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師兄是故意的了?”王凈言冷冷看著那個弟子道。
“哎喲,你還真聰明!師兄就喜歡聰明人!”那弟子尖嘴猴腮,笑起來如一只馬猴,嘩眾取寵的樣子讓人極為厭惡。
“識相的就老老實實按雜基院的規矩來,新人必須連挑一個月的無盡缸水。不識相的,哼哼……”
“就是,一個新人還敢這么囂張?你以為你什么來頭?”
“羅嗦什么,揍一頓,揍完讓他挑兩個月的水!”
馬猴弟子身邊的幾個人紛紛吆喝道,看來雜基院欺負新人的事情一直是他們負責,此刻干起來麻利至極。恐嚇、威脅加前戲,一條龍流程做的熟稔無比。
大羅舟山弟子入門都免不了這一關,識相的弟子就不得不挑一個月的水,富貴些的弟子則使點銀兩打發過去了。而有來頭的弟子則事先就被師父照應過,王凈言卻是既不識相又沒錢,師父前來照應卻沒照應到位。這一頓苦頭看來是免不了了。
“如果我說不呢?”王凈言一笑。誰說仙門清凈?天下烏鴉一般黑,甚至比起俗世來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仙門法令自成一系,死傷均是黃口白牙一張一合,就說了過去。哪個仙門之中每年不死上幾個甚至幾十個弟子?可是死了也是白死,“白骨皮囊,舍之解脫”,這一句話就將一切都掩了過去。可以說仙門就是存在于凡間的一個小朝廷,只是這朝廷里居住的全是太上皇。號令凡塵,莫敢不從。
“橫,師兄就喜歡橫的。想當年,有個小子也挺橫,可是后來他就橫不起來了,你知道為什么嗎?”馬猴弟子陰陽怪氣的問。
“因為他死了。”王凈言回道。
“哎喲,這不知道的挺清楚的嗎?看來不是不懂規矩,是故意找茬了?師弟啊,你也別怪師兄,規矩啊就是用來遵守的,有人破壞那可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馬猴弟子說著,從地上撿起摔作兩半的碧綠葫蘆。葫蘆是琉璃寶瓦制成,裂口還殘留著鋒銳如刀的碎片。
馬猴弟子將葫蘆在手中掂了一掂,忽然舉起葫蘆對著王凈言腦袋砸下。
雜基院里動手,絕不能使用道法。否則事后追究起來一眼就能被看穿是誰所傷。而用尋常武力則不會有這種擔憂,畢竟摔倒跌傷也可以造成這樣的傷口。事后完全可以說是王凈言自己走路不穩所致。反正雜基院所有弟子都可以作證。
馬猴弟子下手極狠,故意將葫蘆碎片的一面朝著王凈言砸下。王凈言要是承受這一下,必然頭破血流,甚至頭骨都有可能被割傷。
“豎子敢爾!”王凈言見馬猴目光閃動,早有預料,馬猴甫一出手就對其厲呵道。一言不合就殺人,霸道如斯。王凈言這一日來的怒火瞬間被引燃。火隨吐納,由腳底涌泉流至喉嚨,化作十四字脫口而出:“莫欺書生無刀兵,筆鋒殺人天下驚!”
頓時一股激烈殺意從王凈言體內噴薄而出,幾千年來無數文人墨客筆下想象的濃烈殺伐戰爭在王凈言吐息催動下,化為刀槍劍戟,通過精神氣勢壓迫向馬猴。
濃重的殺伐之意幾近實質,精神氣勢化作的刀槍劍戟尖銳鋒利,撕裂空氣,攢射向馬猴周身。
而王凈言雙眸中兩點渦旋激烈旋轉,光影交織,迷亂陸離。馬猴被王凈言一個瞪視,心神瞬間沉淪,跌入漩渦。整個人就像喪失了意識,呆滯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外人看到的是馬猴站立不動,可是只有馬猴自己知道這一刻的難言感受。只感覺猶如置身于戰場,兩軍對峙,沖天殺氣全都洶涌撲向他,刀光劍影,馬嘶人鳴,一個個兇神惡煞似的士兵渾身浴血,仿佛殺神,用狠毒目光看著他,看著看著,忽然就是一刀。數百道刀光閃耀,殺機壓頂。一種近乎真實的撕裂感從身體內傳來,讓馬猴禁不住“啊”一聲驚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陣刺鼻的氣味散發,卻是被嚇得屎尿齊流了。
“怎么會這樣?發生了什么事情?”
“馬猴今天沒吃飽飯啊?怎么突然跪倒了?”
“馬猴是不是中邪了?這模樣看起來跟中邪一樣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
一群弟子議論紛紛,卻就是沒人想到是王凈言一喝之威。
不過在這弟子當中,一個面色陰沉的男子盯著王凈言連續看了幾次,當看到王凈言旋轉的瞳仁后,忍不住低呼一聲:“光影同旋!怎么可能?!”
隨后男子走上前,對王凈言一拱手:“同門弟子嬉鬧,不必下這么重的手吧?今日師弟已經教訓了他,就放他一馬吧。”
王凈言緩緩將光影同旋斂于眼底,看看那男子,忽然察覺到一絲危險氣息。那男子印堂狹窄,人中短促,同時眼珠上翻,露出白仁,是典型的下三白眼。這種面相是陰險小人之相,愛財重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且報復心極強。他上來說話就將事情說成是王凈言下手重,而不提馬猴挑釁之事,顯然跟馬猴是一伙的。而且王凈言能感覺到這人氣息渾厚,像是修煉有所小成。這種人,未主動招惹自己之前,卻是不宜結怨。
“儒道溫良,別人不招惹于我,我也不會招惹別人。”王凈言說完轉身往房間走去。
那男子面色依舊陰沉,忽然一腳踢在馬猴身上,厲聲道:“滾起來!”
馬猴其實早就清醒了,不過丟了這么大一人,不愿意起來。被男子一踢,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哭喪著臉道:“老大,你一定要給我報仇啊。”
“報仇是肯定的,而且要給他點狠的看看。不過那人是周師叔送過來的,卻是不能當眾操作,等有機會,暗地里弄死他!”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狠色,竟然要直接弄死王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