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的年夜飯,主要為傳統飲食:五谷飯、打糕等等,當然,主菜之一的烤肉也是必不可少的。
“喏,多吃點。”白赫夾起一塊連肥帶瘦的烤五花肉,放到了咸恩靜的碗里。
白赫對此舉早就習以為常了,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但咸父咸母顯然不這么認為,對視片刻,卻是微笑不語。
趁著剛才白赫幫忙端菜的空隙,咸父咸母也是有了一個短暫的交流,經過一下午的相處,兩人對白赫的初印象還是不錯的。
只是咸父愛女之情過甚,對白赫還不是很放心,是以嘴上發了幾句牢騷,這自然又被咸母一陣笑斥。
“小赫啊,你們公司對我們恩靜是怎么看的?”咸父對于女兒的前途是很關心的,咸恩靜做了三年多的練習生,但在藝人這條路上,卻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
“最近兩年,公司應該不會有女團的計劃了。”白赫沒有隱瞞,而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了實情,“不過公司很看重恩靜的演技,想來是會在這上面做些文章。”怕咸父不高興,白赫又加了一句。
咸恩靜在做練習生的同時,也是市場有客串演出一些電視劇、廣告或者是電影。去年熱播的《宮》里就有幾個咸恩靜的鏡頭,
“不用緊張,我們也不是那種老頑固,恩靜做練習生的事情,我們是不會反對的。畢竟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咸母笑呵呵地看著白赫說道。
“沒錯,而且在公司里,恩靜的生活也不用我們過多操心,這都是多虧了你這個哥哥啊。”咸父故作平靜地道,但臉上抽搐的肌肉,牙齒嘎嘣作響的聲音顯然出賣了他。
“伯父,我只是盡一個哥哥的本分而已。”白赫用屁股想也知道咸父是不滿自己與咸恩靜的“同居事件”,沒有哪個父親會滿意女兒在婚前與別人秘密同居,而且還被公之于眾。
“爸,哥只是方便照顧我而已。”咸恩靜臉紅了紅,自從解開心結后,她依然時不時地會在白赫的宿舍過夜。
“那還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啊。”咸父不自然地道。
“你個老不死的,有你這么說話的嘛。”咸母見女兒臉皮薄,于是出言呵斥咸父道。
“得,我成孤家寡人了。”見沒人支持自己,咸父很是郁悶地打趣道。
咸恩靜一臉憤憤,咸母翻了個白眼,而白赫則是因為尷尬而不知道說什么,一時之間飯桌上陷入了沉默。
自討了個沒趣,咸父像個小孩子一般情緒化地撇了撇嘴,起身從里屋報出了兩個箱子。
“伯父,我來幫你吧。”雖然不知道咸父在做什么,不過看著頗有些吃力的咸父,白赫依然上前道。
“我還沒老到那種程度。”咸父將自己被老婆和女兒孤立的原因通通歸咎于白赫,對他自然沒有好臉色。
“我不是那個意思…”白赫訕訕地退下。
咸父打開了箱子,露出里面滿滿的燒酒,一箱遞給了白赫,一箱放在自己面前道:“反正今晚不能睡覺,你就好好陪我喝一回。”
韓國的風俗,年三十晚上是不能睡覺的,要守歲到天明。傳說,全家族人必須同祖先一道熬夜迎接初一的日出,否則,人的眉毛就會變白。雖然沒有科學根據,但大多數家庭還是遵循了這個傳統,一家人和樂融融地聚在一起,共同迎接新的一年。
“哥,別理我爸。”咸恩靜在桌下扯了扯白赫的襯衣下沿,為了不讓自家老爸發現,竟然還用起了腹語。
自從那年在《美妙人生》的殺青酒會后見過過白赫的醉態,咸恩靜便一直對白赫喝酒頗有微詞。
給了咸恩靜一個安心的眼神,白赫小聲回道:“沒關系的。”白赫現在對喝酒是自信心爆棚,自從加入無限挑戰以來,被一群老大哥逼著,酒量是蹭蹭地往上漲,尋常人兩三個完全不在話下。于是對咸父道:“既然伯父你都這么說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絕呢。”
“哥…”咸恩靜見白赫不理會自己,有些急了。
