眼身后側耳聽的琉璃樓內,一把捂住了倪歡歡的嘴:“走,我們出去說。”
不管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出了帥府再說。
楊穎領著倪歡歡,在那小女傭探尋跟守門士兵的一番交談后,她二人平安無恙地走出了帥府。
一直走了兩條街遠,楊穎才揪著倪歡歡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什么你要死了?”
“朵兒姐姐,我剛剛在那等你的時候,我遇見了少帥……”
“什么?”楊穎大吃一驚,頓時感覺震撼無比:“怎么可能這么巧?你是認錯人了吧?怎么可能一進帥府就遇到了少帥?”
“是啊,我也不敢肯定,只是當我推了那人一巴掌,然后跑掉的時候,后面的管家就喊著說要抓我……”倪歡歡后怕得回憶著剛剛那一幕。
“你,你推了少帥?”楊穎感覺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你肯定認錯人了,要是你推的那個人真是少帥的話,現在我們二人只怕已經橫尸荒野了,怎么可能還完好無損地走出帥府。”
“怎的嗎?你不相信?”倪歡歡不確定地看著楊穎。
楊穎也不太確定,但看倪歡歡這憂心忡忡的模樣,也不好太刺激她,只得點點頭,想將此事掀過去。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少帥,既然沒有沖過來將他們二人碎尸萬段,顯然事情也不是那么嚴重,那個人應該是沒放在心上的吧。
楊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歡歡,無緣無故的你為什么要推那個人?”
倪歡歡說:“他要摸我臉,我一緊張……”
“啥?”楊穎呆要是木雞:“你說,你說那個人要摸你臉?”
我得天,那個人一定不會是少帥,少帥怎么可能摸一個“少年”?
歡歡不會是遇見了一個有斷袖癖的怪男吧?這么想著,楊穎不免一個哆嗦,看向倪歡歡的眼神怪怪的。
當晚,倪歡歡回到家中時,蕭清讓已經做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很溫順得看著她微笑,像是個在等著媳婦晚歸的好男人。
想到這,倪歡歡艱難地在他面前紅了臉,有些拘謹地坐下用餐。
蕭清讓閑聊一樣地問她一天的工作情況,倪歡歡當即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遭遇,當然,有了先前被楊穎調侃的情況,在提及入帥府一事時,她自動過濾了與那不知是不是少帥的男子相遇的橋段。
深夜,倪歡歡回到房間的時候久久難以入眠,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本以為今天累得半死,既然睡墻根都能睡得著,躺在舒服的床上更應該會容易閉眼就入夢的。
不曾想到,她卻竟然失眠了。
睜著眼睛望著刻有鏤空花紋的棚板,倪歡歡思緒飄搖,回想起今日在帥府中發生的種種,漸漸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個人模糊的影子。
多少個日日夜夜,這就好像一個噩夢,又好像詛咒一般,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她空蕩蕩的腦海中浮現。
有時候倪歡歡會想,那個男人一定是給她下了什么詛咒,否則自己又怎么會這樣?
她緩緩的起身,既然睡意全無,不如繼續她的畫作吧。
初春時節天氣還是略微的涼,她起身披了件外衣,從櫥柜中翻出一疊用過的厚厚的宣紙,紙上滿滿的畫著同一個人的不同動作與表情。
倪歡歡愣愣地翻看著那些出自她筆下的人物,栩栩如生的表情,傳神逼真。
隨著翻開的每一頁紙張,那個男人的一瞥一笑無不牽動著她的情緒,引起莫名的哀傷。
窗外忽然吹來一股強風,掀開了窗扇,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
倪歡歡回過神來起身去關窗,也就是一轉身的功夫,那一疊疊的宣紙被掀上了燭臺,易燃的宣紙蘸火就著。
當她在回過身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滿桌的火光,頓時被驚得神色巨變,三步并兩步撲過去掃開宣紙,燭火也被她撲滅了,但紙上的男子已大半化為灰燼。
“是我太強求了嗎?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的吧?現如今,連老天都不要我留你,叔叔,我該怎么辦?”眼淚緩緩地積蓄在眼中,朦朧了視線。
早在不知多少個日夜前,這個男子就牽動著她的喜怒哀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今已過去一年多了,竟還是忘不掉,她到底是怎么了……
娘,難道這是所謂的情牽?
思緒到了這個地方,心中忽然如驚雷炸響,將她轟得外焦里嫩。一個不經意的想法,似乎是道出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少女心事。早在那情竇初開的歲數,因為一個不同于自己爸媽的男人出現,細心的照料,溫暖的柔情,一點一滴,一瞥一笑,竟是早已經深入心海,難以自拔……
許久之后,倪歡歡回過神來,不由得自嘲一笑,不論自己的心是怎樣想法,那個人已拋她而去……
算了吧,算了吧……
心口又是那熟悉的抽痛,她微微蹙起眉頭,看了眼手中燒掉了一半的畫紙。突然鬼使神差地舉起,湊近了那炎炎火燭。
紙溶于火,很快,就真成了灰燼。
*
蕭清讓沖著虛空叩下最后一個頭,緩緩地站起身,那張俊逸的臉孔這時候不再是淡然,而是猙獰的狠色,陰冷的眸光盯著書桌上的一張畫像,忽然冷笑了起來。
畫中是個男子,俊美絕然,獵獵白衫飄向身后,似誤墜凡間的仙人,清逸雅然。
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的列柳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督軍大人——錢多多。
蕭清讓緩步走到書桌前,神色恐怖得笑著。青白的手掌緩緩抓向畫中人的臉孔,宣紙在其手中快速皺緊,變了形。
“爹,蕭家的一百零三口性命不會白白丟掉的。大仇將報,兒子會手刃仇人項上人頭送到你面前,爹別急,還我們蕭家青白的日子就要到了。”喃喃的狠冷的聲音緩緩響徹在空蕩的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