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衛城,劉睿帶著二人直接到了自己的小院,緊忙寫了一個宣傳稿子,盡量簡明的把荒古的前景寫出來,叫胖瘦二人,還連哄帶騙的把老三弄來,一起抄寫,一連抄寫一百份,劉睿感覺大概夠用了,才給了胖瘦二人各一兩銀子的辛苦費,連夜到西城的各個酒肆花樓分發。
這才緩口氣,準備找父親把事情說一下,然后一起去說服掌屯老爺。
可就在這時候,院子里亂了起來,從院外來了幾個總兵府的大兵,抬著擔架,擔架上躺著的竟然是自己素未謀面的大哥。
來到院子里,看見父親大娘母親還有大嫂,都緊張的圍著擔架。
躺在擔架上的大哥到是很高興,對著父親和一家人喊著:“不過是皮外傷,用不了多日就好了,哭什么鼻子,爹爹,這次女真藩子竟敢洗劫駱駝嶺的市場,兒子爭氣,跟著總旗一路追殺,竟然親手宰了兩個女真賊藩子!”
父親和劉睿都是一驚,怎會是女真人鬧駱駝嶺?
在遼東,有兩個馬市,鎮城廣寧這里的北口主要對朵顏三衛之中的朵顏部落和泰寧部落,而開原的馬市才面對的建昌女真福余部落。
兩個地方相距幾百里,女真人的牧地也不在這一帶,為什么會是他們老遠的跑到這里,還不是鎮城的馬市,而是義州衛駱駝嶺的私貨市場。
本來想一家子趁機聚一聚的,不想大哥傷了,就都失去了興趣,把大哥抬進屋子長吁短嘆。
劉睿心里著急,看著大哥身上的傷,不過是腰上腿上各被砍了一刀,都沒有傷到骨頭,已經包扎過了,劉睿按照自己的經驗,把注意污染傷風的事情交代一下,就拉著父親進了他的書房。
把那個荒古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說一遍,父親一驚一乍的接連打斷劉睿好多次,劉睿反復解釋好幾次,父親總算明白了劉睿的意圖。
“事情是好事,但把大把的利益分給別人,不說老爺,就是都司衙門那些人也不好點頭認可。”
今天必須把都司衙門搞定!
劉睿只好強拉著父親,找到了掌屯老爺,又把事情反復解釋了多次,好在老爺也算官場人物,倒是比父親更明白其中的訣竅。
“嗯,你的這個打算很有道理,利益均攤,才能風險均攤,如今京城動蕩,更有人想翻出三年前那件事,把咱們遼東修理一番兒,這環節頂在前頭未必是好事,本老爺這就去找掌印都司掌屯都司,一起合計這件事情,但無論如何,這其中的股份,咱們都司衙門的人要占大頭!那個勞什子董事長必須是咱們都司衙門出!”
看著老爺騎馬出了院子,劉睿也急忙本著百花樓而去。
據說,幾乎每天晚上夜里,那張燁都在百花樓留宿,也必須在今夜把張燁搞定。
來到百花樓,首先卻遇到了劉海,卻正在一層大廳,一個人沒精打采的喝著悶酒。
劉睿來到劉海身旁坐下,狐疑的問:“咋的?兜里空了?昨天我給你的五兩銀子又便宜了哪一個魁首?”
架不住這混球軟磨硬泡,昨天又被他訛詐去五兩銀子,這會兒卻在這里喝最便宜的水酒,更不敢點上面的雅間,別說姑娘了。
劉海依然苦著臉:“這一次,本少爺怕是闖了大禍,沒看這會兒身上一文錢都沒了,都不敢回家的。”
真是長不大的窩囊廢!咋的一轉眼沒照看到,又出了簍子。
“小順子在哪里,咋的也不去家里和我說一聲?”小順子接替自己跟著劉海鬼混,這次怕免不了殺威棒了。
“一來氣被少爺我趕回家了,這小子,連你的一個腳趾頭都訂不上!”劉海一把抓住劉睿的胳膊,幾乎嗚咽著哀求:“咱們雖然主仆,其實一直都把你當兄弟的,這一次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我!”
竟然這樣嚴重,把沒心沒肺的劉海嚇成這樣!
劉睿盡量鎮定的拍著劉海的肩膀安慰:“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既然是兄弟,就一起擔著事情,說吧,出了什么事情?”
