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看著鏡中的自己,總感覺有點陌生。
事實上,不少男生并不熱衷于照鏡子,對自己的面容其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熟悉,你若給他一張近照,他也許會愣一下才能認出那是自己,蘇晚就是這樣。
自幾年前被母親老同學的無心之語打擊到之后,他就再沒有像今天這樣仔細的端詳過自己的外貌了。
在蘇晚父輩的那一代人的審美觀中,美男子的定義就是傳統的白面書生,像是蘇晚的父親就是一個標準的帥哥。
蘇晚小時候長得很像父親,可是到了青春期,隨著身體的快速發育漸漸長得比較豪邁了,基本和小白臉一詞告別,換成時下的好聽點說法,就是長得更男人了。
“其實哥好像也挺耐看的哈。”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又曰三分長相七分打扮,經過專業人士這么一處理,蘇晚不由多了一點信心。
然而鏡中忽然閃進一個身影,立刻晃瞎了他的氪金狗眼,將他剛剛升起的一點自信碾進塵土中。
“蘇沃,你準備好了嗎?”
蘇晚看著同樣一身正裝的吉哈納,不禁有些無語,這家伙絕對是PS過的,作弊啊。鮮花騎士如今失去了一只眼睛,戴上一只黑色的眼罩遮掩,而這竟然絲毫無損他的風采,反而多了一絲詭秘的氣質。
“天理何在啊,誰快來收了這個妖孽吧。”
……
……
作為騎士大賽的冠軍,蘇晚被邀請出席當晚的慶祝舞會,另外吉哈納也接到了一份邀請函,出乎蘇晚意料的是他居然打算赴宴。
吉哈納自前一陣聲名鵲起之后,每天接到的各種邀請函不計其數,多的需要用箱子來裝,可是他從沒有接受過任何一次邀請。
“你不是一向都不參加舞會的嗎?怎么今天忽然改變主意了?”蘇晚問道。
“你沒注意嗎?今晚舞會是在海伍德·福德男爵家的別墅召開。”吉哈納騎在馬上,一件連帽斗篷將他的面孔隱藏在陰影中,加上天色已黑,不湊近看的話根本不會被人發現這是大名鼎鼎的鮮花騎士。
“海伍德男爵?就是錦標賽的總裁判長?”
“是的。”
“你以前認識他嗎?”
“我聽柯爾男爵說起過他,二十年前,他就是敗在這位騎士首先才止步四強。”看不見吉哈納的表情,但是蘇晚可以聽出他的聲音有些波動,“但是男爵卻說那場比試他毫無遺憾,所以我很想與這位海伍德大人談一談。”
兩人到達海伍德男爵的別墅,在侍從的引導下進入宴客大廳。
這是一個復式二樓挑空大廳,大廳中間騰出大片空間,四周布置了一圈長條桌,上面擺放著各種食物、飲料和美酒。仆人們在角落里隨時等待召喚,只要客人伸一伸手指,他們就會上前進行最細致的服務。
大廳的南側有兩排寬樓梯彎轉伸向二樓,從二樓的欄桿上可以俯視大廳的全貌,如果累的話也可以到身后的房間里休息。
在樓梯附近單獨開辟出一個區域,有一個十多人的小型管弦樂團在那里演奏著輕松舒緩的音樂。
大廳中已經來了不少人,三五成群的湊到一起說著什么。
“冠軍騎士蘇晚·德·珠穆朗瑪閣下以及鮮花騎士吉哈納·塞萬提斯·德·拉曼卻騎士駕到。”
隨著仆人的通報聲,幾乎全場人都把目光吸引到大廳門口,準確的說是吉哈納的身上,這是鮮花騎士第一次出現在社交場合——當然蘇晚也是,可是誰又在乎呢?
