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紅毯上，多風騷

　　這年頭，電影宣傳模式三板斧：海報、預告片、新聞通稿。一個新潮的首映禮，會吸引極大的關注目光，《英雄》可不就是騷包的搬進人民大會堂首映，才炒起來的嘛。

　　開心不是專業搞宣傳的，但時代視角不一樣，站得高看得遠，他隨隨便便想個折子，都是絕佳創意。

　　可畢竟不合時宜，時代也限制了他的想法。一個轟轟烈烈的紅地毯已經是極限了。他對內地票房十年內不抱期望，哪怕如今已經大賺了一百多倍，也不敢過多投入。作為“過來人”，他深知中國電影最大的難題并不在影院，而在影院之外。

　　目前市面上還沒有流出《中央車站》的盜版碟，這已經算是開心看的嚴了。

　　幾百個拷貝，從進拷貝廠的時候就讓張正武親自率隊嚴加盯防，這些都好說，但要送到各電影院，保準的只要稍微漏了盯防市面上馬上就盜版橫行，他也不可能每天都二十四小時盯著帶子。

　　開心一行人走上紅毯，立刻被記者包圍住。

　　今天不僅有斯琴高媧，還有陳道名捧場，連劉葉也是一身精致西服，在自己學校走紅毯，怎么都覺得有點裝逼過頭呢。他這一身行頭，自己可置辦不起，全是簽了“賣身契”吝嗇的小老板才從口袋里漏出幾張片子，讓人給訂做的，美其名曰簽字費。

　　旁邊看熱鬧的學生們看到籃球場上曬的黑黢黢的劉葉一個個瞪大眼睛，“那不是劉葉嘛，都走上紅毯了？！”

　　“嘿，劉葉看這邊。”九六班的幾個美女全來捧場，“劉葉你好帥呀，衣服什么牌子……呀，阿瑪尼。”最會認名牌的胡婧驚叫了起來，惹得一群男同學羨慕嫉妒恨啦。

　　“要的就是這個味”，劉葉鼻孔翹的老高，大有跟瀧澤比拼的架勢，恨不得這幫小娘多喊幾句，“多來幾句夸獎哥的。”可心里卻在滴血，簽了八年的賣身契，就換來這一身衣服，容易嗎我。

　　幸好吝嗇老板沒在衣服品牌上下黑手，讓他今日風光了一回。

　　可一轉眼，這群女學生的目光就全被另外一個年輕身影吸引了過去。

　　曾黎手上亂指：“那就是導演吧，聽劉葉說很年輕，沒想到比我們還小的樣子。”

　　胡婧使勁瞅：“我看是模樣顯小吧，長得真高，你看那雙大長腿。”袁荃笑道：“同樣是穿西裝，為什么感覺一個是城里人一個是鄉下人呢。”眾人定睛一看，頓時笑成一片，“哈哈，還真是。”劉葉想捂臉，腳步不自覺的離開心遠點。

　　章紫怡嘴巴咧咧，心理羨慕的要死，“……跟我們差不多大，人家現在已經是國際名導了。難道美國電影學院真的這么厲害？”

　　開心幾人可沒注意到這群瘋學生，正在接受采訪呢。

　　“斯琴高媧老師，你對這個電影感覺如何？當初有想過，這部電影可以拿到這么多國際電影節大獎嗎？”

　　“說實話，誰能想到這個呀。”斯琴高媧微微一笑，顯得很興奮：“小小開是一個相當優秀的小伙子，最開始吧，經驗或許有些欠缺，可專業知識非常過硬。但跟他拍了一段時間后，整個劇組就都服服帖帖了，他讓我看到了年輕人的沖勁和腳踏實地肯吃苦的一面，中國電影需要這樣的年輕人。”

　　“陳道名老師，你是客串演出的吧，當初是什么想法，決定去客串這樣一部新人的作品？”

　　陳道名嘴巴里還有酒氣，道：“斯老太要拿柏林影后，她放話喊你，你敢不來，不想混了是吧。哈哈，我就是來捧個場，電影還沒看，正主不在我。剛剛被導演灌了好幾杯酒，現在有點暈乎乎，這小子純心不良，是想讓我出丑。你們采訪采訪導演吧。”

　　記者都笑了，現場的氣氛，熱烈起來。記者迫不及待追問開心，“開心導演，聽說這部電影的拍攝成本只有60萬元，海外版權費就已經賣過億了，是這樣嗎？”

　　“成本這么低，全是因為有斯琴高媧老師這樣的前輩扶持新人做慈善，我就是慈善受益人。況且還有陳道名老師這樣的大明星免費客串。版權費……這個不太好說吧。”他還故意拿捏一下，才決定裝逼到底，“具體數據不方便透漏，但海外版權已經熱賣了三十七個國家，如果算上東南亞即將上映的地方，四十個是肯定有的。其余你們自己算算吧。”

