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屠城（一十九）

    無聲無息的風沙又朝這刮，暗殺者們早已適應大沙漠的嚴酷氣候，目不轉睛地搜索著。

    忽然沙塵破開！一只手狠狠拉住馬蹄，連人帶馬拉進沙坑里。來不及驚訝，只剩下粘稠血漿飛濺而出，他們腳下在震動！一雙雙灰黑色的胳膊破開土地，鐵浮屠竟又活了過來。

    老三閃電般彈出鋼刀，劃碎了鐵浮屠的手腕，可還是沒能阻止鐵浮屠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拖入死亡。

    他們拔出軍刀，朝人馬捅了一刀又一刀！每次抽刀，鮮血好似斷了線的珠子，澆入灼熱的沙土，呲呲發響。

    剛剛還是個大活人，頃刻間被捅成血肉模糊的蜂窩。

    就連見慣血腥場面的波斯暗殺者也會膽寒。“撤！”老三調轉馬頭，右手高高揚起馬鞭，將兩位鐵浮屠打翻在地，一騎沖出。

    后面的弟兄們也隨著駕馬飛出，卻被迅速爬起來的鐵浮屠撂翻在地，一時間慘叫不止，血肉橫飛。

    不斷有鐵浮屠從沙土下爬出。

    這場行動暴露了波斯的尖端武器，他們卻無法削弱鐵浮屠一絲一毫的兵力。

    但行動確實徹底成功了。

    老三已經知道鐵浮屠的弱點，他記得望遠鏡中目擊的一切，鐵浮屠死過一定次數之后會產生蛻變，蛻變出來的士兵則會出現刻有烙印的心臟。只要擊碎心臟，連惡魔般的不死軍也會迎來末日。

    他們派遣四號過來，壓根沒想過還她自由。

    她只是個被利用的棋子。

    幽冥、四號、超級炸彈，還有整支暗殺小隊......他們只有一個目的：用來試探鐵浮屠真正的弱點。

    執行任務之前，有人再三囑咐：

    ——“當四號接近鐵勒王的時候，你們一定要盯緊了。”

    “她真能殺死鐵勒王？”

    ——“誰知道呢。不過她體內的機巧卻一定能殺死他，我們用這顆威力無窮的小型炸彈要挾她，可惜這也是個幌子。我們只是想讓她有機會接近鐵勒王，那時候......”

    “那時候我們就要按動按扭，你們真是群無恥的混淡呀，讓人懷著希望去死。”

    ——“喔，天底下最沒資格說我混淡的就是你們了。”

    “可我們不會無恥到讓一個無辜的少女就這么犧牲。當炸彈爆開，尸塊濺到幾里外，我們就是謀殺她的兇手。要我們謀殺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孩，簡直是喪盡天良的事情！”

    ——“如果你們不樂干，我找別人去。”

    “誰說咱們不愿意干？”

    ——“那你們想怎樣？”

    “要我們殺小女孩，得加錢。”

    在他們眼里人命確實不值太多錢。

    老三看著越來越多從地面爬出的鐵浮屠，立即“嘖”了一聲，心想錢拿少了，應該多要幾萬兩。

    “老三，這趟兒又只剩咱們三個。”

    “那就用老辦法。”

    三騎快馬忽然分開，迅速跑往不同方向！鐵浮屠在后面窮追不舍，硝煙彌散。

    它們嗜血！它們瘋狂！

    它們不停地從滾燙地沙塵中爬出，眼看要將馬蹄拖入無盡的地獄，可每次他都甩動韁繩，老馬好似懂他的意思，一躍數丈，絕塵而去。

    他根本無暇顧及別人。他們哪次不是死里逃生？只管大膽的往前沖，千萬別回頭。

    老三感覺跑了很久，他離開了那座死亡的沙丘，離開了片片焦土，才敢放下心來休息。他撫摸馬鬃，馬兒吐出一口長氣兒回應他。老三說：“老朋友，你的骨頭可真硬，你爺爺和老爹一個被萬劍穿心，一個被砍下首級，可你卻隨了我這么久。”

    他卸下黑紗，眼角滿是可怕的皺紋。

    有具俚語說得好：皺紋是智慧的象征。

    一個人臉上越多皺紋，他經歷得就越多。老三已經很老了，臉上的皺紋讓他明白許多道理。

    暗殺者這行是不可能永遠干下去的。

    他窩在戈壁后面，從長袖彈出鋼刀，刀尖已折斷，連他的虎口都裂開了。方才與鐵浮屠交手之際，他切實體會到了那種恐怖的力量。

    光是破開鐵浮屠堅韌的皮膚，就幾乎震碎了他的骨頭。一個四十多年久經磨礪的練家子，應該曉得人體身上哪些部位最脆弱，他用針都可以扎入人體的死穴置人于死地。

    可惜對手不是人。

    老三用盡氣力劈開那家伙的腕骨，卻似斬到鋼鐵，余震震碎了他自己的手腕。現在他的左手手腕浮腫而青紫。

    老三忽然嘆了口氣，他慈祥地撫摸著馬鬃，“我們都老了，不該再過這種生活。我忽然有個想法，我們一路沖到邊塞去，聽說那里有片名叫‘蘇撫’的大草原，水草豐茂，碧水藍天，很適合養老。”

    馬兒盯著他，低聲嘶鳴。它仿佛能讀懂人心。

    “生死相依，哪怕連件兵器都該有靈性了。哈哈哈。”老三露出與身份極不匹配的燦爛笑容。或許他也意識到這點，才會戴上面紗。

    暗殺者一輩子都要活在陰影中，孤獨才是他們最忠誠的伙伴。

    老三眉頭一皺，他仿佛察覺到某種異樣，喊道：“我已發現你了，出來吧！”

    一具人影從戈壁后面的夾縫中走來，“如果有什么事情與死人復活一樣稀奇，那就是暗殺者出現感情。任何感情都不可以！”

    那就是老三他們的雇主。

    老三疑惑道：“你為何出現在這里？”

    雇主說：“且不談這個，你的兄弟們呢？”

    老三說：“可能僥幸逃走了，找書苑 www.ｚhａoshuyｕan.coｍ 可能已經被殺害。”

    雇主道：“那你的目的完成了嗎？”

    老三道：“還沒有。因為我還沒抵達皇城......”

    雇主沒有再問，他注意到老三的動作，看見老三將右手悄悄背到后面，便冷笑一聲。

    老三果然閃電般發動攻擊！雇主雖有準備，卻仍被刺中心窩。只可惜那柄刀沒能真正刺進去，雇主氣急敗壞，就在他以為老三會用右手發動偷襲的時候，他偏偏是左手袖管彈出鋼刀來！且奔著要害，難以在短時間內避開。

    雇主痛苦地哀嚎著，那聲音忽然變得和女人一樣尖細。“她”恨恨問道：“你是怎么發現的？”

    老三說：“我們的雇主從不關心別人死活，他一定會先問目的有沒有完成，再問細節。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你不是他！”

    “那么我也不必偽裝了。哈哈哈！”周圍天旋地轉，竟然是座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