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除南宮靈其他的埋伏并沒有花費眾人太多的時間,無論是郭大路,燕七,還是黑珍珠,一點紅,任何一人的身手,都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能夠匹敵的,雖然在楚留香的要求下,沒有再弄出人命來,但不過盞茶功夫,這頭就結結實實捆了七八個人。
燕七的身上總是藏著繩子的,她好像特別喜歡用繩子做武器,這不由得讓人為郭大路的未來捏了一把汗,不過這小子本來就沒心沒肺的,只有讓他自求多福吧。
片刻之后,眾人已經在那小屋之中坐了下來,望著那布衣女子,擺出了傾聽的姿態,當然還有兩個不是坐著的,正被綁得嚴嚴實實,像是兩只粽子。
任夫人的神情意外的平靜,雖然她方才是背朝著夢淵和那大漢,沒有看到那驚恐的一幕,但是一個毫無武功的人,能夠有這樣淡定的神色,已經是極為不易了,這是需要無比的閱歷,才能夠有坐看云起濤落的平靜。
“這其中的故事,夫人可以說了吧。”楚留香道。
任夫人點了點頭道:“現在當然是可以說了……但這事千頭萬緒,卻叫我從何說起呢?”
“信,自然要從那封你寫給我父親的信開始說起。”黑珍珠迫切地道。
任夫人悲嘆道:“是我害了他們。”
她看向了南宮靈,眼中滿是憎恨:“你們不知道,任慈的最后三年,他名雖為丐幫的幫主,但無論做什么事都要受制于人。”
楚留香忍不住問道:“受制于誰?”
任夫人一字一字道:“就是他,南宮靈!”
楚留香跺足道:“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任夫人道:“他本是個孤兒,是任慈從小將他帶大的,傳授給他一身武功,他也實在聰明,無論任慈教什么,他一學就會,而且漸有青出于藍之勢。”
“真是養虎為患。”白起冷笑道。
任夫人悲聲道:“本來以任慈的武功,雖然上了年紀,身子一向健壯,但是近三年來,卻每況日下,到得最后,連手腳都漸漸軟癱了,簡直已等于是個廢人。”
楚留香問道:“可有讓醫生看過,是什么病?”
“那不是病,是毒。”任夫人道:“而且只有南宮靈有下毒的機會!他真面目未露出來以前,誰都識得出他是世上最孝順的人,不但幫中的艱難事務,全都是他一力承擔,就連任慈的起居飲食,他也照顧得無微不至,我反而沒有什么事可做了,本還感激他的孝心,誰知他如此做竟為的是下毒方便。”
楚留香苦笑道:“但他為了怕引起別人懷疑,所以又不敢將任老幫主毒死,此人心腸之毒辣,行事之周密,竟連我都看不出。”
夢淵笑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你們一個是他好友,一個是他義母,心中原已有了看法,自然難以識破他的面目。”
“正是如此,等到發覺時,卻已遲了,任慈對他已無能為力,無論什么事,已只有聽命于他,非但不敢說破他的毒計,還得瞧他的臉色,極力敷衍著他,甚至巴結著他……到最后那段日子。我和任慈已被他軟禁,沒有他的允許,誰也見不著我們,他對外只說任慈病重,不能被人打擾,又有誰會不信他的話,丐幫弟子,人人都希望任慈早日病澈,又有誰會來打擾他?”
說到這里,她平靜幽雅的語聲,已顫抖起來,那一段含辛忍辱的日子,想必是充滿了辛酸血淚。
“那那四封信又是?”
“是他幫我寄出去的,南宮靈為了收買人心,支出甚是浩大,但他為了要在江湖中建立名聲,又絕不能去妄取非分之財。我嫁給任慈后,雖已隱姓埋名,但他卻知道我的底細,這自然也因為任慈實在太信任他,他開支日益巨大,幾年來入不敷出,有一天,竟逼著要我為他想法子,所以我就寫了那些信。”
楚留香擊掌道:“不錯,夫人那封信上,并未寫明究竟是什么困難,而左又錚、西門千的金錢又都來得甚易,海南劍派財產也不少,沙漠之王更不必說了,南宮靈自會以為夫人寫信是為了要為他借錢的。”
任夫人頷首道:“他想利用我,我正也想乘此機會利用他來為我傳信,只要能見著他們四人,什么事就好辦了。”
楚留香問道:“但南宮靈卻又為何改變了主意?沒有要他們的財,卻要了他們的命?”
