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一直都沒有下過雪,如今遲來的大雪終究還是來了,而且一下就是五天的時間。鵝毛般的大雪幾乎沒有停歇過一刻時間,一層層堆在已有的白雪之上,讓得整個薛和山看上去就像是雪山。
薛和山的一個角落里,葉楓在一處墳墓前賣力地清掃著積雪,密集的雪花不斷飄落在他身上的蓑衣上,片刻功夫就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葉楓抖了抖身子,然后抬頭看了眼蒼茫無際的天空,抱怨道:“該死的,這死老天發什么瘋?哪有下雪兩下五天的。”
“偏偏某些人還喜歡出來掃雪,這能怪的了誰?”葉丹雪的聲音從厚厚的裘袍中傳了出來,她現在為了體現自己的存在,不到萬不得已都不再利用腦波和葉楓對話了。
葉楓用鏟子將積雪堆到一邊,笑道:“今天是張風去世兩個月的時間,上個月因為琳心重傷未愈錯過了,之前答應過她,無論如何總要兌現不是。”
葉丹雪沉默了許久,嘆氣道:“你這樣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
“你也說了,她現在經受不住打擊,再等幾個月再說吧!”
葉楓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出現了兩個人影,葉楓把鏟子往旁邊一插,皺眉道:“你們怎么那么早就出來,雪還沒掃完呢。”
赫連紫玫和張琳心都穿著一身貂毛裘袍,整個身子都裹在衣服內,不過有所差別的是,張琳心的頭上還戴了一個狐布帽兒,把所有的風雪都擋在了身外。
“沒什么,是我讓紫玫帶我來的。”張琳心微微一笑道。
“可是這雪……”
張琳心搖頭道:“不怕,我只是過來看一眼爹爹,不會耽擱多長時間的。”
說著,張琳心上前幾步,然后站在墳墓前沉默不語。
葉楓皺了皺眉,退到赫連紫玫的身邊低聲道:“她怎么了?怎么今天怪怪的。”
赫連紫玫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我把我們的事和她說了。”
“我們什么事?”葉楓臉色一變,將赫連紫玫拉倒遠處,低喝道,“你開什么玩笑?你這不是在她傷口上撒鹽嗎?”
赫連紫玫怒道:“我就是看不慣你這樣,你這樣拖著有什么好?欺騙人家女孩子感情,最后時間到了一走了之,獨留她一個人在這里承受孤獨。這樣還不如早點告訴她,也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葉楓怔怔地看著赫連紫玫,半晌后說道:“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赫連紫玫瞪著他看了一會,又瞟了一眼依然站在風雪中的張琳心,說道:“她知道后十分平靜,并沒有過激的舉動。”
“這才是麻煩事。”葉楓嘆了一聲道。其實他也知道說穿了對大家都有好處,可是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對敵人狠,但對自己人卻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來,說到底就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這也使得他在處理這種感情時,優柔寡斷,反倒不如赫連紫玫看得開。
如今赫連紫玫既然已經幫他開了頭,那他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事繼續做下去。
在風雪里站了小半個時辰,張琳心終于轉過了身來,對著葉楓遙遙說道,“你不打算和我說些什么嗎?”
葉楓猶豫了一下,道:“紫玫都已經和你說了。”
張琳心道:“我想聽你親口說。”
葉楓抬頭直視著張琳心,臉色也漸漸平淡了下來:“我不屬于這個世界,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們終究不可能在一起。”
“這就是你為什么一直都和我保持的距離的原因吧。”
葉楓愣了一下,都說女人是敏感的動物,看來她早就已經發現了,只不過一直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而已。
張琳心拿下頭罩,直視著葉楓說道:“你有喜歡過我嗎?哪怕只是一點點?”
葉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歉然地看著張琳心一眼,然后轉身離去。
“幫我和芙蓉說,葉楓已經死了,死在了與五色教的大戰之中……這把越女劍……還給她。”話音一落,越女劍從葉楓的手中飛出,在空中轉了幾圈后,插在了張琳心面前的雪地之中。
張琳心看著葉楓遠去的背影,嬌軀晃了兩下,兩行清淚從她的眼中流了下來。
“我會等你!”張琳心大喊道。
葉楓大步向前,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不用等我,你我再無見面之時……好好活下去。”
“你能夠來我們這個世界,我就一定能去你的世界,我會去找你,我一定會去找你……”
聽到這話,葉楓的身子明顯震顫了一下,緊接著又毫不停留地向前趕去,他知道自己絕不定心軟,否則之前的努力將前功盡棄。赫連紫玫看了看葉楓又看了看張琳心,終究還是不放心后者,來到了她的身邊。
看到張琳心搖搖欲墜的樣子,赫連紫玫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安慰道:“琳心,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你何必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張琳心轉過頭看著赫連紫玫,平淡而堅定地說道:“我會去找他的!”
……………………
四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當葉楓重新回到衡山的時候,已經是春暖花開之際,許多落了葉的大樹重新抽出了嫩芽,整個衡山都呈現出了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看著通向衡山派的那條小道,葉楓不由想起了來到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獨孤劍。當初施展了天魔解體大.法的他在楊瑛悉心地照顧下,終于重新康復了起來,兩人也因為那一段日子,漸漸產生了感情。不得不說,是個令人料想不到的結果。
至于武林中其他的門派也正在抓緊圍剿五色教余孽,小雁客林海在兩個月前遇上了武夷山柳中原,最后死在了他的劍下。無虛大師正在籌謀武林大會的事情,想要推舉出一位武林盟主領導這個紛亂的武林。隨后又傳出了秦檜刺殺岳飛的事情,一時間風雨飄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江湖多事。反倒他葉楓的銷聲匿跡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來到瀑布邊的庭院,葉楓傾聽著嘩啦啦的水聲,感嘆道:“當初來到此處也是這個時候,我還記得那日下了很大的雨,把我衣服都淋濕了,然后遇到了劉輕舟偷偷藏血書……”
葉丹雪開口打斷道:“你真的放得下?不怕將來后悔?”
“我那日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如何還會后悔?”葉楓頓了一下,又道,“我說你能不能別三天兩頭來撩撥我,你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我突然想起當初為赫連紫玫療傷,你是不是也打了什么壞主意。”
“哪……哪有!”
葉楓狐疑道:“你這么一說,我反倒更懷疑了。”
“懷疑又怎么滴?你還能咬我啊。”葉丹雪突然光棍道。
“喂!我幫你留了條后路,將來你要是后悔了,過來求我我就告訴你。”
葉楓翻了翻白眼,理都不理她。
就在這時,赫連紫玫突然從一邊的小道上走了過來,葉楓一看見她,立馬叫道:“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自己一個人走了。”
赫連紫玫白了他一眼,丟了件東西過來,說道,“琳心給你的,給你留個紀念。”
葉楓接到手中一看,是一支碧綠色的簪子。看著此物,葉楓不由得想起了張琳心的嬌顏,壓制了四個月的心緒終于出現了一絲波動。
翻手將簪子收入儲物戒之中,葉楓淡淡地說道:“走吧,返回魂武界!”
話音一落,一道白光將葉楓兩人籠罩在內。
遠處的角落中,一襲綠衣的女孩癡癡地看著空蕩蕩的亭子,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