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五】要打仗？

    這兩件事，龍灝前頭都有鋪墊，當下，洪在末帶頭，十余人交頭接耳，相互交流、討論細則。

    比方說，注冊造船廠一事由洪在末所在的洪門負責牽線搭橋，反正有老斯蒂文森市長在，新造船廠的資格和場地都不會是問題。

    又比方，建造4艘萬噸貨輪所需的鋼鐵，需要龍甘箬、容尚勤去與卡內基的新老巢聯系，只有高質量的鋼鐵，才能造出高質量的貨輪。

    又比方，龍甘箬如何與鯤鵬造船廠協同，以華夏鎮的名義，妥善處理好被清退船工的掃尾工作，免得引發工人不滿，進而產生不必要的sāo亂。

    又比方，高天陽手下的情報人員，如何借鯤鵬重整一事，發現周圍隱藏的暗線，并且利用這些變動，引出敵對勢力蠢蠢yù動的不軌爪牙。

    ……等等，等等。

    大討論經過了兩個小時才算結束，中間龍灝也插了幾句嘴，說的無非都是翻來覆去一句話：你們只管商量如何保證萬噸貨輪順利投入到建造階段，如何保證兩家船廠的變動不會引發大sāo亂……至于建造萬噸貨輪的技術，我再次強調，這些由我來解決，你們不必cāo半點心。

    討論結束，大家口干舌燥，時間也接近傍晚，這時阿賓也遣人回來，向龍灝匯報籌備空倉庫和白紙的最新進展。

    空置倉庫鯤鵬造船廠就有現成的，打掃一下就能使用，無需cāo心。

    不過白紙的購買卻遇到點麻煩。兩個小時，阿賓將舊金山的紙店掃蕩了一遍，搜光庫房，卻也只搜到不到一噸的白紙。離龍灝要求的幾十噸，相差甚遠。

    幸好阿賓通過洪門的門路、舊金山市zhèng fǔ的關系，已經聯系到了附近城市的幾家造紙廠，最晚后天，就能湊滿十噸白紙。

    足夠應付龍灝的啟動所需。

    阿賓報來的算是好消息，龍灝聽了。容顏大悅，揮手道：“好了，散會散會，天sè也不早了，大家回去后按照會議商量的各自加緊準備……今晚我就不管飯了，哈哈，有什么不懂的，隨時可以過來船廠問我……對了，洪大叔。請你慢一步走，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洪在末應諾留下，容尚勤則酸酸地望了這位洪門七公子一眼，肚里嚼叨著：適齡女眷、攀龍附鳳……然后也隨著大部隊離開會議室。

    洪在末道：“少爺，有何事？”

    龍灝撥弄著手指，等了一會，才突然抬頭道：“大叔，你那水師的戰斗力如何？”

    洪在末微怔。但馬上答道：“稟少爺，水師訓練不比步兵。我是從頭開始cāo練，rì子還短……現在大約，能勉強出海！”

    “哦！”

    龍灝又問：“能cāo船遠航了嗎？”

    洪在末答道：“可以，多虧鯤鵬提供了訓練艦，一個月前，已經進行了幾次短途拉練。”

    洪在末所指的短途拉練。便是讓水兵將訓練艦開出海港，在舊金山西部一百海里的范圍內進行追逐、列隊、轉彎、炮擊等海戰演練。

    之所以是短途，那是因為水兵還很新嫩，適應不了大洋上變幻無定的氣候，另外。由于洪在末鼓搗的這支水師算是‘非法組織’，要是脫離舊金山的輻shè圈太遠，很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趁機攻擊。

    比方說，一直鷹隼般盯著舊金山的美國海軍……假若洪在末膽敢開出一百海里，他們絕不介意出動幾艘巡洋艦，給洪在末的‘三無黑船’喂上幾顆大口徑炮彈的。

    龍灝敲著桌子，又考慮了一會，問道：“大叔，如果我要你這支水師現在出港為我作戰，你能否做到？以現有的人員，你能調動幾艘訓練艦？”

    “作戰？！”

