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云涌

    在烈度降低的剎那，在所有工作人員驚悚的目光中，兩道已經接近崩潰的建模線在張涼的控制下再一次進行了大幅度的活動，幾乎就是從測試空間的一邊滑到了另一邊，但是盡管它們經受了張涼這種暴力無比的操作，卻仍然沒有崩潰，雖然還是一副隨時要消失的模樣，但的的確確還在工作著。

    “原來如此。”，一直盯著面板數據的王叔眉毛抖了抖，喃喃道：“小子夠大膽的，利用建模線來引導漏洞彌補，順便完成坐標的轉換，好想法。”

    對于旁邊王叔的言語，張涼就像聽不到一樣，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控制板，開始控制著兩條建模線開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活動。

    張涼現在使用的是手控模式，這個模式在革新邊緣的幾個操作部門中有一個外號，叫作“廢柴模式”。

    所謂廢柴，指的并不是用的人是廢柴，而是在說，這個模式的設置和功能實在是太廢柴了。

    如果將數據化的電腦控制模式看成按照預先設定好的科學配比進行化學藥品的調和，那么手控模式就是讓控制者在沒有必要數據的情況下依靠個人感覺進行手動調配，用王叔自己的話說，手控模式簡直就是對以嚴謹精確為信條的科研事業的最大不敬。

    一直以來，手控模式完全就是作為一個備用的緊急功能存在著，反正設計已經設計出來了，就算再不實用好歹也算是一個備案，王叔沒想到張涼居然真的敢用，雖然說現在進行的是測試實驗，并不存在什么失敗后就要承擔的嚴重后果，最多就是重來一遍而已。

    但問題就是，現在的張涼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試一試”，他真的是用一種非常認真的態度在操作著眼前的控制面板，很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差不多了！”

    在張涼再一次完成了一個坐標的建模后，他突然開口道：“準備固化環境，數據一次性輸入，不用分批。”

    實際上所有的人都已經被張涼的一系列操作弄得有些懵了，所以無論是王叔還是其他的工作人員便立即按照他的指揮開始讓測試空間進入了新的運作模式之中。

    “層級系統開始閉合，三秒后閉合結束。”

    “環境烈度降低至平均值。”

    ……

    在一系列的通報聲中，張涼完成了對建模線的微調，隨后便退出了手控模式，將控制權歸還給了專職的工作人員。

    “數據化模式，完成基層環境建模，烈度3-2-5，建模強度4。”

    王叔看到張涼雙手離開了終端，非常懶散地躺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他這才發現張涼滿頭都是冷汗，身上的衣服也濕了不少。

    測試空間中的灰色霧氣開始如漩渦一般旋轉，幾個曾經便被建模線所標記的坐標處更是凝聚了一團團的霧氣，它們將周圍的“同類”排斥開來，并且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開始發生形變。

    “環境建模開始。”

    “檢測建模穩定性，還需五秒。”

    “建模強度：穩定。”

    “振幅強度：穩定。”

    “建模坐標：穩定。”

    “環境建模預計于1小時候結束。”

    在系統音落下的剎那，實驗室中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就連向來穩重的王叔都大笑著拍起手來。

    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成最基礎的環境建模，這簡直就是一個突破，萬事開頭難這句話用在建模測試上是非常應景的，一次建模測試往往需要失敗成百上千次，其中百分之六十的失敗次數全部就用在第一步的環境建模上。

    張涼這一次成功簡直就是中大獎了，在檢測通報響起之前，根本就沒有人抱有太大的期望。

    “行了王叔，這邊事情暫告一段落，我也該回去忙我的了。”，張涼接過一個女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水杯，笑著對她點頭致謝，隨后便扭頭和身旁的王叔道。

    “急啥？”

    “靠，你這邊的事情重要難道我那邊就不重要？我都在你這待了幾十個小時了，我那邊組員都以為我失蹤了。”

    “不會的。”，王叔的胖臉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已經和上頭申請過了，把你調到我這邊來，他們覺得完全沒有問題。”