“不用擔心。”白赫暗地里對咸恩靜擺了擺手,男人在酒桌上,是不能退縮的。況且,咸父一直有意無意的給自己找不自在,白赫還是有些小抱負心態,想要給咸父一個‘教訓’來著。
“伯父,先敬你一杯。”
“放馬過來吧。”
……
兩小時后,咸家客廳,咸恩靜與咸母淡定地看著電視,吃著零食,無視了身邊吵鬧的兩個酒鬼。但輕輕抽動的嘴角以及額頭上的“井”字,還是很到位地描述了兩人的心情。
“呀!小子,你說你有哪點好,我女兒怎么就那么向著你。”咸父眼神迷離,倒酒的動作也近乎僵硬,但頻率卻是越來越快。
“那是個人魅力,你懂什么。”白赫雖然還是氣定神閑,但說出的話顯然不符合自己的一貫風格。不過,對于酒友來說,是不要理睬那么多的。
“你個乳臭味干的小子,我才不會把我的女兒交給你。”咸父一臉恨恨。
“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白赫一臉淡然,再次喝了一大口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也沒有特別留意咸父話里的意思,只當是咸父見自己和咸恩靜過于親近而產生的不滿。
咸父見白赫還嘴,額頭上滲出幾顆細小的汗珠,咬牙切齒地道:“別以為有個紋身就能囂張了!你看著我很和善是吧?告訴你,年輕的時候,我也是這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
“很不巧,我們是同一類人。”看出了咸父明顯在瞎掰,白赫也不甘示弱,編故事是人人都會的。
“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我過得橋比你走的路還多,糊弄誰呢?就你這小白臉,怕是連架都沒打過吧。”咸父連手中的筷子也拿不穩了,夾菜很是困難,但語句依然通順,沒有一絲喝醉的感覺。
打架,白赫還真是沒有什么經驗,唯一的一次可能就要數與鄭秀妍初遇的那個夜晚了,不過還是嘴硬道:“抱歉的通知你,我有著豐富的打群架經驗(一次),面對著數倍(兩倍)于自己的敵人,我總是至少能撂倒半數(一個)以上,并且安然(頭部負傷)離開(倉皇逃走)。”
“看來我只有說實話了,”咸父努力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只是他神志不清卻依舊熱情高漲的樣子卻顯得很搞笑,“其實,我砍過的人比你認識的朋友還多,我放倒的流氓比你睡過的床還平,我…”
“爸~說什么呢!”咸恩靜受不了兩人的胡言亂語,來到兩人身邊,雙手叉腰,不滿地打斷道。
“女兒啊,男人在說話的時候,女人不要插嘴。”咸父從兜里掏出一根香煙,將過濾嘴朝外地含在嘴里,反復把弄著打火機,卻怎么也打不著火。
“哥,你看看,你們都成什么樣子了。”一把奪過自家老爸嘴里的香煙和手里的打火機,咸恩靜沒好氣地對白赫這個‘罪魁禍首’抱怨道。
“恩靜啊,你怎么變成兩個了?”白赫也是醉眼朦朧,語無倫次地對著咸恩靜說道,一邊說著,還一邊又將咸父和自己的酒杯攙滿,準備新一輪的戰斗。
“呀!你們夠了啊!”咸恩靜終于忍不住爆發了,雙手用力一拍桌面,震得兩人一陣心驚膽顫。
“好了好了,”咸母見女兒生氣,也是過來打著圓場,一把扶起癱坐在椅子上的咸父,對咸恩靜道,“我先扶你爸去睡了,守歲什么的,不過是個形式,就算了吧。你也把小赫扶到客房去,然后回屋洗洗睡了吧。”
“嗯好的,媽。”咸恩靜沒有絲毫猶豫地就答應了,架起暈乎乎地白赫便向著客房走去。
望了望女兒的背影,又瞥了瞥懷里瞬間不省人事呼呼大睡的老公,咸母也是不滿地小聲埋怨道:“你這老家伙,還酒品見人品呢,自己倒先把自己灌醉了。”
……
用涼水洗過一把臉,休息了片刻后,白赫也是清醒了不少,雖然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不過到底是個精力旺盛的年輕人,恢復力還是挺不錯的。
“酒這個東西,還真是害人不淺啊。”白赫嘆了口氣。
“還說呢,誰叫你喝那么多的,你看都把我爸喝成什么樣了。”咸恩靜鼓起腮幫子,與白赫并排坐在床上道。
“這不是伯父盛情難卻嘛,長輩的勸酒,我也不好拒絕。”白赫也有些不好意思。