    洪在末駭然，脫口叫道：“跟誰作戰？少爺，你收到消息有人要對付我們了嗎？”

    洪門的消息很是靈通，美國zhèng fǔ對舊金山的rì益關注，美國海軍對舊金山港口的不懷好意，洪在末均是心知肚明。

    不過，要說氛圍緊張、烏云密布，那是正常，但若是說現在就有外部武力堂而皇之地前來襲擊，他第一個便是不信！

    我又沒反叛，美國憑什么來打我？腦袋進水么？

    “別緊張，不是有人要攻打我們，而是我要出兵打人！”龍灝笑笑。

    “打誰？”

    聞言，洪在末在心里飛快地盤算，舊金山周圍的地圖，仿佛凌空打了盞探照燈一般，光圈從東向西，由北及南……南面？

    洪在末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一個情報，不自覺地就脫口而出：“莫非是……下加？”

    龍灝拊掌道：“沒錯，就是下阿拉斯加！薩維子爵已經傳回消息了，墨西哥的迪亞茲總統終于同意，把下加租借給西班牙。不過我聽說下加上還有些土著居住，民風彪悍，便需要大叔你的水師和部分美洋的步兵，前去清掃一下，為我們入駐下加、開發下加，掃除障礙……”

    沒錯，隨著墨西哥國內的戰局演變，迪亞茲已然松口，答應把龍灝垂涎已久的下加土地租借給西班牙。

    名義上承租方是西班牙，但中間有了薩維子爵這個‘西ān’，這塊面積不俗的土地的實際擁有者——當然就是龍灝！

    龍灝叫來洪在末，便是給他找活干。

    要說洪在末訓練的水師龍灝一點都不在乎那是假話，借著此次南征下加的機會，正好可以把這支‘菜鳥水師’收歸帳下。

    而且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次出征對這支菜鳥水師也是好處多多，首先是豐富了實戰經驗，其次是他們的艦船也無需離開海岸太遠，完全可以沿著美國的西海岸線一路南下，配合著步兵，一路掃蕩沒有絲毫防御能力的下加西岸，這簡直就是毫無風險的刷怪模式。

    洪在末聽完龍灝的構思，眼睛大亮。

    說心里話。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訓練出的水師被龍灝以此機會劃歸帳下。洪在末沒有野心，訓練水師本來就是給龍鱗海軍做預備隊的，龍灝的心眼、龍伯的擔憂，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當然了，洪在末不在乎，心里卻也知道自己大肆訓練水師已經招致以龍伯為首的某些人的忌憚。前兩次他拒絕把一些還未成型的菜鳥水兵交給靠港的龍鱗海軍，就已經得罪了龍伯，這一次出征下加正是好機會，正好能夠名正言順地把水師移交給龍灝，免得橫加猜忌，弄得翁婿之間存有芥蒂。

    由于以上幾種原因，洪在末對南征下加是舉五肢贊同，不過他高興過后，又煩惱地揉了揉腦門。道：“少爺，出征沒問題，那些新兵蛋子如果近海航行還出問題，喂魚就喂魚了吧……但是，我們的艦船都是訓練艦，火力不夠，嗯，是接近沒有啊！”

    洪在末這是大實話。他的水師平常訓練所用的8艘訓練艦，上邊都沒有常設火力裝置（老斯蒂文森再一手遮天。也阻止不了美國海軍對港口停靠艦船的例行檢查，在訓練艦上安裝固定火炮，那是自找沒收，自個作死），唯有短途拉練時航行到安全區域，才會把可拆卸的火炮裝上。打幾顆空心彈練練準頭、過過干癮。

    可拆卸的火炮，其口徑自然是不大的，口徑不大，也就意味著炮彈威力不大。

    龍灝對此批示：“無妨，這次我從歐洲帶回來了一批武器。其中就有口徑10英寸以上的大型火炮，另外，80mm以上的副炮也有很多，洪大叔，你挑出一些安裝到訓練艦就可以！”

    10英寸？！

    80mm！？

    洪在末嚇了一跳，道：“這么大的口徑，好像英國戰列艦的主炮也就這個尺寸吧？少爺，您怎么弄來的？”

