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說來也是湊巧，不知道圣上有沒有興趣聽一聽？”陸炳和嘉靖帝二人一起長大，自然相互知根知底，這話兒也不過詢問一下，一旁的秦福是否有資格知道這個秘密。
嘉靖帝也看了秦福一眼：“秦愛卿也是宮里的老人了，朕信他勝過信你，別墨跡了，想在這里過通宵咋的？”
陸炳才接著說道：“為韃靼人生產精鐵這件事，微臣早就向圣上稟報了，也得到了圣上的默許，就為了這件事，那一天，沈煉帶著五百錦衣衛就壓著那個混混去了千山、、、。”
當！
嘉靖帝用小銅錘在桌子上敲了一下，陸炳知道，圣上有話要問，自然乖巧的收住了話題。
“那個混混叫劉睿是吧？早就聽從遼東苑馬寺那里知道了這個人，說是不學有術，非常聰明，還懂得很多生財之道，呵呵，算是個妙人兒。咋的？這次又和這混混攪在了一起？”
陸炳陪著笑：“可不是，這小子就是個惹禍精，到了哪里，哪里就不消停，這不，這混混一到千山，當晚就弄出了大事，直接造成了正一道遼東分舵的覆滅。”
嘉靖帝哦了一聲，眼睛詢問著陸炳：“朕是問那混混為啥也去了千山？又如何把正一道遼東分舵滅了？”
陸炳撓著腦袋苦笑：“還以為圣上已經知道了這個混混，微臣才馬虎了，不就是都傳說，那劉睿得到了朝陽宮祖師玄虛真君的夢授，一下子才知道了那么多新奇的東西，據說，朝陽宮為了尋找玄虛真君的仙蹤，還特意叫朝陽公主出面，把這個混混收做了晚輩弟子、、、。”
當！
上面的桌子又響了，就見嘉靖帝已經站了起來，雙眼放光，盯著陸炳追問：“真有玄虛真君的仙蹤消息？又在哪里？”
陸炳心里苦笑：一著急，咋就忘了，咱這位圣上可是日思夜想的要成仙的。
急忙湊上前，小聲回話：“好像那個混混還真的知道玄虛真君的仙蹤，說是在大洋萬里之外，叫什么美洲，為了這個，朝陽宮竟然要聯合那些人一起滅了建州女真，得到北海那個出海口！”
嘉靖帝慢慢坐下，小銅錘慢慢的在桌子上敲打著，自言自語的說道：“有意思了，真的很有意思了，遼東乃至塞外越發的有趣了，如今又加上朝陽宮這一攪和，就更加叫朕感興趣了。”
陸炳又把劉睿如何在千山那里有個未婚小妾，那個小妾又如何被正一道拍花，碰巧被劉睿帶著錦衣衛發現，才起了報復之心，才借助錦衣衛和朝陽宮澆滅了正一道遼東分舵。
嘉靖帝陰著臉：“這個混混，這個混混該死，但又不能死，不然會叫天下人罵朕是個昏君的，哼！卻也不能便宜了他！”心里暗道：就是死了，這之前也要給朕弄足了銀子，把那個美洲給朕找到！
然后抬頭對著陸炳吩咐：“你馬上報消息通報龍虎山，叫他們給朕一個說法，嘿嘿，外面已經鬧得滿城風雨，難道朕寵著他們，養著他們，就眼睜睜的等著看朕的笑話？”
諾！
陸炳急忙謝恩而去，無論發生什么，天子是沒有錯的，錯的是下面的人，這次出現遼東千山鐵場這件事，他正一道要想嘉靖帝不滅了他，還給他正一道留下翻身的余地，那就聰明一點，把所有的過失都背上，天子私下里自然會回報他正一道的。
“秦愛卿，這既是，你如何看？”
秦福緊忙磕頭：“老奴閑在御馬監好久了，外面的事情不太在意，圣上問這話兒，老奴不知道如何回答？”
大內皇宮，太監宮女也有二十四個衙門，其中司禮監居首，有內相之稱，負責給內閣和嘉靖帝之間的來往的折子批閱的，也就是批紅。
一把手執筆太監負責批紅，二把手秉筆太監則是掌握東廠，也是權利的一種平衡。
那秦福所在的御馬監原本也是大內僅次于司禮監的肥差，司禮監批紅，御馬監管兵，但三年前，因為遼東兵變，嘉靖帝被迫撤了各地的鎮守太監，才叫御馬監管無可管，成了閑差。
所以，才有秦福這幾乎抱怨的話兒。
嘉靖帝走下皇踏，把秦福拉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嘆口氣：“當時，為了平衡宮內的勢力，不得已把愛卿放到御馬監，都是那個該死的陶仲文瞎折騰，才叫朕委屈了愛卿啊。
真如今明白了，當初愛卿反對重用陶仲文是對的，是朕糊涂了！”
秦福緊忙跪下：“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老奴年歲一大把，養在御馬監是主子的一片心意。”
嘉靖帝搖搖頭：“朕不是昏君，錯了就是錯了，才弄出遼東這個簍子，如今，那高忠和陶仲文穿著一條褲子，這件事叫他擦屁股，怕是力不從心了，也只有你這個老臣出來了，明天，就叫高忠養病，愛卿先把司禮監秉筆太監扛起來，自然東廠是重中之重，一定把遼東這件事收拾穩妥了。”