這立刻引爆了大廳里的氣氛,甚至有幾位小姐不由自主的尖叫了起來,她們迅速的從各個地方沖出來將吉哈納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那架勢就好像是御弟圣僧進了女兒國。雖然說吉哈納之前可能有過一點心理準備,不過他怎么也沒想到平日高高在上的上流社會貴女們瘋狂起來竟和普通腦殘粉沒什么區別。
蘇晚以前還奇怪,以吉哈納這種妖孽級的帥臉怎么會出現米蕾蒂那樣的結果,后來才陸陸續續知道,吉哈納唯一一次與米蕾蒂正式見面是在他十三歲的時候,他還是一枚小正太,因為害羞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而米蕾蒂那時已經是一個二十六歲的輕熟女,年紀剛好是吉哈納的一倍,自然不會對他有什么別的想法。
但是那時已經被騎士精神洗腦的吉哈納正需要一個愛慕的目標,美艷的米蕾蒂在他看來剛好符合騎士小說中高貴仕女的形象,所以他決定對米蕾蒂一見鐘情。
也就是說他希望自己能夠像傳說中的騎士一樣迷戀高貴仕女,而米蕾蒂剛好在恰當的時間點上出現了,成為他的心靈寄托。
米蕾蒂的死對吉哈納的打擊頗大,如果米蕾蒂真的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也許入戲太深的鮮花騎士真得會像騎士小說中描寫的那樣封閉內心,但是現在就不好說了,在他知道真相后,米蕾蒂的形象慢慢的和高貴仕女剝離,以后也許他會成熟一點,但也可能會重新找一位侍奉的貴女。
不過在吉哈納心中,騎士要追求的小姐貴婦必須要外表冷艷矜持,內心熱情如火,如果外表也熱情如火,那……
“你們這群傻老娘們,表現的越積極就越沒戲!”瞬間被擠出五米開外的蘇晚憤憤的想。
舞會的舉辦者海伍德男爵上前與他客套了幾句,發表了一個簡短的講話向來賓們介紹騎士比武大賽的新科冠軍,但是反響寥寥,貴婦小姐們都忙著往吉哈納身邊湊,剩下的男士們,大部分對于白天的決賽顯然還耿耿于懷,不來找茬就算不錯了,即使有一些不以為然的,也不會特意理會他這個鄉下騎士。
蘇晚感到有些無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隨手從仆人的托盤上拿起一杯葡萄酒,本來是想裝裝樣子,沒想到意外發現味道很合口味,不經意間就多喝了幾杯。
這酒喝起來果味芬芳,有些像草莓、櫻桃和葡萄的混合果汁,但是喝多了也有點上頭,不一會蘇晚覺得有些熱,于是就走到二樓的露臺吹吹風。
今晚的夜色很好,半輪新月掛在半空之中,在一絲薄霧的籠罩下平添了一點詩意;花園中高大的喬木仿佛在偷聽從大廳中傳來的樂曲,枝葉在微風的慫恿下情不自禁的隨著拍子輕輕吟唱。
蘇晚一時間心情大好。
“德·珠穆朗瑪先生,晚上好。”
愣了一下蘇晚才想起原來自己就是“德·珠穆朗瑪”,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芙蕾雅從露臺的陰影處走出。
“啊,您好,公主殿下。”蘇晚不由一怔——原來所謂從畫中走來就是這種感覺啊。
一身盛裝的芙蕾雅雍容華美,亮金色的秀發編成兩股發辮扎在一起,在頭上盤成一圈,就像是戴了一頂黃金王冠,雪白的額頭有如無暇的白玉,然后是那雙如淺海般清澈的眼睛,而在小巧精致的鼻子下面則是猶如玫瑰花瓣般嬌嫩的雙唇。
蘇晚的目光繼續下移,在那性感的鎖骨上饒了一圈,略過那熠熠生輝的鉆石項鏈,情不自禁的凝結在芙蕾雅那超人一等的高聳之上。
大概兩三秒以后蘇晚才驚覺自己在看什么,不禁尷尬的扭過頭去,一時面紅耳刺。
“這不怨我啊,誰讓你發育的太好呢。”他在心里這樣推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