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很遠,崇山峻嶺,落日長河,很久都沒有見到人煙。終于在接近黃昏的時候看見一座山嶺小鎮。
安楠道:“啊,我認得此地,叫嶺南鎮,四周群山連綿,草藥甚多,我偶爾也會到這里采采藥做生意。”嶺南鎮被群山包圍,周邊是錯落有致的梯田,只是時值十二月大雪,梯田都被蓋成白皚皚的的一片。空中還有雪花洋洋灑灑地傾落......安楠走在最前,朝兩只小手間和了口暖氣,她和安笙穿著厚厚的白襖,裹得好像大粽子一樣。看著神清氣爽的蘇秀娥,安楠忍不住嘀咕:“老仙就是好哪,這么冷還活蹦亂跳,不如脫光衣服跳場舞好啦。”等安楠再瞟過去,蘇秀娥卻好像消失似的。背后有殺氣!安楠緩緩轉過腦袋,看見蘇秀娥可怕的眼神,頓就嚇得跑起來。
“救命呀!我不敢說你壞話啦~”安楠沒跑出多遠,就摔倒在厚厚的積雪里。蘇秀娥一只手將她褲腰帶提起來,笑道:“冬日有些干燥,不如取些少女鮮血潤潤喉嚨。”
“不要呀~我的肉有毒,大姐姐你這么漂亮,喝了我的毒血肯定要后悔的,到時候毛孔變粗,皮膚蠟黃,口眼歪斜,還要長出和猩猩一樣的腿毛,得不償失呀。”安楠不停討饒,感覺好像提著一只瘋狂的小老鼠,吱吱叫喚著,蘇秀娥開懷大笑,這才把安楠放下來。安楠一落地就大步往前跑,可沒幾步又沖倒在雪地里,恨恨地踩著積雪,也不肯起來了。
蘇秀娥笑起來便止不住了,她說:“我從未見過你這么可愛的女孩子,讓人忍不住想去欺負。”
“為什么是我?”安楠有些憤怒。
蘇秀娥道:“因為許多小女孩都是一朵嬌花,雖然也很可愛,可就怕一個失手辣手摧花,而你的生命力看起來非常頑強,可以盡情欺負,不要擔心開不起玩笑。”
“呀啊!我恨你!”安楠拾起雪泥,揉成大大的雪球朝蘇秀娥砸去,蘇秀娥不閃不避,那雪球就在她面前融成了水汽。
“誒呀。”安楠一愣,蘇秀娥已閃到她的身邊,再次把她提起來,安楠道:“我恨你我恨你,你干嘛老是欺負我?”
蘇秀娥道:“因為你可愛呀,真想聽聽你受盡痛苦時所發出的聲音,還有精疲力竭的喘息......”她眼里寒光一閃,安楠忙道:“我、我、我不恨你啦,你不要亂來!”蘇秀娥卻已壞笑著,開始拍她的小屁股,“誒喲!哎喲!安笙小光頭快來救我~”
安笙急忙跑過去拉住蘇秀娥的手,“你不要再打我的姐姐。”
安笙咳嗽幾聲,蘇秀娥好像看出了什么,就停住手里的動作。安楠朝蘇秀娥吐了吐舌頭,然后把安笙送回十六身邊,安楠道:“你不要走出來呀,你的身體不能再受寒。”鏡兒在十六周圍提供屏障,因為她的道行已更上一層樓,所以屏障范圍擴大,已經能容下十六與安笙兩人了。安楠堅持把這個位置留給安笙,說是安笙身患怪病,受不起任何劇烈的氣候。如寒冷與炎熱,都會加重她的病情。
安笙走進屏障里,卻是熱得滿臉通紅,“楠,我覺得太悶熱了。”
安楠道:“再堅持一下,稍微熱點沒關系的,總比受寒好。”安笙慎重地點了點頭,她雖在無理取鬧的年紀,可已這般通情達理,曉得安楠救她不易,甚至為她遠走湘外,實在不想再讓安楠操心。她靜靜地抓著安楠的手,把自己手上的溫暖傳遞給安楠。
他們在走過層層疊疊的梯田,來到群山環繞的嶺南鎮鎮口。
老遠就看見一位說書先生,好像說得頗有意思,搭了張長凳,袖子一揮,講得那叫興致勃勃,看客也有幾百位,不時爆發出陣陣喝彩,人聲鼎沸。
“話說劍圣老先生哪,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小弟我有幸得見,你們猜他長得什么樣?”
