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頭,唐曉瀾擊掌贊道:“朝昏甫斂,洪濤不驚;水面霞光,燦爛萬道;旭輪突現,霄漠頓清!”這是清初才子侯方域寫東海浴日的佳句。
夢淵心中微微一嘆,原來唐曉瀾昔日被關東四俠從薩氏兄弟手下救出,被一路追殺,后在北邙山為呂四娘所救。當時他稚氣未消,對呂四娘深心傾慕,聽呂四娘提起沈在寬時說:“俠士之義當配以真儒之識。”的議論,自愧不如,在楊仲英處學藝時,便多讀詩書,以期搏得佳人一粲。只可惜,唐曉瀾的性格實在是和夢某人相距十萬八千里,加上他的身世原因,以及原著的主角命,在這個團戰的世界中,這種人的命運,直猶如茶幾上的杯具一般,即使是夢淵,也無能,或者說不愿去改變,充其量,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不讓杯具變成餐具罷了。
蘇櫻與何蕓夢走到他的身邊,何蕓夢笑道:“我們的夢師叔,你一個人默默不語,又在想些什么呢?”
夢淵從沉思中退了出來,伸手輕挽兩人道:“是我不對,這個世界,給我的壓力太大了。”
蘇櫻伸出手,輕輕挽住他的臂膀道:“萬事隨心,順其自然便好,過于強求,反而容易過猶不及。”
何蕓夢笑盈盈道:“我上次回來,也是心中沉重,便去查找些排遣玩意兒,結果找到一首曲子,倒是頗為動聽。”
她說著便輕聲唱起來:
當一切開始在天,
當萬物不再是沉默,
誰給我一個夢,
夢中有一片天空,
告訴我生命的顏色,
從此告別所有寂寞,
等待每天日升日落。
當鮮血掩蓋了天,
當華夏尋找真的英雄,誰給我一把劍?
劍指向一條出路,告訴我要笑著走過。
刀劍相約一生,蝴蝶飛不過蒼穹,等待流星滑過,
滄海桑田冰淚湖的岸邊,無奈刀劍劃過。
伊人留下千年的思念,縱然遠古天邊。
誰在歌唱,紀念遺落一世的纏綿,凝望的眼神,愛戀。。。。。。
夢淵隱約記得,這是他前世聽過的一首曲子,太久了,早忘了那是的少年情懷。但聽著聽著,何蕓夢那悠揚的歌聲,如一只手,拂去了他心中的凝重。
當鮮血掩蓋了天,當華夏尋找真的英雄,誰給我一把劍?
劍指出一條出路,告訴我要笑著走過。。。。。。
不知不覺間,夢淵與蘇櫻也出聲相和,直唱到最后時,歌聲嘎然而止,像是一個線頭,拋入到云天間。
(夢淵觀濤心法8級(地))
夢淵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和一張人皮面具,交給唐曉瀾道:“你拿著這個面具,到青島府衙門,找一個叫張鳴的捕頭,把信和面具交給他,然后去取回行李,于定更之后,到欽差行轅之外,與我們會合。”
唐曉瀾接過信和面具來,有些茫然地應了一聲,便自去了。
易蘭珠問道:“夢先生,如果我沒記錯,你說的這個張鳴,應該是青島的一個老捕頭,你讓這孩子去找他做什么?”
夢淵笑道:“原來易女俠也被這采花怪案驚動了,不瞞你說,我已經從了因那里得知了這件事的真相,也知道了那些女子被關押的所在。”
易蘭珠奇道:“了因,他不是投靠滿清了么?”
夢淵肅然道:“了因確實結交滿清不假,但卻并非是死心塌地地投靠,而是貪慕榮華富貴而已。看在阿九的份上,我給了他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讓他繼續呆在滿清那邊,這是個秘密,請易女俠不要聲張,也不要讓方才的那個小子知道。”
易蘭珠道:“既然是夢先生你替他求情,我就暫時放他一碼,如果他還是不知悔改,別怪我取他性命。”
夢淵點頭道:“這是自然,機會永遠只有一次,若他敢欺我,難道我夢某人是心慈手軟之人么。”
聽夢淵說了采花案的情況,易蘭珠道:“原來如此,你安排那孩子去找那個捕頭,可是想假手他們救人?”