大不了去訛詐某個商隊,一腳踢在鐵板上撞到了硬釘子,或者是勾搭誰家的小媳婦被人捉了現行,這種事常有,都是劉睿來給他擦屁股的。
劉海長吁短嘆:“這一次不一樣,出了人命啊,你還記得西城三條胡同那個嫂子嗎,今兒卻被我一腳踢死了,嗚嗚,這一次闖了大禍,偏偏趕上老爹的關鍵時候,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劉睿倒是沒啥緊張的,不過一個賤民biao子,又是失去家業的破落軍戶,時候花點錢打點一下,給那女人的丈夫一些補償也就過去了。
本應該好好詢問一下其中細節的,但劉睿心里火燒火燎的正有事情你,竟然忽略了,才會惹出后來更多的麻煩。
“沒關系,正好我手里有點錢,明兒托人活動一下,好歹把這件事壓下去,但有句話作為兄弟就不得不說了,這關節,你卻不能再胡鬧了,好歹也要裝裝樣子到儒學走走,也好入秋混個舉人。”
反正,家里藏著的銀子,也是以這混球的名義從二夫人那里騙來的,如今也不過羊毛出在羊身上。
劉海千恩萬謝的答應著,劉睿卻想了一下:“出了人命官司,你這段時間不方便留在衛城,出去躲躲才是道理,正好,我老爹明日到鎮城給老爺活動關系,也順便張了一下鹵煮火燒的事情,你就跟著我老爹一起去吧,鹵煮火燒的事情你關心一下,怎說也是正經事。”
劉海忽然破涕而笑,抓著劉睿喜洋洋:“真是好主意,好兄弟你再給哥哥帶點銀子,到時候好歹也能見仙子一面的。”
滾球!
劉睿氣急了,一腳把劉海踢翻:“就老實等在這里,我上去和張燁說話。”
張燁就在三樓雅間,出來的時候已經從老鴇那里用一個銀果子打聽明白了。
劉海這次正倒霉,離不開劉睿的幫襯,果然沒有往日的張揚,非但沒有用少爺主子的威風壓制劉睿,還老實的爬起來坐在那里等著劉睿返回。
張燁卻比掌屯老爺有見識,很快的就明了了劉睿的打算,但依然不認可:“給都司衙門一層股份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給大內三層股份?苑馬寺就代表著大內,為何分開入股?”
劉睿這一次為了能成事,荒古的開發用了股份制度,荒古雖然無人煙,平時無人關心,但要真是弄出兩萬畝上等水田,就會招來千萬紅眼的。
都司衙門是地方衙門,地方的土地資源理論上的支配者,給一層干股算是應該,無論是總兵府還有苑馬寺,都挑不出歪理。
但開發荒古,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都司衙門拿不出,更別指望總兵府還有苑馬寺,都是只進不出的主。
那么,只有私人入股的方式才能成事了。
大明朝,窮的是朝廷,民間,有太多有錢人。
但沒有人會傻了吧唧的把錢輕易拿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劉睿畢竟兩世為人,如何畫出大餅,勾畫出荒古的美好前景和絕大的利益,叫那些人不但上桿子,還要瘋了一般把銀子拿出來!
這年代,畢竟是朱家的天下,最后都要看天子的臉色,如今嘉靖帝窮瘋了,連被火燒的西苑都沒錢修建,給大內三層干股,就是拉大旗扯虎皮,給這件事貼上皇家的旗號。
自己一個混混,在這里根本沒有人望名聲,想從中分一杯羹,不拿出嘉靖帝做虎皮,這些人如何能給自己這個機會!其他的,無論是都司衙門,總兵府還有苑馬寺,想分羹,就拿出入股的銀子,有多大股份,就有多大的權利和分紅的利益。
張燁對劉睿描繪的荒古前景更是一臉的垂涎,但被別人弄出好多股份大不甘心:“那個荒古開發,我大概摟了一下,有個幾萬兩銀子就足夠了,你小子何必弄那么多勾當,干脆,這些銀子都我出了,那里的事情就是苑馬寺的事情!
嘿嘿,也不怠慢了你這個有功之臣,叫你主管那里,一旦弄成了,張某給你活動一下東廠百戶的身份,可不比一個狗屁小吏試辦千百倍!”
東廠的身份雖然不光彩嗎,但卻是不錯的依賴,劉睿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絕沒有看不起東廠百戶的心思。
但有個道理自己太明白了,決不能一棵樹上吊死,東廠是什么嗎、所在,那是人吃人的地方,自己毫無根基,張燁的父親也不過千戶身份,到了緊要關頭,可不敢張燁能罩得住自己。
把一灘水攪渾,叫他們窩里斗,自己才能周旋,才能安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