秦福磕頭謝恩：“既然主子不嫌棄老奴老邁，那就領旨謝恩了。”
嘉靖帝登上皇踏，坐下，慢慢的說道：“那就說說你的看法，別說你對外面一無所知，有你的干兒子，遼東苑馬寺少卿在，你又如何不清楚遼東的事情。”
秦福磕頭，然后就跪著說道：“如此，老奴就放肆了。
韃靼人要北征，是極大的好事，咱大明邊境最少有十年八年的消停了，但嚴閣老他們的顧忌也很有道理，韃靼人一旦北上，漠南就成了力量空虛，建州女真一旦聯合其他兩個女真部落，就會很輕易的掌控漠南，從而代替韃靼人稱霸漠南，那樣，走了老虎，又來了餓狼，對咱大明左右不是好事。”
嘉靖帝點點頭：“不錯，所以朕才默許他們和韃靼人交易，但對建州女真也不能不防，能利用這些人的貪心，合力剿滅建州女真，正是朕期待的，但也不能任由他們瞎折騰。”
秦福跟著說道：“主子明鑒，不論是哪個勢力，還不都是主子的奴才，給他們一定的權限，但不能過個格，既然如此，主子何不、、、。”
嘉靖帝看著秦福還有猶豫，就揮揮手：“朕說了，你是最忠心的，也足智多謀，就為朕籌劃一下遼東還有北海的事情，嘿嘿，據說那個混混很能賺錢，別的肥了這些奴才，餓死了朕這個主子，還有，北海那個出海口也要攥在東廠的手里。”
“這件事怎說都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為了不被那些酸文說三道四，極力阻撓，就不能以朝廷的名義辦這件事。”
嘉靖帝悶哼一聲：“這幫酸文，真是被慣壞了，一個個把朕當做他們成名、留名青史的靶子，有事沒事的就指著朕的鼻子大罵，這件事一旦被他們抓住把柄，一定會給朕扣上欺凌番邦，有辱我大明大國尊嚴什么的！”
秦福乖巧的捧哏：“就是這個道理，所以老奴才建議，干脆就用那個所謂荒古開發辦的名義，把這件事總覽過來，不是那混混還懂得什么新式的記賬法子嗎，就用按個法子，給這開發辦記賬，主子這個名義上的大股東，自然是董事長，必須占有五成的股份，五成的紅利。
嘿嘿，剩下的五成就叫他們自己分吧，這樣，既能把遼東這件事緊緊地握在手里，還不給那些酸文指責獨擋的借口，還補償了大內的資金短缺，可謂是一箭三雕！”
嘉靖帝欣慰的一笑：“立刻傳令司禮監擬旨，令原遼東苑馬寺少卿張宏為奴兒干都司的都指揮僉事，三品的官身，其子張燁為奴兒干宣撫使，七品的官身，閭山朝陽宮的李賢為海外招討使，五品的官身！
同時成立東廠奴兒干千戶所，還叫張宏擔著，一定給朕牢牢地把住那個北海的出海口！”
成華年后，奴兒干幾乎虛設，曾經的奴兒干都司不過是歷史的名詞了，如今嘉靖帝卻翻出來，自然有極大的含義目的。
秦福一邊牢牢記住嘉靖帝的指令，然后才問道：“那么，空下來的遼東苑馬寺又派誰去？”
嘉靖帝一指下面抱著佛塵站著的黃錦：“朕這個大伴兒跟著朕多年了，找書苑 ｗwｗ.zhaｏshuｙｕan.com 一向忠誠本分，這次就叫他出去歷練一下，好好給朕把關那個開發辦，你就是朕這個董事長的代表，不但是苑馬寺的少卿，還要做那個開發辦的監理會會長，給朕看好了，決不能叫那些人包括那個混混私下里弄出勾當！”
黃錦緊忙跑過來跪下謝恩，知道是主子成全自己，這次出去雖然辛苦一些，但實實在在是個肥差，有那個混混搖錢樹，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油水可撈。
不由問道：“既然要那個混混主事，主子準備給他什么身份？”
“就叫他做那個開發辦主管吧，還兼職財物主監，替朕好好弄銀子，嘿嘿，也算是戴罪立功吧，不然，憑他在遼東弄出的事情，朕足以砍他一百個腦袋了。”
黃錦應諾：“那這個主管是幾品？”既然要和那個混混合作，相互必然少不了來往，這要是不清楚對方什么身份品位，打交道真的費了心思。
嘉靖帝呵呵冷笑：“你說應該給他什么身份？是東廠給還是錦衣衛給，或者是遼東的都司衙門甚至總兵府？”
黃錦一個機靈，立刻醒悟：這個身份誰也不能給，只有主子才能有這個權限，不然，那劉睿就勢必倒向一個勢力，只有不是任何一個勢力的人，他劉睿才可能不偏袒，才能周旋其中！
心里不由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合作者悲哀起來，這小子不管立了多大的功勞，也依然擺脫不了小吏的身份了，嘿嘿，嘉靖帝這個主子心里記仇的很，弄出遼東鐵場這件事，給了主子一耳光，想從主子這里得到高官厚祿，他劉睿這輩子費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