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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人的矜持

小說:紅世頂之座 作者:寒霜家主

    就好像是無邊無際的蝗蟲一般涌來,張牙舞爪的死體已經沒有了身為人類的自覺性。他們無視了疼痛,無視了打擊,手斷了便直接用牙咬,牙齒都崩了,那就用自己惡心的身軀過來浪費一下生者的體力。沒有任何猶豫。一個個仍然身穿著藤美學園校服的學生前仆后繼地向黑卡蒂擠壓過來,他們之中或許還有著黑卡蒂的“同學”,可惜此時卻都已經成為了嗷嗷亂吼,比野獸還不如的存在。

  毫無理智可言,甚至連躲避傷害的條件反射都已經消失。這樣的敵人一個兩個或許可以輕松放翻,可是一旦有了數量,卻又是任何普通人都不愿意面對的敵人。

  不過,黑卡蒂直接無視了這一群怪物。

  輕輕地用拇指在“三角錫杖”上摩挲了一下,黑卡蒂卻發現在表達完自己的“喜悅”之后,“三角錫杖”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就好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僅僅來得及啼哭片刻,便會因為體力不支而陷入休眠。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明白在“三角錫杖”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可是既然暫時已經不太可能研究的樣子,黑卡蒂便也直接放棄了這樣傷腦筋的事情。

  收回了金色的錫杖,黑卡蒂抬頭看向了周圍。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她身邊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安安靜靜的校園此時就好像是一個游樂場一般嘈雜無休,可是這里的氣氛,卻絕對不是游樂場那樣的悠閑與愉快。

  傷亡已經出現了。

  那些普通學生在這樣漫山遍野的尸潮之中根本沒有保全自己的能力,好幾名剛剛被救出來的幸存者已經成為了尸潮中的一員,而從最開始就跟著黑卡蒂的宮本麗與小室孝,外加被黑卡蒂稍稍認可的毒島冴子,正努力朝著黑卡蒂的方向殺過來!

  是的。

  首先發現黑卡蒂還“幸存”的正是他們三人,雖然不太理解為什么黑卡蒂的身邊明明有那么多的死體,但是這些死體卻好像完全無法接近黑卡蒂似地,根本不對她發動攻擊,而只是在黑卡蒂的身邊圍繞了一個有著足夠空間的圈,可是這不代表他們三個就能夠放棄黑卡蒂,直接和其他人一樣首先保全自己的生命。

  “為什么過來?”

  看著臉上雖然已經充滿了汗水,但是手頭卻并沒有任何停歇的三人,黑卡蒂輕輕地問道。

  這種時候人類不是應該充滿著求生欲望的嗎?

  就好像是之前看到的無數人類一樣,在面臨死亡的時候,他們隨時有可能對剛剛還在談笑的朋友踢出絕命的一腳,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將友人最后一絲逃生的希望給抹滅。這才應該是黑卡蒂理解的,人類求生的欲望啊。人類不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想法,才會與自己,與來自于紅世的“啃食者”們戰斗的嗎?

  可是現在,事實好像與原本的理解產生些許偏差?

  “哈?現在你還在說什么呢?雖然不保護你,我們可能可以稍微再跑遠一點,但是如果真的這么做,我們的良心可就要永遠停留在這里了。這樣活著,我不如去變成那些怪物!”

  狠狠地利用手中的臨時“長槍”拍翻又一個死體,宮本麗抽空回應了一句,她的長發肆意地翻飛著,因為劇烈運動而從肌膚之下滲出的汗水,讓她的校服緊緊地貼在了她的胴體之上,稍稍地透露出一點點誘人的色彩。那與小室孝之前一時沖動所說一模一樣的話語,在這個時候卻體現出了完全不同的含義。

  而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在毒島冴子那張揚的表情中,在那異常興奮的眼神之中,黑卡蒂仿佛也能夠讀到類似卻又有著一定出入的想法。目光再掃向不遠處,那里是早已經無法與面前三人相互呼應的平野戶田與高城沙耶。他們正躲在一個小小的角落里面,基本上由平野戶田一個人抵抗著所有的死體,但高城沙耶固然滿臉恐慌,卻也沒有忘記用自己手中的挎包將一個又一個靠近了平野戶田的死體給砸開,如果不是高城沙耶這一點點動作,恐怕兩人也早就撐不住了。

  抱著必死之心戰斗,從而能夠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這同樣是人類的特性。

  “對了,冴子前輩,如果我不幸被咬到了,記得在我還能夠保持清醒的時候將我殺掉。殺人,不會手軟吧?”

