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說她又肥又矮又笨重,像是一只貪吃的灰鴨子,又不自量力的想要瘦身成為一只白天鵝,結果皮膚寬的像一件老太太的寬罩衫,皺的像一顆枯癟的爛橘子。可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啊,最多只有一點點刻薄,這怎么能算上是侮辱呢?而且,是那個討厭的胖女人先侮辱我的,不光是我,還侮辱了我的爸爸和媽媽。
您知道那個惡毒的女人都說了什么嗎?她居然因為我的黑色的頭發和眼睛就斷定我是一個私生子!她說平民不會有這么純粹華美的發色和瞳色,所以我一定是某個貴族的私生子,還說也許塞申斯男爵或者迪奧普子爵就是我的親生父親,圣光在上,還有比這更惡毒的侮辱嗎?
蘇沃先生,您也是黑發黑眼,難道您也是私生子嗎?啊,我忘了您是一位高貴的男爵大人,可是憑什么平民就不能有黑色的頭發和眼睛?憑什么我就必須是那些貴族的私生子?雖然是一個孤兒,可我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在紐布瑞奇我可以找到一百個……不,是兩百個證人!
我的爸爸是大衛·布列塔尼,他有著和我一樣神秘的純黑眼睛,我的媽媽是安妮·布列塔尼,嫁給我爸爸之前是叫安妮·格林,她有一頭漂亮的黑發,和一對無比溫柔的深藍色眼睛,啊,直到我現在好像還記得那雙眼睛看著我時那滿溢而出的愛,雖然她去世時我還不會說‘媽媽’,唉,‘媽媽’,這個詞叫起來多甜蜜,可是我卻沒有機會親口叫我的媽媽,還有什么比這更令人悲傷的事情嗎?不知道我可憐的媽媽在去世前會不會因此感到遺憾,我如果能早一點學會說話就好了。
拉波斯神父說我的媽媽是個非常善良的人,她會在天國保佑著我和弟弟,蘇沃大人,是這樣嗎?我覺得一定是這樣的。
天國的媽媽呀,您現在一定在看著我吧?一定也在看著奧蘭度吧?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我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吉米叔叔說我不用擔心,奧蘭度一定不會有事的,天吶,他這樣一說我更加擔心了。幾年前的一個秋天,賈德森家的瑪蓮不見了,那時他就是這樣說的,可是……
啊,瑪蓮是一只黑白花奶牛,她的額頭和嘴巴是白色的,臉頰是黑色的,很漂亮,聽說我和奧蘭度小時候就是喝她的奶長大的,我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我和奧蘭度應該叫瑪蓮‘媽媽’,可是愛倫說管一只奶牛叫媽媽太可笑了,就連奧蘭度也說他雖然很喜歡瑪蓮,但不會叫她媽媽。
為什么會這樣呢?為什么叫瑪蓮媽媽會可笑呢?摩根老爺提起拉杰總是說‘我的朋友’,可從來沒有人認為他這樣叫是可笑的。為什么騎士老爺就可以管他的戰馬叫朋友,我就不能管瑪蓮叫媽媽呢?我認為這不公平……”
蘇晚知道這丫頭是個話癆很能說,但還是沒有想到她這么能說,即使小姑娘的聲音清脆悅耳,不過聽多了一樣頭暈,以前都是看羅蘭纏著芙蕾雅說悄悄話,今天輪到自己了,他忽然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蘇晚曾試圖用零食堵住她的嘴,然而卻忘了這丫頭也擁有女性專有天賦異能,吃東西幾乎不怎么影響說話,他給羅蘭買的一大堆零食,除了收獲一張好人卡刷了一些好感度之外,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于是他就放棄了抵抗,拉著羅蘭在波西尼亞街區亂逛,看看能不能早一點找到《諸世紀啟示錄》,早完工早解脫。
《啟示錄》是命運神器,被一些人稱為神器中的神器,它在整個諸世紀系列的歷史中若隱若現,各個版本的游戲中總會有關于它的傳說,但是又從來沒有真正的在游戲里出現過,一直都是背景帝。
《天驕》3.0版本遠征軍的前置任務環里,有一個曾經參加過第四次遠征的任務NPC,當時他是羅蘭的一名近衛騎士,那個老圣騎在任務中懷念那位如彗星般崛起、又如流星般隕落的圣女,提到過她是在波西尼亞的一個露天攤位上發現了《啟示錄》,然后在命運的指引下,于月光下的仙女湖得到圣劍杜蘭德爾,從而登上歷史的舞臺。
而根據那個老騎士的回憶,羅蘭獲得《啟示錄》的時間差不多就是這一兩年。
蘇晚一直對這個傳說中的神器很好奇,自從得知所處的年代之后,他就想見識見識這個神器中的神器,按照游戲中的說法,圣女發現《啟示錄》是命運的安排,所以他得先找到羅蘭。
原本蘇晚以為這會很麻煩,畢竟在一個上百萬人口的大城市里找一對孤兒雙胞胎可不容易,沒想到在紐布瑞奇這個小姑娘居然會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幸運的難以想象。
“運氣這么好,說不定領著這丫頭隨便轉一圈就能找到《啟示錄》呢,哈哈。”
然后,他們就真的找到了。
“……姑媽每次出門前都要把蛋糕、奶酪還有果醬都鎖起了,我覺得這是對我的不信任,雖然我很喜歡吃甜食,可我從來不會偷吃東西的,那一次草莓醬的事明明是魯比干的,我才沒有偷吃,奧蘭度可以為我作證,但姑媽說那是弟弟在包庇我,圣光在上,她竟然懷疑奧蘭度說謊!全紐布瑞奇的人都知道他是最正直最誠實的孩子,她竟然……咦?那是什么?”邊吃東西邊說話的小姑娘忽然停下腳步。
原本聽得頭暈腦脹的蘇晚猛地精神一振,“羅蘭,你看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好奇怪……”羅蘭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引一樣,走到路邊的一個小攤前,蹲下身看著一塊灰撲撲的舊磚頭。
“難道這就是《啟示錄》?”蘇晚湊過去打量著那塊磚頭,雖然說《啟示錄》沒有特定的形態,可是破磚頭?這也太挫了吧?
