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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科御試策’規定字數在三千字以上,天黑前完成。
如此寬泛的策題,比論題難答太難,好在只有一道,怎么都能答完。
天黑時收上卷子,雖然只有十五份,依然要彌封卷號,進行譽錄。然后由初考官、詳定官兩次閱卷排出名次,進呈官家御覽。
“今科可有賢才位列三等?”趙禎微笑問道。倒不是說他瞧不起自己的士大夫,而是一二等本就虛設不授,三等便是最高的等級。而且朝廷規定‘制科入第590章堪比韓柳了。”。
當讀到‘天下者,非君有也,天下使君主之耳’時,左右無不變色,趙禎卻難得的放聲大笑道:“敢言卻有過之”
讀罷掩卷嘆道:“大宋有其子,何其幸哉,可置于二等”
“陛下三思,二等向來虛設,此生哪怕天縱之才。也不應破例。”司馬光輕聲道:“莫忘了陳仲方的前車可鑒,他可不一定有陳仲方的能耐……”
陳恪這些年遭受了多少不公正的對待?銀臺司收到彈劾他的奏章,能堆滿一間屋子。盡管有官家的袒護,但若非他屢立大功,為人又警覺敏銳。只怕十個陳恪也被轟成渣了。
趙禎想一想,也覺著不能捧殺。便不再堅持了:“那就三等吧。”說著又去潤一份。
“陛下容稟。”司馬光額頭微微見汗道:“這第590章坐朝不聞咨謨,便殿無所顧問。’你這個淫樂無節制的酒色之徒,搞得上朝無精打采,理政心不在焉
老大你不要以為搞幾個女人不影響國家大事,現在‘海內窮困,生民怨苦’,要是胡搞一氣的話,恐怕你將會因此‘而民心不歸也’
除了指責皇帝耽于享樂,沉迷女色之外,他還指責皇帝‘陛下擇吏不精,百姓受害于下,無所告訴;陛下賦斂繁重,百姓日以貧困,衣不蓋體。吏之不仁,尚可以為吏之過;賦斂之不仁誰當任其咎?’
誰當任其咎?當然是你啦
他還指責皇帝浪費無度,以致橫征暴斂,民生困苦。
又指責皇帝‘惑于虛名而未知為政之綱’。他說‘臣觀陛下之意,不過欲使史官書之,以邀美名于后世耳,故臣以為此陛下惑于虛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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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默讀下來,看得趙禎大汗淋漓,一張老臉通紅通紅。這人實在太肆無忌憚了,若皆是危言聳聽也好,有些指斥卻偏偏深入骨髓,把趙禎最隱秘的小心思,揭批的淋漓盡致
趙禎雖有唾面自干的美德,但大臣們往日的指責都不痛不癢,哪個敢揭穿他清靜無為、從諫如流的假面,將那顆沽名釣譽、茍且偷安之心大白天下?
此人可謂一百年來第590章一眼,問司馬光道:“你認為這也該是三等?”
司馬光原先深體圣意,才把這份卷子挑出來,但現在見皇帝的臉像猴屁股似的,心里又吃不準了,便輕聲道:“為臣以為,此文汪洋澹泊之中貫注著忠耿之氣,其所持言論雖有偏頗,卻是唯一做到了‘極言直諫’的考生,所以可擬為三等,以彰陛下懇切求諫之心”頓一下道:“不過唐中丞并不贊成,認為此人誹謗君上、訕直釣譽,不當取。”
雖然看似讓皇帝自己選,但趙禎能說‘不能取他,這小子把我罵慘了’么?讓皇帝臉往哪擱?
但要是將其文章取中,那是要刊行天下的,自己苦心經營幾十年的名聲豈不要毀于一旦?
想到這,趙禎不禁自嘲,我果然是沽名釣譽之徒……
“微臣要恭喜陛下。”司馬光見皇帝遲遲不肯開口,便抱拳沉聲道:“昔日唐太宗得魏征才有了貞觀之治,陛下現在也為子孫,找到了大宋的魏征”
在司馬光的提醒之下,趙禎想起自己的初衷,面色有瀉和道:“是啊,寡人開這一科,不就是希望大家直言極諫么?現在有人這么做了,寡人不能葉公好龍啊”說著擺擺手道:“不過你跟唐介再合計合計,看看擬幾等合適?”
“是。”司馬光便捧著試卷退下,不禁暗暗感嘆,陛下實在是太有涵養了,要是換了別的皇帝,蘇轍現已下獄了吧……這位皇帝倒好,都沒怎么生氣。
有蘇洵這位推銷大師,司馬光自然對蘇家兄弟的文章并不陌生,相較才氣恣意、不拘無束的大蘇,他更喜歡文采稍遜卻更有君子之風的小蘇。而且小蘇的為人也跟他最像,司馬光竊以為,倘若自己應此試的話,也會如此作答。
回到崇政殿,司馬光與唐介商議,兩人各退一步,于是改為四等。
于是名次排定,今科共取中六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而填皇榜之前,初考官胡宿不干了。他一直堅持認為蘇轍之策,答非所問,且以致亂之君況盛世,因此力請黜之
按規定,初考官不署名,試卷就沒法拆封,沒法拆封,這皇榜就沒法填。為此,司馬光和胡宿發生了激烈的爭辯。胡宿是司馬光的前任修起居注官,以前輩自居,根本不買他的賬,最后沒辦法,只能交由上裁。
趙禎打自己臉一次就夠了,斷不會再來第二下,否則就有些賤了。于是他命朝廷差官重定此人名次。
結果中樞給出的意見是,從初考,也就是胡宿的意見——黜落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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