    要說戰艦技術，英國可是比奧匈帝國超出了一大截，洪在末完全不信這樣的‘禁忌’火炮是約瑟夫一世能夠給出來的，難道是維多利亞女……不，也不會，英國的艦炮技術可能有儲備，但也不可能在自己一線海軍‘換裝’前，把這樣口徑的主炮和副炮流傳出來。

    龍灝會告訴洪在末這些火炮都是卡蘭卡掏腰包贊助的嗎？所以他呵呵一笑：“山人自有妙計，大叔，你去找竿子，讓他把這些火炮給你，然后你再讓鯤鵬造船廠把這些火炮給訓練艦安上……用固定的，等接管了下加，這些訓練艦就不用回來受美國佬的氣了。”

    下加，是龍灝早就定下的工業基地，有了西班牙這面現時還比較管用的‘列強大旗’，訓練艦停在下加，他就不相信‘準備還不充足’的美國敢冒著打草驚蛇的風險，派海軍前來攻打。

    “這些火炮威力是大，可是少爺……”

    洪在末看到龍灝意氣風發地指點河山，不由一陣苦笑：“訓練艦的噸位不夠啊，裝上這些火炮，只怕一次齊shè，我們就要統統到海里洗澡了！”

    “哦，倒是我疏忽了！”

    龍灝一拍腦袋，吐吐舌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

    沒錯，火炮口徑與艦船噸位是相輔相成的，這是海軍常識。

    排水量不夠萬噸的戰艦去裝備一流主炮，那是小孩耍流星錘，一錘擊出爽是爽了，但后果就是反彈回來會砸破腦袋。

    一炮shè出，反沖擊力會將噸位不夠的戰艦直接掀翻！

    武器太好也是苦惱啊，這算幸福的苦惱嗎？

    “小一些口徑的火炮好像也有，不過貌似不多，大叔，你找竿子去清點。”

    龍灝亡羊補牢，不過他記得，臨行前卡蘭卡送的都是這個年代最頂尖的武器，小口徑的火炮還真是沒幾座：“實在沒有，就向附近的軍火商購買，我就不相信大把的錢砸出去，他們會不賣？另外，等萬噸貨輪建造完畢，萬噸級的戰艦也可以著手修建了，到時候這些大口徑的火炮，就能派上用場……”

    南征下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也不是明天就要出發的，龍灝跟洪在末商量，水師出港的時間大約還有一個月，足夠他改造火力輸出了。

    聽說少爺準備修建萬噸級戰列艦。洪在末頓時激動得不能自已，話說他投奔這個未來女婿，為的不就是等到自己能夠駕馭戰列艦，和世界列強在藍sè無垠的海洋上掰掰手腕的一天嗎？

    “錢夠嗎？”

    洪在末激動之余，還不忘關心一下未來女婿的錢袋子。

    話說建造一艘戰列艦就要上百萬英鎊，合計五、六百萬美元。而后續的保養、訓練、補給的費用，更是天文數字。

    這等級數的耗費，由不得洪在末不擔心。

    對，龍少爺是有阿州金礦這個下金蛋的母雞，但華夏鎮的擔子也很重，其它產業的開銷也很大，再造戰列艦，他能承受的了嗎？

    就算能承受，那么開建的戰列艦是一艘還是兩艘呢？

    配給的巡洋艦和魚雷艦呢？

    是按照世界海軍慣例標配呢？還是簡配呢？或者……不配？

    洪在末此時的心情。就像跟著老子去4s店買車的富二代，富老爸答應給買跑車了，但豪華版和普通版的相差可是一百多萬呢！

    “錢？”

    龍灝有點想笑，其它不說，就光是卡卡普洛斯給他的1.5億英鎊，也足夠新建一支大洋艦隊了。

    嗯，雖說其中有一億給了約瑟夫一世去窮兵黷武，但龍灝口袋里還兜著5千萬的支票。這張支票可沒有分期支付的限制，只要龍灝想。隨時都能拿出來‘砸暈’洪在末。

    “錢不是問題，大叔，只要你證明了你的水師是合格的、有戰斗力的部隊，四艘戰列艦，是我最低的保證！”

