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我已經到了上學的年齡。
說實在的,我真的不愿上學,我在家是那么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上了學,可就不行了。
聽哥哥說,學校里的老師可厲害了!能把小孩子的臉打腫,甚至把耳朵擰下來。我更害怕了,死活不愿上學。
父親氣得打了我,還說,“你不上學,就不讓你吃飯。”“不讓吃飯可不行,那不得餓死啊!哎!還是去吧。”
就這樣,父親幫我搬著凳子(我是1974年上的學,那個時候還要自己帶著座位),我背著,娘親自為我縫制的粗布書
包,跨進了學校的大門,成了一年級學生。
學校就在我們的村中心,都是一些老房子,聽娘講,我們一二三年級呆的那個教室(那時由于老師少,一個老師要同時教幾個年級,稱之為“復式班”)年歲最久了,好像有百年的歷史了。
原來是一座供奉神像的大廟。在“文革”中,紅衛兵“破四舊”“立四新”,把里面的神像全砸了,幸好留下了這座房子。
從此這座房子就不消停了,變得可怕恐怖起來。甚至有人說,晚上那屋里,有一個穿綠衣服的小媳婦在哭。
這一傳,更人人害怕了。
我們晚上從不敢上學校里去玩。因此,我從來沒有看到教室里,有什么小媳婦在哭。
所以我就認為,都是那些大人在嚇唬我們這些小孩子的,目的就是不讓我們去學校搗亂。
那時候,日子過的窮,幾乎家家戶戶都沒有鐘表,小孩子上學,全靠大人聽雞叫。
雞叫三遍的時候,就開始叫醒我們,穿衣服上學。
我家有兩只大公雞,一只長得高大威風,另一只則個小萎縮,從遠處看,跟下蛋的母雞沒什么兩樣。樣子不好看,腦子
也不好使,就像老年人得了癡呆癥一般。平時,它就隨著那只個大的公雞打鳴。
雞叫三遍,娘就叫醒我,催我上學。自上學以來,一直如此。
可不知怎的,有一段時間,那只個小的公雞,不聽那只公雞的話了,獨自做主,自己打起鳴來。
它本來腦子就不好使,隨著那只個大的叫,還不至于出錯。它居然自己掌握時間了,太可怕了。
有一次,聽到了雞叫三遍了,娘就叫我上學。我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哎呀!天怎么還這么黑啊!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整個村莊漆黑一片。哎!今天是星期天,還上什么學啊!
真是的,八成又是那只弱智的公雞,叫早了!
我嚇得跑回了家,又鉆到被窩里睡著了。
可也怪了,好長一段時間,沒出現這種狀況了,兩只公雞還是一起打鳴,雞叫三遍,我就上學。
漸漸地就把那只公雞弱智的事給忘了。
1974年冬天的一個夜晚,剛下了雪,還沒化完。有雪的緣故,在屋里就看到外面很亮。
我覺著自己還沒怎么睡著,雞就叫第三遍了,又看到外面很亮,娘就叫醒我,“孩子,明天了,快去上學,別晚了,你
那個老師可厲害了,當心他擰你的耳朵,冬天里的耳朵可不結實,一擰就能掉下來。
要是沒了耳朵,可丑了。到大了,連個媳婦也找不到!”
娘這么一說,我更害怕了,穿上衣服,飛快的向學校跑去。
哎!奇了怪了。平時的時候,教室里早就有人了,有幾個學生的家,離學校特別近,所以每天早晨,他們去的最早。
今天這是怎么了,教室里連個人影也沒有。
“也許他們幾個睡著了,所以還沒來。
奇怪,門怎么沒鎖,我就進去了。”
那時,學校里也沒有電燈,教室里黑得怕人。
我就點上了我的小煤油燈,教室里彌漫起了一絲光亮。
等了很長時間,一個來的也沒有。
這時,忽然感到特別害怕,只覺得后脊梁冒著涼氣,毛骨悚然,,忍不住站起身來一看“啊”的一聲,嚇得昏了過去。
在自己的身后,竟然站著一個穿著綠衣服的小媳婦!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終于蘇醒過來,睜眼一看,那個小媳婦,正很溫柔的在掐著我的人中。
“哎呀,把你嚇壞了吧,你今天來得太早了。半夜子時你就來了,我正好這個時候現身,就被你看到了。雞叫第一遍的時候,我就回到墳墓里去了。”
“你是人還是鬼啊?”我帶著哭腔問。
“我是一個冤死鬼,由于我長得漂亮,我男人又經常在外面吃喝嫖賭,在外面鬼混。我公公見我經常一個人在家,就
對我起了邪念。有一天晚上,下著大雨,我男人還沒回來,門就沒上閂。沒想到我的公公卻偷偷的進來了,他摟住我,
把我壓在床上,想要做那事。我死活不從,他就惱羞成怒的走了。他沒有得逞,就陷害我,說我偷男人,被他親眼看到
了。我男人卻不相信我,變本加厲的打罵我,侮辱我。我不堪忍受,就上了吊。他們家里人說我偷男人,被捉奸在床,嫌丟人,就吊死了。我現在被埋在村北面的孤墳里。他們說我有辱他們的門風,不讓我進他們的祖墳!我是冤死的,你要為我申冤啊,小童子!”
“什么小童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小童子的?”我很納悶的問道。
“這是閻羅王告訴我的。我冤死之后,就到閻羅王那里去告狀,想求他老人家為我做主,替我伸冤。我把我的冤情訴說一遍之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閻羅王氣的把王冠都摔到地上了,并說,只要是到了他的閻羅王國,不論誰有冤情,都會替他申冤的。并告
訴我,今天晚上子時,你見到的那個小孩,就是泰安奶奶的護燈童子,因犯困打翻了蓮花玉燈,被貶下人間受難。
你只要跟他訴說你的冤情,讓他子時到你杜家的族墳上,對著那個最高最大的墳,把你的冤情大聲說三遍,你的祖先就會托夢給你的
男人,讓他幡然醒悟的,到明天,他就會把你埋到祖墳里去,你的冤情也就會真相大白了!到年底,你的公公就會經常夢見你,受驚嚇而死!小童子,我給你下跪了!明天你一定要去村北面的祖墳,對著中間那個大墳,把我的冤情大聲
說三遍,將來我一定報答你的大恩大德的,雞快要叫了,我得回到墳墓里了!小童子,你一定要替我申冤啊!”
那個穿綠衣服的小媳婦又深情的看了我一眼,她長得確實很漂亮。
回到家里,跟娘說了這件事,娘也不信。但她很善良,篤信神佛,就答應晚上子時,陪我到村北面的杜家祖墳上,替那小媳婦訴說冤情。
到了晚上子時,天很黑,伸手不見五指,有娘陪著我,也就不害怕了。
找到了杜家祖墳,我就對著中間那個大墳,把那個小媳婦的冤情大聲說了三遍。我的嗓子都喊啞了,娘也陪著掉下了眼淚。
到了第二天中午,我自己跑到了杜家祖墳,想一看究竟。
哎!果然不假,在那個大墳的邊上,又多出了一個新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