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各取所需

    “骨頭，我們來這里到底是做啥？一路上問你你也不說。”

    “我不是說了嗎？觀光啊！”，古斌義正言辭地回答道：“你難道不打算好好觀賞一下這個大好河山么？”

    “前面不到五百米就是邊沿哨所，你他娘的是在逗我？”

    龐昆指著五百米外那從視野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的城墻，扭頭質問古斌：“還是說你打算在游戲里再逛一次長城？我記得之前我們組團去長城玩的時候你說過如果你再爬一次長城你就是狗來著。”

    “汪。”

    不要臉一向是古斌的特長，現在看來他似乎是打算將這個特長發揚光大了。

    “哥，你這是要去一趟荒蕪區嗎？徒步？”，顧夷笙踮著腳望了望那長城的壯闊影子，疑惑地問道。

    “嗯，徒步。”

    古斌點頭回答道，隨后不管顧夷笙和龐昆到底是個什么想法，便朝著遠處的城墻慢慢走去。

    盡管不是很理解為什么古斌要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乘坐顛簸的馬車跑到山海區的邊境地區來，這么長的一段距離也就是在邊緣的游戲世界里可以在幾個小時之內達成，若是在現實世界，這一段旅程坐火車得消耗掉少說一天的時間。

    仔細想想，就算是理論上行進速度最慢的山海區懸空船，真正表現出來的速度也相當的嚇人，按照“邊緣”世界的設定，這整個世界，不計算那些未開發未被發現的區域，其實際的大小簡直驚人。

    這樣一想，古斌立即察覺到，就算自己的歸屬區域——地獄區，也擁有一條非常非常長的邊境線，除了那一次末世區的任務外，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地獄區的邊界。

    據說已經有喜好探險的玩家組織了隊伍，開始準備朝著世界的盡頭前進，看起來他們是打算學著前人一樣驗證一下這個世界的具體形狀。

    這樣子的舉動，其實就已經承認了這樣一個游戲世界的真實性了，他們開始用對待現實世界的態度來對待一個虛擬游戲，這放在之前簡直就是讓人有點難以置信。

    古斌往山海區的邊緣地區溜達自然不是為了驗證什么科學理論或者地理學知識，他這么做的動機，完全是出于接下來的需要。

    山海區的國家體系遠比地獄區來得完善，在山海區中待得越久，古斌就越覺得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可以在需要的時候發動一場浩劫般的新的遠征，不過做出這樣的結論還是有些太早了，或許這里的各個區域之間或許本身就存在某些合約呢？

    思考間，他已然來到了城墻左近，盡管在現實世界中類似的景致早已見了不知多少次，但此時卻仍然能夠感受到那種壯闊無比的感覺。

    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沒有滿地亂跑的小屁孩，沒有那些各型各色的面孔，也沒有大量的“我愛你xxx”或者“xxx到此一游”的亂涂亂畫痕跡，更沒有煩人無比的導游喇叭聲，古斌看到的是大道上走過的零星玩家和那些站在宏偉長城上的黑甲衛兵。

    “這才是長城應該有的職責吧？”，龐昆感慨道：“創造過輝煌，千年以后卻淪落成了一處觀賞景觀。”

    “或許吧。”

    顧夷笙看了一眼正在順著階梯迅速往上跑的古斌，喃喃地冒了一句。

    當古斌距離城墻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兩桿猙獰的長槍便成交叉狀攔在了他的身前。

    看著左右兩邊兩個殺氣凜然的衛兵，古斌絲毫不懷疑，此時若是自己再往前一步，這兩根長槍一定會朝自己胸口戳過來，然后把他像個稻草人一樣挑起來在天上轉上那么兩圈。

    “若是要離開邊境，往那邊，界限以上禁止踏足。”

    左側的衛兵說話了，他用槍桿指了指旁邊的警示石，示意古斌離開。

    古斌舉起雙手退了兩步，以防兩名衛兵誤認為自己有敵意，隨后摘掉了自己腦袋上的斗笠，把自己的臉露出來后，非常禮貌地說：“在下有要事稟報，兩位可否通報一聲？”

    “軍中將官甚多，不知要找哪位？”

