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行動之目標
在“復仇計劃”逐漸成型的這天,陳伯康跟隨薛井辛參加一個由法波爾領事兼總監參加的一個會議。
這個會議的具體名稱,他并不知道,只知道是由政治部負責匯報的一個議題,其會議的具體內容,薛井辛并未向自己透露,一同參加會議的有各巡捕房的頭頭,各科和各處室的負責人,徐晏殊居然也在其中。
坐在會議室的角落里,陳伯康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下會議室。這里密密麻麻的坐了二十幾人中,中國人居多,法國人為少。在座的這些法國人他都認識,平心而論,這些法國人大部分可說都是尸位素餐,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撈錢混飯吃;而在座的中國人則不一樣,根據陳伯康自己的了解,這些當著部門頭頭除了撈錢升官,還都有真本事,否則,法國人就不會讓他輕松地坐在這個位置上,比如今天這個會議的主持人程子卿探長。
從前面人頭的縫隙中,陳伯康悄悄地觀察這個程子卿,五十歲左右,中等個頭,頭發被剃的能看見頭皮,短眉、大耳、寬嘴、薄唇、長臉,鼻梁也不挺拔,給人猛地一看,像個萎靡不振的老頭,可誰會知道這個小老頭是個手握大權的政治部主任。
“聽說前年還在對程子卿進行派人護送,有這回事?”陳伯康問旁邊的徐晏殊。
“是有這回事,據說先是收到恐嚇信,還有子彈,后來又發生有人在上班路上刺殺他,當然是刺殺未成。最后巡捕房為了他的安全考慮,就每天派人護送他上下班。”
“哦,看來,他還很厲害啊,不然怎么會有人想要殺他。”陳伯康開玩笑的說。
“本事肯定是有的,不然怎么會讓他當政治部主任。”
“起立!”!敬禮!”
全體人都起立敬禮,看著法波爾走到中間,看了下會議桌前的人,坐下后。
“坐下!”
“現在請政治部主任程子卿先生做報告。”
當程子卿站起,先對著法波爾點了下頭,然后坐下拿起文稿念了起來,“各位,近段時間,租界區域內共發生殺人12起,盜竊167起,搶劫..........”
陳伯康聽著報告,手上記錄著,心里卻在盤算,“自己來的時間不長,按理是沒資格旁聽的,應該是薛井辛讓自己來長見識的。只是這個政治部做的報告篇頭怎么還是這樣,難道還有什么講究不成。”
報告的篇頭念完了,程子卿又拿起另一份文件說:“總監先生,各位同仁,最近,公共租界方面由于受到日本的擠壓,已經同意和他們合作,對于中國政府的政府機構和地下人員實行限制,特別是恐怖活動的行為進行打壓,對于被捕獲的恐怖分子將按照相關程序移交給日本人。”
這話一出,開會的人立刻就騷動起來,法國人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緊張得很;中國人則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都對這個情報感到震驚。
“請安靜!請安靜!程,你繼續說。”
“是,總監先生。根據我們的情報,上個月有相當一部分身份不明的人進入我們轄區,有些人經過辨認,可以確定是國民政府的人,有的是用公開的身份,有的則是用假名隱藏其真實身份。”
“程,你是說國民政府的人已經轉移到我們轄區來了,是這個意思嗎?”法波爾皺著眉頭問道。
“是的,總監先生!”程子卿面無表情的回答。
“各位,有什么話要說的嗎?”法波爾有些焦慮的看著各個部門的頭頭問道。
“程主任,我想問一下,如果這個消息準確的話,以后日本人是不是也會像對待公共租界一樣來對付我們?”