    “神他媽你什么時候申請的？”，張涼瞪著眼睛問。

    “就在剛剛。”，王叔奸笑著將自己的終端送到了張涼的眼前，上面顯示的赫然是高層的回復信息，時間恰好是半分鐘前。

    “行行行行行。”

    張涼擺擺手，對此倒是毫不在意。

    “這邊的數據呢？”，他伸手點了點控制屏，發現自己居然沒辦法查看測試空間在進行環境建模時的反饋數據，以自己這臺終端機，居然被提示權限不夠。

    王叔聳聳肩：“這一次不同，那邊要進行先一步的觀測和催化，好像是要試驗一些新的設備，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可以取代我們手頭里的這些設備。”

    “包括那里的？”，張涼指了指對面的測試區。

    “你想多咯！”，王叔感嘆道：“這個東西再怎么換也沒辦法繼續更新了，至少短時間沒辦法找到能夠替代的東西，畢竟都是架設在‘邊緣’的基礎上，這個東西誰都摸不清。”

    說完，他湊到了張涼邊上：“小張，你剛剛怎么會想著用這種方法來……手控？”

    “嗯？你指什么？”，張涼愣了愣，隨后反應過來道：“哦，這個……剛剛其實也就是隨便試試而已，在前面幾次的測試中，我發現這幾組坐標的構成很有一點意思，不過具體是怎么樣，我們還得等到環境建模完成才能弄清楚。”

    ……

    不同于現實世界革新邊緣中張涼等人的興奮，此時，“邊緣”世界，山海區的安魂城朝堂上王仁愿卻突然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朝會開始，以他一個微末官職，只能站在武將隊伍的末尾，這是一個不會受人關注的位置，除了一些御史言官喜歡跳出來彈劾某某高官某某勛貴貪贓枉法外，就基本沒什么人會跑出來說話了。

    但是此時，王仁愿覺得自己站在那里都不妥當，因為他的袖筒里正放著一封薄薄的密信，這封信讓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往自己的袖筒里扔了一團燒紅的火炭，而且這火炭分分鐘會要了他的命！

    剛剛馮興警告自己的那些話還在他的腦袋里亂轉，對方的態度很誠懇，讓他也找不到什么的漏洞，馮興作為當前這個案件的負責官員，是有權力直接搜查自己的，但是他并沒有這么做，這就讓王仁愿有些不知所措了。

    猶豫良久，在不知道第幾個官員稟報了自己的事情后，他終于打定了主意，還是將這個燙手的東西交出去比較好，然而就在他踏出隊列的同一時間，又有一個人竄了出來，以比他更快的速度來到了隊列之外。

    “嗯？馮卿有話說？”，那個坐在位置上的人，正是這一方山河的天子，也是玩家們眼中的山海區執政。

    他也注意到了王仁愿那邊的動作，便將眼光投了過去，王仁愿咬牙行禮，退開一步，示意馮興先說。

    “陛下，無影司里通外國一案有了進展。”

    馮興這句話一出來，朝堂上的官員都露出了謹慎的神情，每個人都生怕和這種事情扯上關系，聽說這年輕官員又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還是少招惹為好。

    “臣在清查無影司舊址的時候，發現了一間存放信件的密室，經查，其中絕大多數的信件并不是無影司與西方教廷的來往信件，而是……”

    “而是什么？”

    馮興停頓了一下，隨后低聲道：“而是與時靈的來往信件。”

    “啊？”

    這一句話出來，朝堂上一片嘩然，“時靈”這兩個字在山海區原住民的心中扮演著一個無可替代但是又極其恐怖的角色，它們就像夢魘一樣存在于每個安魂城居民的心中。

    “從這些信件中，我們得知，這一次對國朝有想法的并非西方教廷，而是……時靈。”

    “胡扯，時靈邊界已經穩定了不知多少年，荒蕪區域也再沒有向安魂城延展，馮延則，你還是好好解釋一下，欺君瞞上可是大罪。”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旁側傳來，陳國公在聽完馮興的話后，從自己那張椅子上費力地站了起來，沉聲對著自己的學生道。