人群響應非凡,“我聽說他是個虬須鶴發的老者。”
“錯!”
“哪里錯啦?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所耳聞。”
“耳聞,你給我耳聞個看看,我以前號稱黑白兩道殘忍無常以萬物為芻狗殺盡天下狗男女的奪命說書人是也,你可曾耳聞過?你以為是臭的,那是因為從小所有人都告訴你是臭的,就算這坨屎是香的,你也會以為它是臭的,正所謂三人成虎,有些真話,有些謠言,切不可信。我還耳聞你是個陰陽人,大家信不信哪?”
那問話的聽眾忽然陰陽怪氣地說道:“討厭~”扭著醉人的小步伐就逃走了。眾人全都沉默,忽然齊刷刷回答:“信。”
“嗯?”說書先生受到驚嚇,退了幾步。
“方才我驚天地、泣鬼神的推理想必大家已經見到了,讓我們繼續回到劍圣這個話題,這個劍圣哪,那叫一個眉清目秀、虎背熊腰、骨瘦如柴、大腹便便、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他使得一套滿門抄斬鬼哭狼嚎劍法,一旦使出,方圓萬里寸草不生,連小強都要灰飛~煙滅~”
“骨瘦如柴又大腹便便,他究竟怎么長的?”
“就說你見識太少,這個大腹便便呢意思是劍圣身上涂滿了大~便。”
“劍圣為什么要將大便往身上涂呢?”
“天才都是和凡人有差距的,你要曉得變態不一定是天才,但天才一定是個變態,所以劍圣就喜歡用大便涂滿身體,大腹便便有什么錯嗎?”說書先生一展折扇,面露鄙夷之色。
人群又問:“你說劍圣那么厲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他還是敗給了某個神秘人。”
“哎,這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說劍圣劍法方圓萬里寸草不生,那神秘人怎么可能活下來?”
說書先生道:“那是因為寸‘草’不生嘛,滿門抄斬鬼什么劍法又稱作除草劍法,方圓萬里消失的是草咯,而且這個神秘人來頭更大,傳聞他有十條腿十只手,三個腦袋八張嘴,重一千八百七十二斤,身高三寸。”
“那不就成餅了嗎?”一行人實在聽不住這說書先生胡說八道,沖過去將長凳卸了,暴揍他一頓。
“哎呦!別打臉。”
十六搡開人群,道:“各位施主,犯不上動手打人啊。”眾人怒氣未消,“此人滿嘴荒唐言,簡直教壞小孩,不如趁早滅了好。”十六道:“我看這位施主說的也有些道理,不如放他一馬吧。”此時蘇秀娥出來,她剛剛點出足尖,那些男人看得眼珠子都直了。蘇秀娥又刻意整理簪首,露出白皙的肩頭,柔聲道:“請大家賣給小女子一個薄面,不要與這胡亂說書人計較。”
“好、好......”眾人盯著蘇秀娥,鎮上的女人們忽然出來,將老公們拖拽回去,不知鎮里誰吆喝一聲“干活咯!”年輕男人們也都有說有笑地走了,還不忘多看蘇秀娥一眼。
人群散盡之后,說書人才從地上爬起,他拍拍衣服上的塵土,盯著蘇秀娥良久沒有說話。
莫非是蘇秀娥的美艷將他徹底迷住了?
寒風直直地刮,說書人嘴唇里才蹦出三個字:“你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