　　記者們倒抽一口涼氣，那就是肯定有的了。一百多倍的高收益，如果國內票房再好一點，上兩百倍也是有可能的。這年頭，百萬富翁都是牛逼哄哄的一方牛人，億萬富翁，那是絕對吸引仇恨的代名詞。但當你站的太高，人們仰視成了習慣，仇恨也會成為崇拜。

　　記者們更加熱切了，“開導，開導，能講講電影大致內容嗎？”

　　“稍安勿躁，你們一會就能看到完整版電影。”

　　“開導，你對人們稱呼你為中國第六代導演的領軍人物怎么看待？”

　　“我很榮幸加入中國第六代導演的行列之中，我熱愛這個行業，希望能為國產電影事業添磚加瓦。但領軍人物神馬的，就算了吧，我才剛剛上道誒。”

　　“那你認為誰才是領軍人物？”

　　“你是哪家媒體的，存心不良啊。不過我回答你，國內有很多有才華的導演前輩，我都很崇拜。譬如賈章客，他才華橫溢，中國電影未來的藝術英雄。雖然有些沉重，但他未來無可限量。姜聞老師，也是中戲出來的，他好像腕太大，不知道算不算是第六代，聽說他正在拍《鬼子來了》，可別搞砸嘍，我等著看訥姜老師。張楊導演，同樣是中戲出來的，他拍的《愛情麻辣燙》我非常喜歡。張遠導演，第六代的元老級人物。虛假和詩意，真實和質樸，這些似乎是完全兩樣的東西，然而他卻可以兼容并包。拍片類型也很廣泛，卻也個性張揚，猶如他那沖冠的發型一樣。管唬導演，北電的，雖然轉戰電視劇領域，我想他依然在厚積薄發等待著爆發。何建軍導演，高中畢業后在家待業，做過報社臨時工，做過建筑工人，一直到成為程凱歌的副導演，他走過了一條艱難漫長的電影之路。1993年《懸念》、1994年《郵差》，他善于對精神以及夢境的描述，他的影片也帶有強烈的安東尼奧尼印記，充滿了對個人隱秘世界的理解和體驗。還有蔞葉導演，我個人非常喜歡，他同樣才華橫溢，跟賈章客不一樣，也許更加文青了。聽說他在籌備新電影，希望他能堅持住……”誰也不知道他說的堅持，是沖著所有人的，連姜聞也將在人生最巔峰時刻迎來一張禁拍令。

　　也許是曲高和寡，抑或是生不逢時。憧憬光明，就不會懼怕黑暗。

　　他不想往下說了，但這一通話，依然將全場震的暈暈乎乎。當真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震驚全場。說得太快嘴巴也有些發干，最后來個小結，笑道：“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至于領軍人物，你們從里面隨便挑一個吧。”

　　記者們傻眼了五秒鐘，愣是沒人再問一句，然后想起了一片嘈雜的掌聲。他們鼓完掌還不知道為什么鼓掌，難道是這語速和順口溜似的評價？

　　遠處的姜聞正在跟常老太聊天，“這小子還挺能說。”

　　常麗哼哼兩聲道：“哼哼，沒有三兩三豈敢上梁山。人家是美國名校畢業，你是我們中戲的驕傲，可別被比下去了。”

　　“嘖~~”姜聞不滿的嘖了下舌頭，沒理會這榮譽感爆棚的老太。自個兒甩開幾個記者，走進放映廳等待。那邊記者采訪還沒結束，甚至比剛才更加熱烈。

　　“開心導演，我是《錢江晚報》的記者……”

　　“幸會。”

　　“開心導演，找書苑 wｗw.zhａｏshuyuan.com 我想問問你對藝術電影有什么看法？”

　　前面所有問題，開心基本都是張口答，可面對這么一個小小的問題，他卻罕見的沉思了起來，道：“我想這是我最后一部純文藝電影了。盡管我才剛上路，我不打算再拍任何純文藝片。”

　　記者們瞬間炸開了鍋，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一部文藝片巔峰的導演，竟然突然宣稱自己不再拍文藝片了？！我的天啊，對文藝片導演宣戰？！

　　斯琴高媧也擔心看著開心，輕輕碰了碰他，用眼神制止：不要亂說話。

　　開心也閉口了，失笑道：“你們不用問了，這個問題，也許等到《泰坦尼克號》在國內上映之后，大家就都會明白。當然，你們可以問問我的下一部電影計劃？”

　　“……”記者們面面相覷，他們還沒開口呢，你就堵住人家的嘴。你叫人家怎么問。別說，還偏偏有傻帽自己送上來，“開心導演，那請問你下一部電影計劃是什么？”

　　開心給那位伙計豎起大拇指點了個贊，笑道：“我的下部電影已經籌劃很久了，劇本是南加大電影學院97年畢業作品，曾經在美國拿下過劇本一等獎。我相信那部電影會無比精彩，因為他會讓所有觀眾真正認識一個人，導演！”

　　由不得他不為自己的新片放話，實在是有自知之明，這新片想要在內地上映，可是夠嗆。

　　可不試試，你怎么就知道不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