“哼,什么歪理。”對于酒的世界,咸恩靜完全不懂,“不過,老爸蠻喜歡哥你的呢。”咸恩靜想到咸父與白赫喝酒時像個老小孩一樣的表現,就覺得一陣好笑,但也看得出自家老爸從心眼里還是認可了白赫。末了,又加了一句,“媽媽也是。”
“伯父伯母滿意就好,”白赫松了口氣,仿佛是完成了什么任務一般,“這么說起來,他們是認可我這個‘野生’的哥哥了吧。”
“什么野生,哥哥就是哥哥,就算爸媽不承認,你也還是我哥哥。”咸恩靜又好氣又好笑,嘴上傲嬌著道。
“開個玩笑而已,不要那么認真嘛。”白赫見咸恩靜臉色有些不對,忙正色道,“你是我妹妹,一輩子都是。”
“在你的心中,我就只能做妹妹嘛。”咸恩靜臉色一暗,心里頓時生出一股委屈,不由自主地呢喃出聲。
“你剛剛說什么,沒聽清。”白赫把耳朵向咸恩靜腦袋旁湊了湊。
“沒…沒什么。”沒想到自己的喃喃聲竟被白赫敏銳地捕捉到了,咸恩靜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慌亂之中,咸恩靜卻是不小心問出了內心最深處的問題,“哥,你不會放棄鄭秀妍的,對嗎?”
“這是什么話?”白赫被被咸恩靜沒頭沒尾的問題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話一出口,咸恩靜就立刻后悔了,可此時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裝可愛掩飾道:“哎呀,你就告訴我嘛,我很好奇哥你的八卦來著。”
“啊,怎么說呢…”白赫往后一仰,整個人就那么倒在了軟綿綿的床上,雙手抱著頭,云淡風輕地說道,“放棄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啊。”
“為什么?”坐在床尾的咸恩靜偏過頭,努力不讓白赫發現自己的苦楚。
“我也不知道啊,”清冷的月光從窗外傾瀉進來,灑落在白赫右側的臉頰,只顯露出男孩微皺的右眉,“愛情這個東西,就是這么玄妙呢。”
“可是,如果有更好的選擇呢?”咸恩靜還是不甘心,鼓起最后一絲希望問道,“哥你這么優秀,一定會有很多其他更優秀的女孩子喜歡你的。”
“嘛,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白赫伸出一根手指,無所謂地笑了笑,“有些人,抓住了就是抓住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只能說是情深緣淺而已。”
“可是這樣對其他人來說不是很不公平嗎?”就算知道了答案,卻還是無法接受。
“傻丫頭,你沒談過戀愛,不會了解的。”白赫閉上了雙眼,像是自言自語般,“能夠被搶走的愛,便不是愛啊。”
“知道了。”咸恩靜背過身,對白赫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應道。
沒有結果的單戀,也不算是戀啊。
“那就這樣吧,哥你早點睡,我先回房了。”咸恩靜緩緩起身,向著門口走去。
‘咸恩靜,不可能的事,別想;不可能的人,別愛;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還泥足深陷,這就是你活該!’
“晚安,丫頭。”背后傳來白赫一如既往的恬淡。
“晚安。”
‘哥哥,還有我的愛。’這句說給我們兩個人聽的祝福,在這黑夜里四散奔走,被無盡寂寞和悲傷削尖了腦袋,最終狠狠地扎進了自己一個人的心里。
關上房門,再也止不住,眼淚“pa”的一聲落在地上,碎成幾瓣的,是心。
……
咸恩靜不知道的是,此時躺在床上的白赫亦是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純白的油漆在黑夜中卻像是空洞的漩渦,勾住了全部的心神。
9年,
相遇,相識,相知;
相逢,相牽掛,相羈絆;
從友情,到親情,卻從來不是愛情。
丫頭,我不是不知道那些你以為我不知道卻知道的事。
只是,
“Miya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