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也是一時心急這才脫口而出,此時張邈出來拉圓場,便不好再說什么,忿忿坐了下來,瞪視著陳宮不說話。
挨著呂布不再插話了,陳宮這才淡淡的道:“劉備的這個徐州牧是陶謙私相傳贈的,并未得到天子認可,雖然劉備徐州在頗行仁政收買人心,他始終也只是一個僭號者,并未得到天子的認可,名不正而言不順,劉備需要迫切需要天子的認可!”
天子,縱然長安的小皇帝劉協受制于董卓余脈李傕、郭汜等人,形同傀儡,不過天子終究并未失德,大漢四百年江山積威,大義名份猶在,如呂布,奮武將軍,儀比三司,封溫侯,這是天子酬封他誅殺董卓的功勞,誰也不能將他抹掉的。而劉備雖然是徐州牧,卻不過是陶謙臨終前私授的,后來既無朝廷追認,若要認真起來,劉備就是一個僭位者!
當然,現在的僭位者多如牛毛,朝廷沒那個能力,外面也沒有人得空來管這個,就是曹操,他也弄了個行奮武將軍出來方便行事。不過劉備現在甚至連個將軍號都沒有,又無爵位,跟呂布站在一起,那便是一個鄉巴佬跟一個貴族的區別了!
經著陳宮這么一分析,張邈也是恍然:“如此說來,劉備要西進奉迎天子,便不是一句空話了?這劉備,圖謀不小哇!”
陳宮默然點了點頭,呂布一臉難看,劉備圖謀不小,關我何事?眼下軍中缺糧,退無退路,這才是最要命的!
不過呂布這一回終于還是忍了,沒有說話。
“既然劉備有求于我,我等若是落戶于徐州,他便不會斷然拒絕,此事,必然還有轉機!”想通此節,陳宮手掌一揮,豁然道。
呂布怒道:“有何轉機?你二人自可去投了劉備,如那許汜一般,似布,他敢奪我的兵,我便與他決一死戰!”
“奉先休急!”張邈見呂布又要發怒,忙止住了,寬慰道:“既然劉備有求于我,便不會對我逼迫太甚,現在劉備已經占據了徐、豫二州,我等不去徐州,或許可與劉備謀得豫州一地,暫時休養生息,再圖將來?”
“豫州?汝南?”呂布眼睛一亮,又有些遲疑了起來。
“若是汝南,還正與袁公路相接,可比鄰荊州劉景升,我與他二人皆有故舊之情,若事有緊急,我等可保退路無憂!”張邈點了點頭道。
呂布轉怒為喜:“若果真如此,我們也不妨助他劉備一力,讓他迎回天子便罷!”
張邈雖然心中并無幾分肯定,也點了點頭:“正該如此!”
陳宮皺了皺眉,呂布這人言行反覆,他已見多不怪了,只是要謀求汝南,汝南大郡,劉備又怎會答應?只是此時,他也不想打擊呂布興頭,又對簡雍放出來了這消息有些大不解,低頭沉思了起來。
“公臺可是覺得有什么不妥的?”呂布卻注意到了陳宮臉上依然有憂色,忍不住問道。
“汝南大郡,戶口兩百萬,劉備不會放手的!”陳宮淡淡的道。他所說的汝南戶口兩百萬,那是黃巾之亂前,黃巾之亂后,汝南一直有黃巾余部盤踞,官來如梳,匪來如篦,現在還有多少人口留下,誰又說得準呢!
呂布的笑容頓時凝固了,張邈道:“我們也不要他整個汝南,但得一兩城暫住棲身而已,想必劉備不會不答應?”
陳宮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明白,此事機密,你與簡雍先前并無相識,為何簡雍要與你說了?只怕他心不在此!”
張邈一怔,當日簡雍的話,似是讓自己留在徐州助他劉備,如那許汜一般,只是自己當是戲語了,自己家小都在兗州,兄弟張超更在陳留苦苦支撐,不比許汜,便不放在心上了。現在聽了陳宮這樣說,便感覺當日簡雍此語,也不是沒有誠意的,或許他亦也安排自己家人的退路?
只是這些話,張邈可不能這般直承說出,搖了搖頭,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事關重大,豈能宣之于眾?”
呂布滿心不耐煩,正待開口,一個親兵急沖沖奔了過來,呂布便住了口,那親兵撲通一聲跪倒:“報,將軍,曹操進攻鉅野,薛蘭、李封二位將軍求援!”
…………
陳宮張邈在百般分析劉備西進奉迎天子的可能性,徐州這邊,也有了不同的聲音。
“主公,豫州新附,人心未定,主公若是大軍輕出,徐州危矣!”糜竺第一個找上了大耳朵,本來他是私下詢問大耳朵的,不過大耳朵索性,將張昭、諸葛瑾、孫乾等人都叫了過來,一同商議。就是許汜、楊弘,也一并請了過來。
名士許汜雙手朝西方一抱拳,微微一笑,道:“討伐賊兇,還天子于舊都,乃為人臣應該做的事,若是畏難而不行,忠義何在?子仲兄,你勸阻使君大人,是不應該了!”
“可是徐州兵微將寡,長安路途遙遠,兗州又有曹操虎視眈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傕、郭汜宿將,各擁數萬強兵,豈是易與?”接話的是陳登之兄,陳應。陳登為廣陵太守,并不在下邳。
“數萬強兵?袁術也號稱擁眾十萬,那又如何?像李、郭這等逆賊,不過挾裹了幾萬烏合之眾,敢稱強兵!”許汜哈哈大笑,滿是不屑,“使君大人順應天意,以堂堂仁義之師對那盜匪流寇,豈有不勝之理!”
陳應頓時臉都綠了,卻不好說什么,你總不能說許汜的話不對吧?那不是公然打主公的臉!簡雍也是嘿嘿暗笑,許汜這活寶,還真能扯。
“主公,豫州新定,淮揚袁術還不死心,此時出兵長安,似不合適?”糜竺也不與許汜糾纏,與大耳朵深施一禮,肯切的道。
“袁術,袁術倒是不必在乎,他已破膽,當再無力進逼徐州了!”楊弘小心的道。他是新降,想不到亦能列席會議,這讓他興奮之余,又有些緊張。
“汝南去長安有千里之地,下邳去長安,有兩千里地,路遠世亂,糧草難繼,憲和,你鼓動主公西進長安,幾個月能回?”幾人爭論,張昭直接將矛頭對準了簡雍。
簡雍怔了怔,笑道:“幾個月能回來?說不準,兵法有未慮勝,先慮敗的說法,存最樂觀的心思,做最壞的打算,今日提出來,請諸君共議此事,就是這個意思。”
張昭冷冷的道:“若是勝了,固然好,若是事情不順,你能帶著幾萬徐州子弟去做這最壞的打算?”
一時之間,眾人都將目光放在簡雍身上,大耳朵亦是很不仗義的,瞅著簡雍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