“馬嘉基亞……薩里達……慕斯卡迪露……”羅蘭輕輕拂去磚頭上的浮灰,盯著磚面不由自主的開口說著一種沒人能聽懂的語言。
蘇晚也盯著磚面,上面明明什么字跡或者圖案都沒有啊。
“息思達……阿頓杜秘……”
隨著羅蘭的話音,《啟示錄》漸漸開始崩裂,磚面上出現一道道裂痕,蘇晚忽然想起來,這東西好像是一次性的?
“等一下!”蘇晚將羅蘭抱起來轉了個方向。
視線離開《啟示錄》,羅蘭的吟誦聲戛然而止,雙眸也慢慢回復了清明。
“羅蘭,你剛才在說什么?”
“剛才?”羅蘭眼光又變得朦朧起來,“我好像看到一把劍,湖中的一把劍,越過……”
“咔咔……”那塊磚頭又傳來細微的碎裂聲。
“停!停!羅蘭,不要說了。”蘇晚扳著羅蘭的肩膀將她搖醒。
“這位先生,您想要買什么東西嗎?”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女人湊了過來,她注意到這兩個穿著得體的客人剛才一直在看著貨攤上的什么東西,好像是那塊壓攤布的破磚頭?
“羅蘭,你到那邊去等我一會。”蘇晚先將小姑娘打發走,讓她離《啟示錄》遠一點,免的出什么意外,然后拿起那個神器中的神器,“這個怎么賣?”
“這個啊?”老太太拉長聲音,心想還真是那個破磚頭,難道那是什么古董?
“這個要一個,呃,是十個里弗爾。”
這個價格用獅子大開口來形容都顯得太保守了,不過蘇晚現在哪有心情計較價錢,他掏出一枚金幣拋過去,“不用找了。”
這有些出乎老太太的想象,她一把接住金幣,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確認這是真貨,驚喜之下心中又多了一點想法,“付錢這么痛快,莫非……”
“這位先生請等一下,”老太太看到蘇晚彎腰撿起那塊破磚頭,連忙伸手攔住他,“我剛剛說的是十普爾金幣,而您現在只給了我一個。”
“你確認你剛才說的是十個金幣?這個破磚頭你要賣二百里弗爾?”二百里弗爾對于一般人來說可不算是小數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怎么會是破磚頭呢,這是,這是神圣之磚!”老太太眼睛一轉,信口說道:“它有著不可思議的神力,無論你得了多重的病,只要抱著它就會不藥而愈,這可是我當年朝圣時,在先知大廳偷偷帶出來的,圣光教廷到現在還在尋找這塊神圣之磚,所以二百金幣一點都不貴!”
貪心的老太太再一次輕描淡寫的將價錢提高了二十倍。
“哦,是這樣。”蘇晚點點頭,從米蕾蒂之戒中拿出那把象征圣騎士身份的十字劍掛在腰間,“你剛才說這個神圣之磚是從哪里偷來的?”
“啊,啊,圣騎士大人,您一定是聽錯了,這塊磚頭是我在路邊撿的,不是偷來的。”老太太被蘇晚的新身份嚇了一跳,眼神四下游移,琢磨要不要把金幣還給蘇晚,可是又有些舍不得。
蘇晚沒再去理會那個老太太,手里握著磚頭上下打量,“這就是《啟示錄》?果然完全看不出來。”
《啟示錄》沒有固定的形態,可能是一本書,也可能是一幅畫,當然也可能是一塊板磚,普通人根本看出它的不凡,只有與宿命之子相遇時,它才會向對方揭示未來的命運,然后消失不見,在世界的另一個地方以另一個形態出現,等待下一個有緣人。
“先靈魂綁定試試。”
蘇晚張開王之寶藏,試圖將《啟示錄》放進去,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手指突然一滑。
“啪!”
《啟示錄》掉在地上,摔成碎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