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巧之光（八）

    那個月明星稀的晚上，波斯隱世的機巧大師坐在院子里，旁邊的機械風扇不停運轉。

    大師已經很老了，他看著旁邊勾畫圖紙的西門小財神，露出滿意的笑容。

    老人問：“傲天呀，你的傀儡術進步如何？”

    小財神說：“比你弱一點。”

    老人干笑兩聲，“一點可是相差許多的。傀儡并不是單憑數量取勝，或許有萬年難遇的天才可以同時操縱一百具傀儡，那種壯觀場面確實非常震撼。但因為個體太多，無法進行細致入微的操作。我曾經有個很強的對手，他也修傀儡術，僅用一具傀儡就能與我匹敵。”

    小財神敷衍地問道：“最后誰贏了？”

    在天真的小孩眼里，總要分出個輸贏不可。

    老人說：“我一直在等待，可他很久以前就失蹤了。你知道嗎......那家伙觸犯了禁忌，他不喜歡‘傀儡’這個名詞，他更喜歡叫它們作‘替身’，他甚至給自己的替身取名字。”老人頓了頓，繼續說：“一個人如果對機巧產生感情，最后無疑會瘋魔。為了使替身成為真正的人，他居然會傻到去尋找機巧之光。”

    “機巧之光？”小財神一下子停頓手里的活兒，“那是何物？”

    老人道：“是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跡。聽說它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純凈能源，每個機巧師都想得到它。”

    “但是傳說畢竟是傳說嘛。”

    老人道：“你可見過有人御劍飛天？洪荒猛獸能從肉身發出比轟天爆彈更兇猛的能量？道法、仙魔......諸如此類的東西，或許在這個時代看來，它們是與機巧術背道而馳的，但千年后、萬年后，會不會有機巧原理能夠解釋這些？正如這些傳說一樣，機巧之光似乎是從仙界帶來的。它絢爛多姿，呈現不穩定性，所以擁有獨一無二的特質。”

    小財神轉過頭來，“所以你的老對手想要用機巧之光賦予傀儡人格，使它成為真正的人。”

    “不錯，你果然很有天賦。”

    “既然是傳說之物，師傅你又怎能描述得如此詳細？”

    老人說：“因為我見過。”

    小財神還想再問，老人已經瞇起眼睛。他這個動作是叫人別打攪他，不然就要發飆了。

    西門財神回過神來，盯著巨像體內輪輪運轉的光輝，它仿佛容納了所有的光色，可見光與不可見光，時而如火焰般橘紅通透、時而如寒冰般純白光亮、又或是云彩似的淡粉光華......最多的時候，它還是呈現出不可見光，那種光輝雖然明亮，但卻看不見顏色，仿佛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物體。

    傳說之物就在他眼前，觸之即得。

    就在西門財神伸手的時候，十六攔下他。

    西門財神道：“多謝。”他險些犯渾，竟妄圖用肉身試險。都怪他對于機巧的著迷。他眼睛不肯離開那抹發光的核心，癡迷地說道：“你可知道這蘊含著多大的能量？這就是我們機巧人日夜追逐的天物，不惜一切代價我都要搞到手。”

    十六道：“它就在這里，絕不會逃。但這些巨石像卻與遺跡有所關聯，如要強取，至少先窺通遺跡。”

    西門財神道：“你說的對，我可能太著迷了。”他腦內始終混混沌沌，不然剛才也不會失去對鐵甲衛的控制。

    十六道：“施主小心。”

    “沒關系，我能控制。”西門財神的精神領域正受到摧殘，最終抵達他們身邊的僅有八具鐵甲近衛。

    西門財神疑惑地盯著十六，“為何你安然無恙？”

    十六道：“我有佛祖保佑，乃是金剛不壞之身。”

    西門財神打趣道：“我若現在開始信佛是不是晚了點？”

    巨石像全部打開，它們體內的齒輪飛速運轉，竟在整座島嶼上空投下巨大的光影。

    七顆巨石像，自然映出七個耀眼的古代符文。

    “快看，那是什么！”安楠最先看見島嶼上空的符文。

    眾人全都望去，鏡兒無法解讀，她說：“這些文字脈絡曲折，是超古代的文明。但愿他們沒事吧。”

    偉達道：“別管啦，先打牌。”

    一行人又埋頭打牌。鏡兒直嘆氣，“你們怎么盡顧著打牌？”

    偉達又贏了，他哈哈大笑。

    安楠不服，便道：“你老是贏，絕對作弊了！”

    “沒有。”偉達很得意地說，“我這個牌技呀，是從一個男人那里練出來的。”

    安楠眼珠子一轉，便問：“什么男人？”

    偉達道：“一個像狼的異族男人，他滿頭銀發，左眼有條可怕的刀疤。他曾經跑遍大江南北找人打牌，牌技非常了得。不過他還是沒有我厲害，我把他輸得只剩內褲，結果再和他談話，他還問我要不要來一局牌，最后我將他內褲都輸走了。但這個人轉眼又去和路人打牌了，真是令人一頭霧水。”

    鏡兒只得搖了搖頭，“我真是避世太久了，居然還有人滿世界找人打牌，可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了。”

    她轉頭望著鬼刀。

    還是這個女人最靠譜。若鬼刀是個男兒身，鏡兒指不定會在鬼刀與十六兩人間掙扎徘徊呢。

    鬼刀一直望著遠方。

    她動用了西門財神的觀望鏡，不由得壓低了眉頭。

    鏡兒問：“你看見什么？”

    鬼刀答：“一艘大船。找書苑www.ｚhaoshuyuan.cｏm ”

    遠鏡中，那艘大船緩緩駛近，青燈鬼氣。顯然是之前與他們碰面的怪老頭。

    鬼刀說：“熟客呀。”

    鏡兒輕輕蹙著眉頭，她說：“若它跟著也不是辦法。”

    鬼刀同意這個觀點，道：“他刻意隱藏在海霧里，不用說，其目的肯定也是探索海神墓，是想利用我們呢。現在先不要揭穿，下次出發的時候突然甩掉他。”

    船艙內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呀，她醒了。”鏡兒急忙進去。

    鬼刀有些忘記了，“誰在里面？”

    “大炮強的妹妹呀，她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鏡兒急匆匆地來到床榻，床上女人滿臉憔悴，便朝她輕輕頷首，疑惑地盯著四周，“我的哥哥呢？我怎么會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