“這是因為一個人,雖然我沒有見過他,但聽過他的聲音,而他就在這里。”
任夫人說著,望向了那個昏迷不醒的倭人。
眾人驚道:“難道他才是這些事的主謀?”
夢淵伸手一抓,把那倭人抓了起來,望了望后遞給楚留香道:“楚老弟你是易容的高手,你看看他是誰?”
楚留香打量了那倭人一番,突然眉頭一皺,在他臉上抹了兩下,抓下一副假面和假發來,然后,他一下子愣住了。
“竟然是他?”
因為夢淵的插手,楚留香根本沒能夠自己抽絲剝繭,一點點發覺事實真相,以至于看到面具后面的面貌,頓時傻了眼。
“楚老弟可認識此人。”
楚留香苦笑道:“自然是認識的,他就是無花。”
“少林天峰大師的弟子,那個少林天才無花?”任夫人驚道。
“不錯。”楚留香又開始摸鼻子了。
任夫人眼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繼續說下去:“就在他來過后的第二天,南宮靈就送來了一碗參湯,說是要給任慈進補,我昔日也可算是江湖中一流的下毒能手,這參湯中只要有一絲毒藥,無論他下的是哪一門哪一派的毒,都沒有我試不出來的。所以我認為,這碗參湯,想必是不會有問題的了,然后。。。。。。”
楚留香心里一動道:“任老幫主喝下那碗參湯后,是否全身都腫脹起來?”
他話未說完,任夫人已吃驚道:“你怎會知道的?”
楚留香道:“天一神水,你試不出那參湯中的毒,只因那是天一神水!”
他開始講述起他知道的事,以及他這次出來,初衷之一便是查詢天一神水的下落。
“但是南宮靈和無花,他們為什么?”
“那就要從二十年前說起了。”任夫人道:“我聽任慈說過,在二十年前,有一個叫天楓十四郎的倭人渡海而來,一心要與中原武林的高手們,較一較高低,那時任慈接掌丐幫門戶未久,正是他的全盛時期,天楓十四郎既有打遍天下武林高手自勺雄心壯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然不會錯過了他。踏上中土還未有多久,就向任慈送出了一封挑戰的信,約期與他決斗。”
“真是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白起搖頭道。
“不錯,那天楓十四郎的刀法雖然有些詭異,卻沒有我中原武學的博大精深,更是不懂得內功的運用,動手僅僅幾招,就被外子一棒打翻。”
“呃”
楚留香不知該如何評價那一戰,繼續聽任夫人說了下去。
“聽外子說,那倭人之所以如此不濟,還因為在與他動手之前,已和別人決斗過一場,而且已受到很重的內傷,他若肯說出來,任慈自然絕不會乘人之危和他動手,但他卻怕自己說出后,別人會以為他有了怯意,所以只說了‘來吧’兩個宇,對自己的傷勢,竟是始終絕口不提,任慈卻以為他是生性狂傲,不屑與別人說話哩!”
“這真是自尋死路。”白起道。
任夫人接道:“他受的內傷本已極重,再加上任慈的一棒,內外傷一齊發作,鐵人也禁受不起,當天就不支而死,直到臨死時,也沒有說一句示弱的話,更沒有絲毫埋怨任慈之意,只說他能死在戰場上,已算不虛此生。”
“如此說來,這天楓十四郎倒也是條漢子。”黑珍珠道。
“狗屁。”
這一段武林奇人的故事,本帶著幾分悲壯之氣。但夢淵突然蹦出來的兩個字,卻將這種氣氛破壞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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