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著你了?”老婆婆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也加深了。
“沒有。”楊隱趕忙回答,其實是真的被嚇著了,而且她剛才上來的時候怎么完全沒有聽到聲音呢,明明這個樓梯一走路就“吱呀吱呀”的叫喚,仿佛承受人類身體的重量令它十分痛苦。
老婆婆覷到了楊隱手里拿著的畫,說:“這是林學東上次給我看過的畫,畫上的這個高中男生來過這里很多次,你剛才放上去的書也是這個高中生平時喜歡看的那些。”
“他也買了些回去?”楊隱問道。其實這些書和林學東上次拿到狩獵師培訓地來給楊隱看的在內容上十分接近。
“沒錯。”
楊隱想,這個人的手里一定拿著生死冊,不過楊隱想到了另外一個人,他需要再和店主確認下。
楊隱取出照片連上了網絡,搜索到了一張照片,然后把手機遞給了老婆婆看。
“這個人是不是也經常到店里來?”
老婆婆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不屑。“他啊,確實經常來,每次來的時候,身后還總是跟著一個英俊的小伙子,我估計他是個有錢人,那個英俊的小伙子是他的貼身保鏢。他那個趾高氣揚的腔調一看就是個有錢人。”
“您似乎很討厭他?”
“也談不上討厭,只是覺得這個人身上銅臭味太重,聞著難受,而且總是派頭十足。我這兒可是書店,這種大老爺們我可伺候不起。”
“他有在這兒買過哪些書,您還記得嗎?”
“啊,當然記得,如何對付僵尸啊、僵尸的都市傳說啊、僵尸的起源之說啊,等等之類的,有次我問他‘您是打算成為一名僵尸狩獵師嗎?’你猜他怎么回答?”老婆婆的眼神中帶上了鄙視的色澤。
“他怎么回答的。”
“他說‘閑著好玩。’然后就買了很多這類書籍回去。”
“既然是有錢人,可能是怕被僵尸盯上吧。”
老婆婆搖頭表示道:“那我可就不管了,反正只要肯照顧我店里的生意,我還是十分樂意的。”
“那么,他就買了這類書籍,有沒有對這些書感興趣過?”楊隱指著剛才放上去的那些有關生死冊的書問老婆婆。
老婆婆爽快地回答:“沒有!”隔了一會兒,她的臉上似乎閃過了一道精光,說,“你的消息似乎十分靈通。”
“沒什么,其實這個人是個名人。”楊隱一邊說著一邊在心里松了一口氣,然后,他突然握住了老婆婆的手說,“今天真是謝謝您!”
“年輕人可真是客氣了。看來你是要走了吧,如果不嫌棄的話,以后常來我這兒坐坐。我這把年紀的老骨頭雖然話可能是多了點,但如果你有碰到什么生活難處的話,我或許倒是可以給點意見的。”她的目光又變得和藹而慈祥了。
楊隱微笑著再度和對方說了再見,然后就下了樓梯。
當楊隱走到店門口的時候,老婆婆的聲音從閣樓上傳了過來。“我叫陳婆。”
楊隱回頭和陳婆說了再見,便拉開了店門離去了。
等到楊隱離開了“昨日黃花”,自我介紹叫做陳婆的老婆婆店主詭異地笑了下,然后,她轉身看著貼在矮小閣樓墻面的那些書籍。她伸手把一些書取了下來,然后在那塊空著的墻面上畫了一個陰陽太極。
她往后退了下,整個墻面伴隨著深色的書架開始翻動,但奇怪的是,那些書卻穩穩地停在書架上,仿佛書架根本沒在移動一樣。等到書架的翻動停了下來,一個奇怪的空間出現在了書架后面。
陳婆毫不遲疑地走了進去,這個地方似乎也不像是一個房間,它根本就沒有墻壁,上方是如同星空一般的布景,左右兩邊則都是長幅的幕布,上面有一些離奇的人物活動的影像,前方則看不清目的地,只有地下是一塊平地。
陳婆一個人在這塊平地上走著,這樣的空間給人的感覺很容易迷失,甚至感到浩瀚的可怕之處,然而陳婆的臉上卻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在行走的過程中,她的裝束和容顏也漸漸變了。
她身上老年女性所著的服飾慢慢地變成了一套深紅色的中年職業女性套裝,灰白的頭發也漸漸地開始變黑,臉上的皺紋亦漸漸地消失。
最后,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道門,她在那扇門上再度畫了一個陰陽太極,那門便自動開啟了。她走進門后的房間,這次是一個熒光閃爍的密閉房間。前方依然有一道門,她推開了那扇門。推門的一剎那,她已經完完全全地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正是林學東認識的那位國學老師唐雨君!
唐雨君飛快地奔向了正坐在一張桌子前擦拭水晶球的玄鳳。玄鳳聽到了腳步聲,回頭看了她一眼。“你來了啊?”他的語氣十分冷淡。
“‘昨日黃花’和你的‘望星閣’相差那么遠,我當然只能通過星空移動才能走過來咯,你等急了嗎?”
“我有什么好急的,你別總是曲解我的意思。把生死冊隨意地放在‘昨日黃花’的那些書籍中然后弄丟了的人可是你。”玄鳳將水晶球放下,里面出現了楊隱一路飛奔的身影。
“這么可愛的孩子居然有著僵尸的血脈,還真是可惜。”唐雨君的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說,“我用了你的姓氏,告訴他我叫陳婆。”
陳玄鳳斜了唐雨君一眼。“你還真是好意思。”
“我還給他喝了你也愛喝的楊梅泡酒,僵尸居然和死神有著同樣的癖好,你說奇怪不奇怪?”唐雨君期待地看著陳玄鳳的反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的母親是個人類,而我在成為陸判之前也曾是個人類,你別忘了。”
唐雨君被陳玄鳳這么一說,似乎感到沒勁了,她揉著水晶球的表面,似乎那樣就可以捏到楊隱的軀體了一樣。“今天望星閣的生意好嗎?”
“來了兩個熟客,不過其中一個你也見過的,李思弦和紀小黎的好朋友,雙馬尾的那個女孩。”
“她又怎么了?又是愛情塔羅占卜嗎?”
“不是,不過確實是來和我訴說一些有關愛情的苦惱。”
“小女生就是對情情愛愛之類的感興趣,誰讓你整天整這些西方人的玩意兒,現在的小年輕就喜歡這些。”她說著用手指彈了下水晶球,似乎有些不屑。
此時,水晶球中楊隱的身影在師母梁爽工作的地方停了下來。
“看來有點門道了。”唐語君坐了下來,用一只手撐著額頭,呵呵地笑著說。
“楊隱是個聰明人,他遲早能猜到生死冊在誰的手里,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接下來會怎么做。”陳玄鳳坐到了唐語君的身邊,看著水晶球里楊隱和梁爽的身影,他臉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你都知道我的本子在誰手里了,為什么不肯告訴我?”唐語君不滿地說,同時把手放在了陳玄鳳的肩膀上。
“給凡人的故事留點懸念,不是更有意思嗎?”陳玄鳳說著哼笑了一聲。
望星閣的店鋪外,當夜晚的冷風吹過,掛在門面上的風鈴便叮當地作響,那聲音聽來有些清脆、有些寂寞,也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