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潔焦急地看著程安國,確切的說,她的目光是落在程安國手里的槍上。這一刻,饒是心理素質極高的林潔,也是亂了分寸,并沒有注意到被槍頂腦袋的寧逸的淡然表情。
程安國面容猙獰,抵住寧逸腦袋的手槍猛地用力向前,迫使寧逸的腦袋低了下去。如此一來,林潔就更看不到寧逸臉上的表情。
余秀兒雖然注意到了寧逸的表情,但問題在于余秀兒從來不曾遭遇這種場景。從山里走出來的她,在許多方面,其實都是相當的脆弱。盡管余秀兒很聰明,可是,人生并不僅僅是簡單的聰明就能一路順暢,尚需要經歷許多的歷練。余秀兒所欠缺的便是這種人生歷練,所以,面對眼前的一幕,余秀兒同樣是亂了分寸。
“聽不懂人話么?我要地契!”
人質在手,程安國手中握著決勝的一張牌,神情越發猖狂、得意。從被寧逸逼得幾乎走投無路,到如今勝券在握,他怎么可能不得意?而這世上,總是存在這樣一種人,得意便猖狂,而猖狂的結果,往往是將到手的成功在最后一刻拱手讓人。
非常不幸的是,程安國此時此刻,便是這種人。當他制住了寧逸的時候,不該就這般著急地想要地契。他該做的第一件事情,應該是確保寧逸不再能對他構成威脅。可惜,程安國沒有想這么多,他只感覺眼前的一切已經成了定局,寧逸不再具備威脅他的可能。
“你別沖動,我,給你,地契!”
林潔沒有選擇。如果寧逸真的出事,那么,她便是一時保住了地契,日后也總是要將地契拱手讓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不需要別人說,林潔也是明白的。嶺南郭的勢力之強,林潔也是見過冰山一角的。否則,她又怎么會縮在陽明縣這個西南小縣城。只是,林潔怎么也沒有想到,嶺南郭家可以在這么短時間內,便將觸手伸進這里,并且,差點兒逼的她再度走投無路,舍棄在陽明縣的基業。所幸,寧逸出現在這里,一舉斷送了趙合德,并將程安國逼得走投無路。
種種跡象表明,寧逸也是真的有大背景的。
林潔只能舍棄地契,只要那些人無法解開地契內的秘密,即便是地契落入了嶺南郭的手中,對林潔來講,也是可以彌補的。
“趕緊的,地契交出來!”
程安國越發得意,為了這份地契,嶺南郭家動用了不知道多龐大的力量。而今,這份潑天的功勞,竟然會落在他程安國的頭上,別說程安國得意,換了寧逸處在程安國的位置,也是一樣會難免得意洋洋。
“程局長,你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
寧逸的聲音淡然響起,在他說話的瞬間,寧逸的腦袋一側,一擺,撞在程安國握槍的左手腕上。
程安國的手陡然遭到撞擊,條件反射,勾動了扳機。
寂靜的夜色中,一聲沉悶的槍響,遠遠地傳了開去。
這個年代,多數人都是聽過槍聲的。所以,在程安國意外開槍之后,周圍的住戶家中的燈一個接一個地亮了起來。
沒用多久,警笛聲就遠遠地傳過來。
程安國雖然還是握著槍,但跟寧逸之間的距離已經被拉開,形勢重新恢復成之前的樣子。程安國可以用槍威脅寧逸等人,只是,他的威脅,已然沒有了方才的威懾力。有距離就代表著有變數,尤其是寧逸的手里再次握住了鐵釘。
寧逸站在程安國的一步之外,面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程局長,其實,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提議,真的!投案自首,你未必就一定會判死刑的。你該知道,咱們國家的法律中,還有立功這一說法的,是吧!”
“你讓我出賣郭少?”
程安國臉上也露出了玩味的微笑,許是氣極反笑,又或者是另有原因讓他感覺成竹在胸。
“外面有人!”
余秀兒站的位置,正對窗戶,目光向外看去,正看到兩個黑影出現在窗口。
便是在余秀兒開口的瞬間,那兩個黑影已經撞向窗戶。玻璃瞬間破碎,兩個黑影撞進房間,卻在片刻之后向后彈飛,從窗口跌了下去。
兩聲慘叫劃破夜空——
“程局長,看起來,你又失算了啊!”
寧逸這會兒也是對林潔和木氏姐妹佩服不已。若不是她們事先在窗口位置設下了機關,那么這一次,寧逸只怕是要三面受敵。
程安國的面色再沒有絲毫的從容,一臉的憤怒:“寧逸,你真要跟我們為敵?”
“程局長,您這話,我可是不敢認同。明明是你走錯了路,我做的一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都是為了讓你迷途知返。怎么能說我要跟你們為敵?明明是你們的不對嘛!”
寧逸笑吟吟地看著程安國,眼下,寧逸已然占據七分的勝算。若是等到警察趕到,寧逸就能占據十成的勝算。即便是郭少群也有后手,也是回天無力。
“寧逸,你也不用得意太早。實話跟你說了吧,剛才跌下去的兩個人,可是嶺南省公安廳的特警,你們,想不到吧!”
聞聽此言,寧逸的臉色慢慢變了。
從古以來,民不與官斗。那是說,官字兩張口,小民一張嘴,怎么說也是說不贏的。現在的情況是,如果那兩人真的是嶺南省公安廳的特警,身份可就比寧逸他們敏感多了。哪怕是賈祥在這里,也是要掂量幾分。
“程安國,你也別高興太早了!”
寧逸冷哼一聲:“就算他們是嶺南省廳的人又怎么樣?難道,他們還敢承認跟你有關系?別忘了,你的身份,殺人嫌犯,攜款潛逃的貪官。無論是哪一條,像你這種人,都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話是這樣說,但寧逸也明白。若真的是嶺南省廳在郭少群的算計下摻合進來,這次的事情,就真的是變得復雜起來。寧逸想要在解決了程安國的事情后安然身退,都將是一件非常困難而且麻煩的事情。
嶺南郭的勢力雖然尚未大舉進入大西省,但是,兩省比鄰,嶺南郭要給寧逸制造麻煩,絕對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這一刻,寧逸感覺自己真是給自己惹了一個大麻煩,只是,他已經陷了進來,想要置身事外,已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