  再次拍飛一個死體,小室孝的力量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他面前的怪物們雖然已經變成了死體,但是生為人類原本的重量還是存在,他竟然直接用球棒將一個死體拍飛,這種力量已經遠遠超過普通人類了,而從小室孝那興奮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他好像已經再次進入了那種因為面前無一合之敵而產生的激情狀態之中。

  “啊,沒有問題。保住男人的尊嚴可也是女人的矜持啊。”

  揮舞著明明魯鈍無比的木刀,但是毒島冴子就好像是一個手持絕世利器的劍士一般將一個又一個死體擊倒,她的效率絕對比宮本麗與小室孝加起來還要高,刀鋒所向必然是死體的頭部、頸椎之類致命之所。

  雖然渾身已經沾滿了鮮血,但是她的臉上竟然帶著一絲邪魅的笑容,這笑容就好像她并不是在進行一次生死之間的戰斗,而是在享受什么至高的樂趣似地。她的眼神之中那強烈的戰意已經不再是單純在求生,而是真正在享受戰斗。她的話語雖然好似冷靜的分析,但是尾音之中那略微的顫抖對于黑卡蒂來說卻是異常明顯的提示——這個女人,已經沉浸在戰斗的樂趣之中了。

  在面臨死亡之時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人類之中也有能夠單純為了戰斗而生者。

  也就在這個時候,黑卡蒂突然意識到,其實像毒島冴子這種人才更加接近火霧戰士們的心里狀態吧?單純只是在死亡之中掙扎沉淪的人,又怎么可能像火霧戰士一般擁有那么強大的意志,并利用這樣的意志來與自己這些紅世之王戰斗?

  “如果,現在有誰說,只要你們與他簽訂契約,便能夠暫時避免死亡,同時還能夠輕松打敗眼前的敵人。不過,代價是你們永遠只能夠不斷戰斗,直至死去,你們會怎么選擇?”

  下意識地,黑卡蒂緩緩地向小室孝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這是幾乎所有的紅世之王與火霧戰士簽訂契約之時所說的話語。她只想確認一下,確認一下她的猜測是否是正確。而結果也是異常明顯,甚至都沒有經過思考,就在黑卡蒂話音剛落之時,響亮的回答已經出現——

  “同意!”

  異口同聲地,毒島冴子、宮本麗與小室孝三人嘴里迸出了兩個字,在他們的目光之中同時綻放出了強烈的光彩,那光彩完全就是瀕死之人又得到了重生的希望一樣。

  果然是這樣的嗎?

  所謂女人的矜持、求生的渴望,這些都是讓普通人類化身為火霧戰士的因素,人類擁有太多為之戰斗的理由,哪怕他們是弱勢的一方,哪怕他們在下一刻就有可能死亡,但是只要還能活著,他們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活著。

  為了生存,有的人所表現出來的是無邊的惡意,但是有的人卻表現出來的是無窮的戰意。前者只能夠墮入黑暗的深淵,而后者,卻成為了英雄,哪怕只能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閃光,他們也都是英雄。

  黑卡蒂感覺自己或許有些理解那些火霧戰士戰斗的理由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是這也可能只是特例?

  輕輕地向前邁出一步,黑卡蒂低聲念道:

  “封絕。”

  隔絕了時間,隔絕了空間,哪怕是已經成為了死體,這些普通人所變化的怪物也不可能在封絕之中行動,原本還在熱血激戰的場面瞬間定格,毒島冴子三人并沒有受傷,不遠處的平野戶田與高城沙耶倒也運氣很好,正好在死體突破他們防御的最后一刻被黑卡蒂救了下來。

  如果說保住男人的尊嚴是女人的矜持,那么保護弱小便是強者的榮譽了吧?

  過去從未有過任何要刻意保護他人的想法,甚至在那大戰之中黑卡蒂也從來沒有利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過哪個紅世之徒,可是在這一刻,黑卡蒂卻好像受到了毒島冴子那么一點點的感染,下意識地動用了自己的力量。

  暗紅色的封絕之中一切都是停頓的,想要將這些死體消滅不過是黑卡蒂一念之間的事情,水藍色的火焰從黑卡蒂手心中冒出,如漫天火雨凈化塵世,在學園之中的死體便被黑卡蒂揮手間抹去了一切生機。

  并沒有將他們的存在直接抹消,因為黑卡蒂暫時還不想結束這一次小小的旅程,她還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從這個世界得到更多啟發。

  收手,回眸。

  黑卡蒂就這樣悄然完成了一切工作——這回的劫難由自己的“三角錫杖”誘發,那么便也由自己結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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