夢淵嘿嘿一笑:“救人當然是要救的,但除了救人之外,我還想替那個四王子揚揚名,讓這地方的百姓看看,堂堂滿清愛新覺羅的四王子,和那幫投靠滿清的狗奴才,是些個什么樣的東西。”
易蘭珠也笑了:“這個主意雖不怎么光明正大,卻是條一石二鳥的好計,若此事一成,想來滿清要獲得此地的民心,可就難了。”
夢淵心說你也太小看我了,夢某人用計,又何止是一石二鳥那么簡單。。。。。。
易蘭珠若有所思地問道:“夢先生,你先前把唐曉瀾那個孩子差開,又囑咐我要瞞著他了因的事,可是對他有什么看法?”
夢淵略一沉吟道:“他既然和易女俠你有些淵源,待此間事了,就請易女俠你帶他回去砥礪幾年好了。不過按照夢某人識人的經驗,卻有些看不透此人的前程,是否和你我是同道中人。”
易蘭珠微嗔道:“看不清此人的前程?請夢先生你說得清楚些?”
(警告,試圖泄露重要信息,若再次嘗試,將予以重罰。)
夢淵一咧嘴,伸手一指天道:“事關天機,不可泄露。”
易蘭珠瞪了他一眼,再怎么問時,夢淵卻只是顧左右而言他了。好在行不多遠,就已經到了夢淵等人落腳的山莊了。
眾人一宿未眠,雖是功力高深,也都有些乏了,一番洗漱后,各自休息不提。
定更時分,青島府欽差行轅之外,夢淵六人與唐曉瀾,張鳴等一眾人等會合后,便兵分兩路,何蕓夢,蘇櫻,唐曉瀾,張鳴等人等待信號,準備前去救人,散播流言,而夢淵,呂四娘,易蘭珠,本無大師四人,則安排去欽差行轅找四王子的晦氣。
兵貴精而不貴多,將貴智而不貴勇,雖然人少了,但這四個人的組合,當今天下,誰人能當?
按夢淵原本的意思,是直接擺出一副土匪進村打砸搶燒的樣子,沖進去大鬧一場的,但看到本無大師一臉尷尬的表情,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
于是,夢淵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就那么兩眼朝天,發起呆來。
直到二更天,兩條人影各挾著一個少女,從外面飛快地躍進行轅,夢淵使了個眼色,四個人像是四只大鳥,輕飄飄跟了上去。
有道是當官必須會拍馬,這乃是放諸于四海而皆準的真理,山東巡撫田文鏡乃是康熙名臣,這座欽差行轅建得著實稱得上奢華二字,飛樓翠閣,亭臺水榭,不計其數。要不是有人帶路,四人要找到目標所在的方向,當真是要費上一番功夫。
在一座宮廷般的大廈正廳中,一個少年公子,大馬金刀地坐在中央的主座上,在他的前方,是一臉恭敬的海云和尚,薩氏兄弟。在他的兩旁,是哈布陀和一個身穿紅呢風氅,氣度不凡的大官。
那少年公子一臉平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握住折扇的五指,卻隱隱有青筋顯露,表明這位主子,心中惱怒之極。
他呼地站起身,想要說些什么,卻還是坐了下來。
“姜還是老的辣,這次的事,孤不怪你們。”允禛冷哼了一聲道:“魚殼啊,孤是小看你了。”
哈布陀一欠身道:“主子,那個魚殼的事,我們是否要?”他舉起手,在脖子旁邊比劃了一下。
“不”允禛抬手制止了他,“魚殼是個聰明的家伙,你沒看出他的態度么,雖然我想殺他并非不可能,但是以他的勢力,又怎么會考慮不到。我如果想要對他下手,不管成不成功,他的那份力量,我們就都得不到了,不如就這么吊著,在用得到他的時候,付點代價好了。”
他轉向哈布陀道:“倒是你,雖然這次宴會上你表現得沒什么錯,但是天葉散人的事,你必須要給個交代,我好不容易招來的人物,竟然被人三言兩語拉了過去,真正是豈有此理,要是讓老三老八他們知道了,估計連嘴巴都要笑歪了!”
他手中的折扇嘎巴一聲折成兩斷,說到后來,更是幾乎是咆哮了。
哈布陀咚地一聲跪下道:“主子說得是,奴才知罪。”
允禛訓斥完哈布陀,道:“那幾個扎眼的人物,調查清楚了沒?別告訴我你們吃了這么大的虧,還不知道是栽在誰手里的。”
哈布陀一臉慚愧地道:“那個老乞婆的身份,我和寶國禪師合計過,已經八九不離十了,但是另外和那個唐公子一起來的四個人,卻只知道了最年輕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