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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瑄一走,烏衣巷這頭,卻有一場歹毒的陰謀之網無形張開。網.
初夢送走了扶瑄后,那驚懷著的心一刻未安穩過,倘若此事她一道去也便比如今好些,可扶瑄為了保全她,堅決不許她出面。此刻那幾封由初夢手書的賀詞正納于扶瑄臂下的錦盒內,隨著扶瑄翩翩身姿,離那昭然若揭的時刻漸行漸進,初夢那顆心似也一道儲入了那錦盒,一道赴身華林園中。
除了等,還是等。
初夢頭一遭竟覺著自己如此彷徨無奈,如同落水之人拼勁全力奮游向岸,手邊卻無一根稻草可抓。
那一聲綿長的嘆息繞梁三轉,又繞耳三轉,最終歸吐于屋外輕撫而過的微風中一并游走。扶瑄一走,這長公子屋苑連同初夢心內一道空空落落,寂靜悄然,但聽見些若有若無的鳥鳴之音自恒遠窗欞外隱透入內,初夢想著,倒是那苑城內報喜的雀鳥便好了。
而華園林中,戲臺高起,臺上人聲鼎沸,林間雀鳥之音相較之下已啞然失色。扶瑄身還未近,那喧嚷之音先聲奪人,穿透密密蒼林鉆入來人之耳。離前頭密林退散處愈近,那聲便愈振聾聵,扶瑄一時有些不適應如此靜謐林花與聒噪人聲間的轉換,只覺得鬢間耳內撓得有些虛癢,但他的身姿儀態仍是無可挑剔的彬彬楚楚。
移步換景間,戲臺便自眼前躍然而出。數丈高臺隆于華林園空地中,彩飾皆與從前一徑來時相同喜氣顏色,鳳案龍雕,寶珠鑲嵌其中,毫不吝惜,極盡靡麗。天上旭日當空映射而下,于戲臺上烘起一團紫氣祥云,座位設于幾十丈遠處,龍團御榻金碧輝煌,桌案亦是用全玉整雕一氣呵成,鑲嵌金銀琉璃硨磲赤珠,雖于亂世,可這器物彰顯的是皇家風度,必不可少。
戲臺之上,已有先行一批戲人起了百戲散樂暖場,各自著紅帶綠,面孔異域新奇,在臺上如游龍戲鳳般閃轉騰挪,身后袍罩披風迎風抖得如翅飛響,找鼎、尋幢、吞刀、吐火,那戲似起了一陣許久,臺上臺下一團熱絡,叫好聲擊掌聲此起彼伏,早來的幾位貴胄公子已先行入座,正用著香釀瓊漿瞧著臺上好戲。
扶瑄過身而去與那一幫舊友寒暄,雖前時建鄴城內轟轟烈烈那場男風去時不過少許時日,可貴胄公子們并未將扶瑄當做異人來瞧,在世家貴胄間,男風同好也不是稀罕事,天地間的珍饈異果已可吃遍,那男女通吃也是尋常事,況且扶瑄如此颯爽身姿,玉立如松,迎風柔目如晶,那男兒見了也會動心。
“謝兄來得可早呢。”張家二公子笑著招呼道。
“倒也不早了,不及諸位,扶瑄仍是來遲了。”
“謝公子帶來了何種寶物?”另一徐公子朝扶瑄懷中那金碧閃閃的錦盒望去,“謝兄這腋下稍來面呈的,定是絕妙之品呀。”
張二公子笑道:“那必是呢。尋常之物,已是入不了謝家大公子之眼,倘若再于當中挑選出來面呈陛下的,怎能不好呢?”張二公子又壓低聲道:“如今陛下還未來,四下又只你我幾個要好的,不如先行啟開來叫我等飽飽眼福,不然稍事陛下來了,捧在手里愛不釋手,便未有我等何事了。”
徐公子一掌扇在張二公子背脊上,忙道:“陛下還未閱目,你竟先啟來閱了,我瞧你是昨日擺花街宿醉未醒,還說著胡話!”
扶瑄笑道:“稍后便可見著了,張公子稍安勿躁。這盒中之物說奇也不奇,說不奇也奇,萬般種種,時機一到,定是精彩。”
“徐兄你瞧瞧!這扶瑄愈會吊人胃口了,不瞧便不瞧,還來這一出奇奇難辨。”
正說著,那臺上又起一陣沸騰之聲,瞬時將這頭閑談笑語蓋了過去。當臺的暹羅戲人抗起一條大抵臂粗的鋼筋扁擔,兩頭墜著兩砣重石,石外裹扎了棉絮布團。一旁來人當場為那棉絮布團上澆了酒,又引了火,瞬時那火便躥如綻星,細花四射。暹羅戲人大喝一聲,將鋼筋扁擔掄過身來自肩頭旋起,重石壓得鋼筋沉沉似彎作拱橋,那扁擔極沉,壓得暹羅戲人額上青筋凸爆,目眥盡裂,只聽他忽的大喝一聲,那扁擔如催了馬鞭加快旋轉翻飛起來,伴著仍耀射火化的兩端布團,一道道流瑩擬做大圓于戲臺上畫開。
“瞧呢瞧呢,那是‘火流星’!好生厲害”張二公子手舞足蹈地嚷著好。暹羅戲人舞得熱烈,連臺下觀賞那處亦可感到撲面而來一陣陣的火風,“從來這把戲我可知從家父口中聽過,還未見過,如今見了,果真非凡絕倫!這戲人技藝當真了得!”
“那是自然。”徐公子同是鼓著掌,雖亦是好奇欣然,但比張二公子淡定許多,“陛下欽點的戲人雜耍團,怎會不了得呢,此刻暖場已是如此,稍后陛下來了,正戲可更精彩呢。相交之下,謝兄,你呈這錦盒中物,聲色可能比臺上這班雜耍戲人更活色生香?”
扶瑄笑笑,溫和儒雅,并未回答,亦是目鎖著臺上戲人十八般武藝淋漓展現之貌,心中卻盤算著稍后此戲臺前更為盛大的疾風驟雨。臺上的熱鬧是虛留表淺的,而今日他這此舉,卻可撼動地里,更迭人心。
少時,放勛也來了戲臺下依著指定的席位入座,不知是否有意,兩人的席位間隔的頗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幾乎互不相見,而放勛入席前卻似刻意般的自扶瑄身旁過,向他曠達款款地行了個禮。
是否放下,個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知。
不知是否是與扶瑄心靈相通,烏衣巷內這頭,初夢心中似亦聞聲那散樂戲臺上鼓吹喧闐似的一刻不得寧靜,總覺耳邊充斥著什么轉而又飄來砸來劈來什么碎碎雜音,直將那心室擠得滿滿當當。
坐立難安間,初夢踱了一陣步,又坐至扶瑄常坐那坐榻上,學著他隨手取來一本書來閱,而她當下才知,從前那些扶瑄支書來讀不過皆是思緒雜亂的障眼法罷了,當她真真切切翻啟一頁來,那素紙上的墨字各個認得,連在一處卻忽的又如不認得似的看不進心中去。多少個日日夜夜,扶瑄在此佯作品讀,心中卻思量著眼前的女子,如今,便輪著這眼前女子,心心念念牽掛城中另一頭的男子。
未知如此過了多久,只覺隱隱約約間,檐外射來的日光折換了容顏,只聽屋苑外蹬蹬來了一串腳步聲。
“初夢姑娘——”桃枝的聲音仍是尖細中透著彪悍,“初夢姑娘——桃枝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