    “官職越高越好。”

    兩名衛兵眼神交流了一下后，右側那人便扭過身朝著后面呼喝了一聲，隨即一名輕裝打扮的衛兵便從不知道什么地方竄了出來，朝著上方快速奔去。

    拋出一句“稍候”之后，兩名衛兵又變得跟石像一樣了，古斌剛剛說的話讓他們必須在意，很長一段時間，一直有出于游玩心態的人會往這個地方闖，一般來說都是先警告再攔住，兩次無效直接格殺，但是現在眼前這樣的卻是第一個。

    如果是大事，那就不是他們這樣的小角色可以解決的，總之報上去肯定是沒有錯的，反正真要有什么差錯，上頭自然會處理。

    古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士兵身上的盔甲，一條蜿蜒的騰蛇盤繞在他們的腰間，尖牙畢露，明明只是雕刻，那騰蛇的雙眼卻散發著陰森森的寒光。

    顧夷笙和龐昆兩人到底是趕上來了，古斌還沒來得及說話，腰上就被顧夷笙扭了個一百八十度。

    他感覺顧夷笙這個習慣得改一下，這丫頭現在遇上情況就根本不需要古斌解釋什么，她都能猜得到，只不過每次的報復手段都是差不多的，古斌覺得自己腰上已經沒好肉了。

    于是要求參見定邊軍統帥的人就成了三個，顧夷笙和龐昆被衛兵們一起領上了長城。

    站在城墻上眺望遠方，能夠看到大路上有人來來回回地走著，城墻兩側的風景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在視線的盡頭似乎有著一道高聳的云墻，或者說是霧氣高墻，從地面一直升到高空之中，但卻沒能與最高的云層連在一起，仍然留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

    “荒蕪區……”

    古斌自言自語道，他注意到，那條大道并沒有直接通入云墻之中，而是從另外一邊繞了過去，不知道盡頭在哪里，而在道路的前方，則還有一個小得多得多的關口，所有的路人都會在那里遭受檢查。

    這云墻給古斌一種奇怪的熟悉感，他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已經見過好幾次的場景，不同于“邊緣”中的那些灰色霧氣和灰色霧氣墻，遠方的云墻潔白無比，就像是用白色磚石堆砌起來的一樣。

    “骨頭，你這是打算？”

    “進一步拉關系。”，古斌選用了一種非常猥瑣的措辭，利用私聊語音，他飛快地說道：“昨天剛剛拉上了一個關系，今天當然要趁熱打鐵了，我們畢竟是外來客，胖哥，尤其是你，教堂區這個身份可是不怎么好解決的，話說這一次的事情下來，你到時候說不準就要背上一個教堂區叛徒的身份了。”

    “靠，這么嚴重？”

    古斌嘿嘿一笑：“嚇你的。”

    “胖哥，你要注意一件事情，接下來開始千萬別和我們跑得太近。”，醞釀再三，古斌收起了自己臉上的笑意，很嚴肅地說道。

    這句話來得有些突然，龐昆能夠聽出其中那股警告的意味。

    這樣的一句話如果是別人說，人際關系一定會被一下子破壞得七七八八，這種話簡直就是友情毀滅機，但是如果是古斌說這話，龐昆卻一點都不會感到意外。

    從龐昆的表情來看，古斌就大概能夠猜到張涼那個王八蛋跟他說了一些什么東西，估摸著現在自己和顧夷笙還有徐青在龐昆眼里就不是一個正常人，也不知道龐昆什么時候也會踏入這個不正常人類的隊列里。

    很明顯的一點，那就是龐昆現在仍然是過著自己原本的生活，所以他最多算是一個接觸過部分“秘密”的普通玩家而已，接下來即將發生的大劇情對他并不能算是一個“生死局”。

    龐昆很清楚，古斌這是在為自己著想，在這個時候說清楚是很必要的，他從張涼的嘴巴里聽到了很多相關的消息，雖然細節仍然不明，但是他卻能夠了解古斌為什么要跑到山海區中來。

    度。

    一個“度”。

    古斌在這個上面把握的非常好，他帶著龐昆一起來到山海區，這是最基礎的一個保證，無論是龐昆還是古斌，恐怕都不想在各種情況之下和自己的好友站在對立面，防患于未然是一個好習慣。