“這個可以肯定,一定會是這樣!”程子卿肯定地回答道。
“程主任,如果國民政府的人被我們抓捕后,怎么辦,難道主動把人交給日本人?”說話的是刑偵二科的科長丁永昌。
“這倒不一定,如果我們手上的證據確鑿,那就不用等日本人開口說話,我們就可以先定下來,至于以后是否需要移交,就要看總監先生和公董局的意思了。”
“程主任的這個辦法好,那我們就放心了。”
“是啊,是啊,至少不用看日本的臉做事了。”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從沉悶和震驚中蘇醒過來,變得活潑生動了許多。這些人有的喝著茶水,有的和旁邊的人說幾句話都在緩解自己心中的壓力。
陳伯康聽得卻是晴天霹靂,想不到上一次到四馬路去接頭,李老板的話真的成真了。自己的組織沒有讓自己立刻加入到行動中去,而是讓自己潛伏下來等候待命,有些像讓自己自生自滅。這也說明他們自從行刺陳箓之后,在受到了日本人的步步緊逼的壓力下,以及公共租界的脅迫下形勢很危險,不然不會轉移到法租界來繼續行動。
陳伯康沒有關注會場上發言的人,裝作記錄他們的發言,內心里卻是一團亂麻。“以后我該怎么辦,我又該怎么做”,這樣的問題充盈著他的腦海,一時都忘記了記錄。
“程先生,我想問一下,如果沒有證據,我們是否是直接就交給日本人?如果我們做出了裁定后,日本人提出要接手,我們怎么辦?不知道你那里是否有日本人在這方面的情報。”這是薛井辛在問。
會議室里,大家立刻安靜了下來,全都看著程子卿,希望能從他的嘴里聽到令人興奮的答案。
程子卿有些緊張,似乎有些難以開口,看著法波爾和薛井辛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的舉動讓薛井辛明白,一定是在這個環境里不好公開說,于是他對法波爾輕聲說了幾句。
法波爾揮了揮手大聲的說:“ok!會議到此為止!你們都下去吧。”
一眾人等都滿腹疑竇的走出了會議室。陳伯康也跟著眾人除了會議室,只是他跟其他人想的不一樣,他們三人不管得出什么結果,都不會改變同志們目前的處境,從程子卿的話里看,至少同志們應該都很安全,否則,程子卿所說的就不是這個內容了。
陳伯康一邊想著會議的內容,一邊想著自己該做些什么的時候,徐晏殊拉著她躲到一邊對他說“我說,你知不知道他們談的是什么?”
“我怎么會知道他們在談什么,別老打聽不該聽的。”
“切,我知道,你想不想知道?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我...我...,還是算了,我還是不聽為好。”陳伯康強壓下心中的渴望說道,轉身就走。
“哎,別走啊!正說著話呢,怎么就走了?真沒勁!好了,好了,算我怕你啦。我告訴你。”徐晏殊拉著陳伯康的手臂有些失望地說。
徐晏殊伸出頭,左右望了望,低聲在耳邊說:“我聽到他們說如果就此屈服與日本人,以后租界內就別再想有太平日子過了。”說完一動不動的,瞪著眼睛看著他。
“說完了?”
“是啊,說完了。”
陳伯康假裝生氣的看了徐晏殊一眼,轉身就走,對她的喊聲也不理會,可他的心里是非常興奮,至少在法租界他們還是安全的,不用擔心被日本人所威脅。
回到辦公室,陳伯康心中的興奮被焦急所取代,既然同志們從公共租界轉移到法租界,那日本人肯定會知道的,注意力也會轉移到法租界。
那么該怎么做才能幫助到他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至少要利用自己所在地方給他們一些必要的幫助。“從現在看復仇行動必須要馬上啟動,讓日本人的注意力從中分散一些出來,同時,對被警務處或者巡捕房抓捕了的同志,要提前想好辦法幫助他們出獄。”
陳伯康下了決定后,立刻給鄭萍打了個電話,詢問他是否今晚繼續上日文課,,在得到肯定答復后,開始思索該準備的物品。
首先,槍可帶也可不帶,充其量只是一個裝飾門面用的,因為自己只是學日文,而不是辦公,也不是尋仇,更不是針對日本人,所以這槍也就是只能看而不能用,一旦用了,必會引起懷疑。
其次,其他的斧頭或者之類的工具都不能帶,一者斧頭這類的殺人之后,除非丟棄于現場,否則就會引火燒身,可丟棄在現場,就會讓日本人察覺這個兇器的來源是外來的,同樣達不到行動的效果。
也就是說,在虹口區進行復仇行動,只能是依靠機緣巧合來進行,而不是有固定的目標來進行計劃。
“機緣巧合!”
陳伯康不由得大感頭痛,雖說計劃中已經認定讓崗田來當替罪羊,可是要找到一個讓崗田頂罪的對象,卻還沒有確定,需要事先發現崗田在那一家商鋪或店鋪進行了消費,或者對店家進行了敲詐,然后確定其中的一個目標,才能開始行動。
萬一這個崗田偏偏在這幾天都沒有這樣的行為,那自己不就只能干巴巴的看著他逍遙自在嗎?
“先看兩天情況再說,如果實在不行,那也只好算在崗田身上了!”陳伯康惡狠狠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