    “國公不要著急，馮興是你的學生，我相信他的為人。”

    皇帝對于陳國公非常有禮，在他看來，陳國公這樣的表現便意味著他并沒有袒護馮興的意思，這讓他非常滿意。

    他轉頭看向馮興，問道：“無影司的所有密信都會由朕過目，其禁制都是由！你可知此事？”

    一個面容發白的老太監走了出來：“老奴不知。”

    看向馮興：“馮大人還是說清楚這些密信的具體規格比較好，若真是老奴負責的禁制，豈是你們刑部能夠打開的？”

    馮興整理了一下儀容，嚴肅道：“陛下，這些密信大都沒有署名，使用的也都并非無影司專用的禁制信封，完全繞過了陛下您那一關，所以沒有被發現也是正常的……”

    說完，他從自己的袖筒中取出了一個信封，雙手呈上。

    從旁邊走了過來，親自拿起了信封，在得到批準后，便將其打開，取出了里面的信件，用一張符紙在上面輕輕掃動了兩下，便拿著信件來到了皇帝的身邊，開始小聲地溝通。

    在重新抬起頭后，臣子們便聽到他們的陛下的聲音變得憤怒了起來：“馮興，把事情說清楚！”

    “臣不敢隱瞞，經過徹查，我們發現已經有不少時靈來客混入了安魂城中，甚至還打入了官員內部，其中甚至已經有人收到了一些充滿蠱惑性質的信件。”，說到這里，馮興猛地轉過了頭：“王將軍，你怎么看？”

    王仁愿的血液都快涼透了，不過好歹也是一個有著機變應對的人，見馮興突然發難，他也沒時間多思考，便踏步上前，從自己的袖筒中取出了一封密信，道：“臣不敢隱瞞，昨日有人深夜造訪臣的官署，將一封無影司的密信交予我，并說其中有能夠證明無影司清白的東西，他又說……”

    王仁愿的眼神一下就變得堅定了起來，他大聲道：“他還說無影司一案大有貓膩，乃是有人故意為之！若是出了差錯，則江山有難，甚至有邊關之危！”

    ……

    “你這是在陷我家將軍于險地！”

    孫三朝著古斌咆哮道，他用力地抖了抖手中的刀子，卻不能擊破那束縛著自己的透明牢籠，他不知道現在的具體時間，只是從天上的太陽來看，朝會也已經要接近尾聲了，想來王仁愿那邊也已經將密信呈了上去。

    當古斌在他的面前將那密信復制了一次，隨后又將那個復制品隨意地給“取消”掉時，孫三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于是他又試圖用“你怎么知道王仁愿是否已經將信件交出去了？”這個問題來讓自己舒服一點，結果古斌將一個黑色的東西拋到了他的面前，隨后用一根細細的牛毫針表演了一下隔空對話，這一下孫三立即就崩潰了。

    在他的注視下，古斌在朝堂上的王仁愿將信件交到的手中時，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將那封用記憶投影制造出來的復制品密信直接抹除，同時抹除掉的還有王仁愿那邊的聲音……

    “能夠確定了。找書苑 wwｗ.zhaｏshｕyuaｎ.cｏm ”

    古斌回頭對著顧夷笙和龐昆道：“叫明燈光頭過來一趟吧，接下來準備辦正事了。”

    “你覺得他們會同意跟你一起去進攻天牢？”，顧夷笙雖然不反對古斌的計劃，但她始終覺得自己老哥這樣做簡直就是太喪心病狂了一點。

    “沒想著讓他們配合，只是讓他們別阻攔……”，古斌笑道。

    龐昆滿臉駭然：“所以進攻天牢的就我們仨？”

    “不，還有人。”

    古斌笑了笑，打開了好友通訊欄，向幾個人分別發送了組隊邀請，不過數秒，就有系統提示傳了過來。

    “玩家‘面具猙獰’加入你的隊伍。”

    “玩家‘七十’加入你的隊伍。”

    “玩家‘了空釋道’加入你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