    同時的，古斌也不想讓龐昆過早地被卷進這種紛爭中來，很明顯，他還不想以信任為手段和前提來剝奪自己好友的選擇權利，龐昆此時此刻仍然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

    “那么今晚，骨頭你打算自己往城里跑一趟？”

    龐昆緩步跟在古斌的后面，如是問道。

    “當然不是啊。”，顧夷笙理所當然道：“今晚我們肯定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對吧，老哥？”

    “嗯哼。”

    又是一個帶著詭異音調哼哼從古斌的喉嚨里冒了出來。

    他一邊跟著前面領路的士兵，一邊看著另一邊代表荒蕪區界限的白色云墻，道：“今天一大早，我就把昨天晚上的一些發現全部給了那個光頭，所以今晚進城的人會是他們，找王仁愿的人也會是他們，甚至是和尚本人。”

    “說好的拉關系呢？”

    “已經搞定了。”，古斌笑道：“我們根本不需要完全地融入山海區，只需要打下一個相對穩定的基礎就可以了。”

    古斌的聲音沉了下去：“胖哥，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點，這個虛擬世界里，流動量和能動力最大的絕對不是原住民，也就是npc，而是我們這些玩家，作為山海區的最大公會，青云間肯定不會心甘情愿地看著我們這樣幾個外來客在自己的地盤混得風生水起的，這和他們的心胸大小無關，因為如果我們這么做了，那可就真的是過分了。”

    “作為山海區最大的公會，青云間需要的可不僅僅只是人員數量和戰斗力這些東西，為了實現自身的擴張與增長，他們最需要的資源其實是在山海區的影響力，說簡單一點吧，就是口碑和名聲。”，顧夷笙在旁邊說：“雖然有著那個冰塊臉奸商的一層關系，但我們肯定也沒那么容易就能夠博得他們的全部信任，所以我們現在仍然是外人……按照關系算的話，我們應該算青云間公會的外包？”

    龐昆面色復雜地點點頭，他在這方面的洞察力和反應真的沒有古斌和顧夷笙那么敏銳，他在這個方面顯得要稍微單純一點，但是團隊是團隊，合作伙伴是合作伙伴，這必須得摘清楚，安定狀態下的反客為主一般被視為打臉，積怨一深引起的就只能是沖突了。

    “所以現在，一些明面上的交涉工作，就交給青云間公會去做吧，我們就換一個地方忙活，比如說這里。”，穿過一個小城垛，看著眼前突然寬闊起來的路面和幾十米開外壯闊的城樓，古斌笑了：“各取所需總不會有問題。”

    ……

    “毫無頭緒啊！”

    一個人惡形惡相地坐在工作室里，整個房間烏煙瘴氣，旁邊的煙灰缸里放了不少的煙頭，不遠處的屏幕上不斷地有數據閃過，但是最下面的一條頻譜卻表現得平穩無比，就像一個死者的心電圖一樣。

    張涼的兩條腿放在辦公桌上，找書苑 wwｗ.ｚhaoshｕyｕan.com 他突然覺得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會非常難熬，這才第一天，他就感到自己要被憋瘋了，該死的，這個封閉工作環境居然連伙食都不弄好一點，居然還是清一色的垃圾快餐！

    “老子要吃中餐啊！”，他煩躁地將手里一沓已經作廢的數據資料拋開，搖頭晃腦地大罵道。

    正在此時，旁邊的門禁突然傳了一聲輕響，緊接著，一個面貌清秀的女生從邊上探出頭來。

    “張哥，吃飯了。”

    “不吃！”，張涼擺擺手：“我等晚飯吧，反正早就吃膩了。”

    女生眨眨眼，輕聲道：“是中餐……楚姐專門下廚做的，說是要改善伙食，你不吃的話我就走了哦？”

    話音未落，原本靠在椅子上的張涼就直接彈了起來，嘴巴里的煙被直接戳滅，他二話不說來到了工作室的角落里，摸出一瓶子漱口水稀里嘩啦地含了一大口，咕嚕了幾下后便將其吐了出去。

    “走走走，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