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丈出現在房間當中，看到柳川的第一眼，有些無法相信，因為，眼前這個人實在陌生的很。
他對于柳川的印象還停留在對方十五六歲的模樣。
那時的柳川是一個俊逸不凡的少年，堅毅、努力、天賦異稟、活潑好動，每天臉上洋溢著笑容，那段時間，在國丈府，整個國丈府院落里充斥的是歡聲笑語。
而眼前的這個人。
中年模樣、有些瘦弱、并未殘留絲毫的稚氣，如果說真的要從上面找到一絲熟悉的感覺的話，那眉眼間還是能夠看出依稀殘存著十五六歲模樣的痕跡。
他是柳川？
國丈努力著把腦海中十六歲和眼前的這個三十多歲的柳川樣貌緩緩的重疊起來。
“爺爺！”柳川站起身，笑道。
爺爺這聲稱呼，并沒有不敬，顯然還有些親昵，畢竟小的時候，柳川常常的這樣叫對方。
國丈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坐上椅子，看著柳川說：“如今你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年，言語間的稱呼要注意些了，畢竟你遲早是要進入官場的人。”
柳川一怔，并未感覺不妥，或許真的是這樣也說不定。
“是的……爺……國丈大人。”
國丈這才點點頭：“你何時醒來的？”
柳川稍微拘謹了一些，雖然他外貌已經人至中年，但是思想和認識并未真正的達到這個程度，還沒有沉穩得到如同一個年邁的老者一般。
而且，國丈似乎看起來并不熱情，沒有自己醒來這種足以高興的事情，而產生的任何的喜悅或者興奮之意。
表情有些淡漠了些，像是照本宣讀般的詢問。
這個記憶當中曾經親昵的喊著自己的小名，臉上掛著笑容的國丈，有些不相符合。
還是說，人老了就是這種樣子。
“醒來大概半個月了？”柳川回答，收起之前的放松。
“嗯。”國丈點了點頭，“你能夠醒來真好。”
柳川這才感覺，或許這句話就代表了國丈大人對于自己能夠醒來，由衷的感覺到高興的意思吧。
“除了我，可還曾見過別人？”國丈大人問。
柳川心中微微一頓，說：“因為一些事情，所以其他地方到沒有去，也沒有告知，聽父親的話，先到您這里來了。”
國丈大人心中微微一緊。
果然，是來提親的嗎？
昏睡這么多年，如今能夠醒來，是多么令人興奮和祝賀的事情，然而這個柳川沒有告訴其他人，也沒有先去其他地方，而是首先來到了這里。
是一醒來就聽到了關于紫晗的傳聞嗎？
就如此迫不及待的來提親了嗎？
有些悔意油然而生，或許當初就不該許諾下這個婚事。
“哦，日后可有什么打算？”國丈說。
“暫時還沒有，應該會在家里。”柳川說。
這個在家里，并不是不去官場，也不是不去修行，而是柳川已經暗中加入了天機閣，所以在外人看來應該是散修，也是獨自修煉，所以這個意思便成了在家里這句話。
然而，國丈并沒有這樣想。
胸無大志。
國丈搖了搖頭，耽誤了這么多年，修為恐怕是落下了，修行也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間，修道肯定是不行的了，但是閑在家里，這意思是也不打算去朝中做事嗎？
泯然眾人，這種人怎么能夠和紫晗相配。
“國丈大人？”柳川叫道，然后讓仆從拿出已經備好的禮物，想要呈現給對方。
然而話音未落，就已經被對方打斷了。
“你知道紫晗如今的成就嗎？”國丈大人問。
“什么？”柳川一怔，這個話題有些突兀，讓柳川措手不及。
“紫晗嗎？”
“倒是聽說了些她最近的處境。”柳川說。
“紫晗是青鸞轉世之身，天賦異稟，她注定不會待在這俗世京都之中。”國丈說。
柳川點頭。
“而且她現在是在十大道宗的青蓮圣宗修行，更是當今宗主的愛徒，也是地支十杰之首，所有人都知道，她將來肯定屬于仙道，是最有望之人。”
柳川聞言，附和點頭，紫晗能夠有此成就，他心中為她高興。
“然而……然而你。”國丈看先柳川。
柳川看向國丈，不明所以。
“你昏睡二十多年，修為估計也已經消退無幾，也錯過了修行最佳時機，或許俗世才是你一生的歸屬。”
“柳川你明白嗎？”
柳川沉默，心中終于明白起來，為何國丈進門之時，沒有高興、沒有興奮、也沒有祝賀，只是照例般的寒暄，找書苑 ｗww.zｈaoshuyuaｎ.cｏm 更知道為何不讓自己再次稱呼為對方爺爺了。
“柳川，你……配不上紫晗。”
“所以，我不會答應你和她的婚事，即使違背我自己的諾言。”國丈說。
柳川沉默，并未開口，表情平靜，整個大廳當中的氣氛寂靜的可怕，落針可聞。
國丈大人皺眉，他不喜歡這種沉默，也不喜歡這種靜謐，更不喜歡對方的不予回答，沉默代表了對方在思考，在抉擇，心中仍然放不下這門婚事。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也不是一個好事情，紫晗注定不屬于這里，柳川如果糾纏，那將會很難看，他不喜歡這樣，若是能夠在平淡中解決，就不應該大費周章，大動干戈。
“柳川，你……應該認命，即使你仍然堅持，紫晗也不會答應你，青蓮圣宗更不會答應你。”
柳川沉默，并不是后悔，也不是不甘心，更不是在抉擇，而是感覺無法置信。
他來到柳神府，是聽信父親所言，也是來看看國丈大人的態度。
若是國丈大人無意，他不會迎娶紫晗，更不會讓母親提親，當然即使國丈大人愿意，他本人也不希望和紫晗成親，兩人多年未見，柳川也說不清楚他對于紫晗的感覺，當然他更不希望耽誤對方。
但是，他所沒有想到的是國丈大人的態度。
昔年，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時常在國丈府玩耍，和紫晗一般，稱呼對方為爺爺，很是親昵。
但是他所沒有想到的這層關系變的如此之快，令人措手不及，只是因為自己沉睡了二十多年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