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疑慮、憤怒還有些略微的恐懼，多種情緒一起沖上了葉玄臣的心頭，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一直以來跟他打過交道的陰陽師也好、風水師也罷，甚至是腦袋掛褲襠上的摸金校尉，和一些走野路的土夫子，葉玄臣無一不知道他們的實力在已之下，可任他擺布。
如今蹦出個竟然能發現他用陰陽眼“共視”了的人，而且這個人有些深不可測，葉玄臣甚至看不出他的路數來。
“葉玄臣同學，你怎么了？”
“呵呵，什么怎么了，既然你的陰陽眼是開眼，而非閉眼，那么青兒你也能看的見吧？”葉玄臣冷道。
“青兒？是那個經常出現在你身旁的綠衫鬼嗎？”
“果然看得見，還看得很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風水師？陰陽師？又或者是地師？”葉玄臣越發對墨策感到好奇了。
“我祖上師承茅山宗，后我太祖父與其師兄以茅山法術，開辟凈靈一脈，是為凈靈師。所以，我算半個凈靈師吧…”墨策說完還不好意思地撓了下白凈的臉蛋，雪白的肌膚立馬流下了粉色的指痕。
葉玄臣博聞強識，即便是少有人知的凈靈師，他也知道些許。凈靈師的確起源于茅山宗一派，只是茅山宗捉鬼并非文學、傳聞中那般玄乎。人們所知道的“鬼”，在內行嘴里皆稱為“靈”。靈有陰陽之分，靈注于活人或活物，則為陽靈，使人精神充沛，榮光煥發。若靈注于兇器或穢物，則為陰靈，凡有陰靈之處，即便三伏天氣，活人路過皆能感受到一陣陰冷。這就是有的人為什么有時候會突然打個冷顫，又或者好好的突然有發燒生病之禍，更有甚者，連病癥都查不出，此為陰靈入陽體之象。
而凈靈師的起源，據說便是為了救助陰靈入陽體的病人出現的，他們只對被附身的人，進行除靈術，在當時受百姓追捧和愛戴。但由于成為凈靈師對天賦要求極高，除了極高的先天身體條件，還要后期勤學苦練術法和醫學。如此極高的要求導致了凈靈師一脈人口稀少，即使鼎盛時期，全國也僅百余人，更別說經歷了“破四舊，立四新”的那段崢嶸歲月，要不是從墨策口中得知，就連葉玄臣都快忘了這個幾乎曇花一現的宗派…
“你是凈靈師？看來以后不能讓芊芊來上課了。”葉玄臣一想到凈靈師除靈，而陰陽師御靈，這兩個天生的死對頭，如今竟然因為一場考試作弊而對上了。
“葉同學，我知道你是陰陽風水師，也知道真正的戚芊芊同學已經不在了…不過我相信你不是壞人，戚芊芊同學還活著，肯定和你有關。你只要保證那個借用戚芊芊同學身體的鬼魂，不在人世間為惡就好了，否則對你會有麻煩的。”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還有麻煩是指什么？”墨策的語氣更多的似乎是關心，這讓葉玄臣有些不懂了，自己跟他又沒接觸過，做了兩年半的同學，之前交流不超過十句話，現在對方突然關心自己，實在讓人奇怪。
由于被其他趕去上課的任課老師看見，墨策沒有來得及繼續回答葉玄臣，急匆匆回到了教室中。葉玄臣作為一名有名望的陰陽風水師，自然知道一些民間的宗派關系，只是民間大部分還是以弄虛作假的騙子集團為主，真正的玄學大師少得可憐。可墨策卻是不折不扣的陰陽眼，又是凈靈師家族出身，這讓葉玄臣忌憚起了那句“麻煩”之中的深意。
對于麻煩的事和斗爭，一直都是葉玄臣最抵觸的，很多宗派之爭，毀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文化和術法。就像當年的諸子百家一般，最終成了權力階層的爪牙和犧牲品。
下午的課讓學生迎來了久違的輕松，而班級里發起了看望戚芊芊的活動，讓葉玄臣有些觸動，每天日復一日的習題和考試，卻沒有磨滅這群同齡人心中的那一絲善良。
放學后，部分同學組織了小團隊，自發前往探望戚芊芊。葉玄臣閑來無事跟著大部隊，浩浩蕩蕩來到了戚芊芊家中，好在人家家里夠大，才避免了地鐵、公交之尬。
女兒死里逃生，戚母心情經歷了大落大起，精神上顯得有些疲憊，臉上卻掛著和藹幸福的笑容。由于真正的戚芊芊已死，青兒這個冒牌戚芊芊只能裝成選擇性失憶，來應付她所不知道的事兒。
“芊芊，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啊？”平時跟戚芊芊要好的幾個女同學，圍著戚芊芊噓寒問暖。而戚芊芊躺在貴妃沙發上，愣愣地望向了葉玄臣。
“嗯哼！戚芊芊同學她受傷的是頭部，失去了部分記憶，她可能現在不認識你們！”葉玄臣打著圓場，一邊朝芊芊做了個眼神的暗示。
芊芊心領神會，楚楚可憐地望著所有人，心理卻嘀咕著，自己明明都知道那群學生，葉玄臣為什么要讓自己這么做？
………
“主人，為什么我要裝不認識他們啊？我明明可以叫出他們的名字…剛才還有模有樣的讓他們自我介紹，我差點憋不住笑場了呢！”芊芊看到葉玄臣坐在房間的小躺椅上，一把跳進了葉玄臣懷里撒嬌。
“青兒！快下來…別亂動！會榻的！”葉玄臣實在有些受不了這粘人的戚芊芊，連忙呵斥道。
“不要，自從青兒變成戚芊芊，主人對青兒就冷淡了許多…青兒今晚要侍寢！主人喜歡什么體位呀？”
“什么自從，找書苑 wｗw．zhaｏshuyuan.com 你成為戚芊芊才兩天…還侍寢，還體位，都哪學的？”
“跟主人書架西南角，夾層中的筆記本電腦里學的！”
“……”
葉玄臣滿臉黑線，嘆氣地掐了掐自己的印堂，暗嘆這個芊芊知道的太多了，他都有點想“滅口”了。要不是芊芊跟他簽訂了契約，他一定把她給封印了。
“主人，讓青兒這么抱一會兒！”
看著那張精致小巧的漂亮臉蛋，嬌小柔軟的身軀迎合在葉玄臣身上，竟沒有半點沉重之感。
“芊芊，葉同學，吃點蘋果吧？”
門是虛掩著的，隨著和藹溫柔的聲音，戚芊芊的房門被打開，戚母端在手中的水果盤子摔在了地上，呆在了門口…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可愛的女兒竟然會早戀！而且還是主動趴在男生身上，這讓思想有些守舊的她，一下子懵在了原地，差點就沒過去。
………
幽暗的月色下，葉玄臣漫步在回家的路上，他有點想念自己被偷兒“擄走”的自行車。想起剛才戚母戚父二人起初是苦口婆心的勸導，到后來架不住芊芊要死要活的耍賴，一場“家庭教育會”，愣是變成了一場“準女婿考試”。葉玄臣發誓，沒有什么緊急的事兒，他絕對不會再去戚芊芊家了…
“唦唦”馬路邊的香樟樹，隨著夜風擺動露出了婆娑曼妙的舞姿，路邊路燈一閃一閃跟著節奏擺動…突然間！風停了…樹靜了…燈暗了…聲止了…
葉玄臣四周仿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沒有一絲生氣，只有從頭冷到腳，猶如寒冬臘月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