    龍灝豎起四根手指。

    “4艘！”

    洪在末的呼吸更加急促了，他有點迫不及待地轉身就走。準備趕回北港去cāo練那些新兵蛋子，他已經決定了，誰要是敢在南征下加的過程中拖后腿，他發誓一定會把他浸泡在鯊魚出沒最多的海域！

    “洪大叔，你先別急。我還沒說完呢！”

    沒想到戰列艦對洪在末的誘惑力這么大，龍灝苦笑著，連忙叫喚住這位未來岳丈。

    要是他知道，自己在修建4艘戰列艦以后就不打算再造了，會怎樣……

    “少爺，還有什么吩咐？快說，快說！”

    洪在末不情愿地停下了腳步，他急著去找龍甘箬挑選火炮給訓練艦安上呢！

    早一rì打下下加，就能早一rì開工建造戰列艦！

    “這次南征下加，敵人是未開化的土著，取勝難度可謂接近于零，所以，我希望大叔與美洋步兵多多商量，邊打邊練、以打代練，研究出一套海陸配合的作戰方式，大家都是兄弟部隊，一些功勞能讓就讓，別胡亂搶了……”

    龍灝這句話，算是提點洪在末，出征前要與高天陽暫時統領的美洋陸軍多多溝通，商量好出兵時機、明確好各自分工，可別到時候為了搶功而引發不必要的烏龍事件。

    “這我省得！”

    洪在末心中一凜，曉得龍灝這算是提點自己不要太過貪功冒頭，免得遭人嫉妒。

    洪在末出去后，心中又是閃過一個念頭：下阿拉斯加啊，這算不算他完成了與父親的約定，真正擁有了自己的地盤呢？哎，也怪父親瞻前顧后，優柔寡斷，明明看好龍灝，卻非要用什么約定束縛自己，搞得現在洪門里頭有些人看見龍少爺的基業蒸蒸rì上，便又動起了不軌的念頭……

    正如洪在末憂慮的那樣，由于洪天柱跟龍灝的密室之約，洪門并未與華夏鎮親密無間地合作，隨著魅好化工廠、母巢養殖場、鯤鵬造船廠等工廠的效益提升，rì進斗金，隨著鋼鐵大王卡內基自帶干糧被褥前來投奔，大煉鋼鐵，隨著擁有皇上口諭的美洋軍在墨西哥頻頻取得捷報，聲望大振，洪門中的一些人，便動了乘機侵占、悄悄蠶食的鬼蜮心思。

    當然了，這些也是后話，此刻暫且不表。

    洪在末離開，一直守在門口的容尚勤便鉆了進來，他方才瞅見了洪在末離開時的表情：忽喜忽憂，一會眉sè飛舞、一會搖頭嘆息，以他的智商，也霧水迷頭，一時間猜測不出龍灝與洪在末到底商量了什么機密。

    “少爺，可要用膳？”

    容尚勤笑著問道。

    “庸神，找書苑wｗｗ.ｚhaoｓｈuyuan.com 你的喉嚨無礙了？”

    對容尚勤的試探之言，龍灝心底如明鏡般透亮，便笑著答道：“若庸神能吃，我便陪你邊吃邊談。”

    “呃，呵呵，我還是喝點稀粥好了。”

    容尚勤撫摸著脖子，訕訕地道。

    “稀粥就稀粥，大牛，叫廚子燒一鍋好粥，配上腐rǔ野菜，我與庸神慢慢品嘗！”

    門外，大牛一聲高唱：“好嘞！”

    沒過多久，稀粥和咸菜腐rǔ就端了上來，屏蔽了左右，龍灝挑起一勺米粥，邊嘗邊笑道：“庸神，你的幾件喜事想必快憋壞了吧，喏，現在只有你我，可以說了！”

    “呵呵，是，是！”

    被看破了心事的容尚勤多少有些尷尬，連忙呼哧吞下一勺粥水，不過忘了吹涼，倒是又讓新傷未愈的喉嚨倒霉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