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凈言心中感嘆著,雙腿忍不住就要跪倒。白芒場景中逝水悠悠,讓王凈言產生一種歸去感。三千年枯榮,不過一霎啊。不如歸去,且聽圣人傳教渡己。
慢慢的王凈言面上露出倦容,眼神再無銳意,而是變得死寂,雙臂高舉,就要磕長頭朝圣。
“見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言兒你的心還是不夠堅定,區區一個鎮國公就讓你說不出話來了,那么以后遇見皇上呢?豈不當場坐倒?”王凈言腦中忽然浮現當初祖父帶他參見鎮國公時候的場景。那時的王凈言不過十二三歲,看見鎮國公多年積養的官威被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事后王凈言祖父就用這句話教訓了王凈言。自此之后王凈言每每見到身居高位的要員都會默念此句,好讓自己不卑不亢。
這時正在朝圣的關口,王凈言就習慣性的想到了這句話,卻瞬間驚醒。
“圣人也是人,他們豐功至偉,化育人道,確實需要尊崇,但是一旦迷失在圣人的光環下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銳意。見大人,則藐之!圣人能做的,我王凈言也能做!圣人們絕對不是要后世末學們沉浸在過去,而是要他們銳意進取,扶立生民,為萬世開太平!我王凈言今日且發下毒誓,有生之年必定恢復天地大統,讓仙是仙,人是人,幽冥是幽冥!”
王凈言洋洋灑灑說出一番話,目光漸漸變得清明,看向那幅場景的神色也立時不一樣。
“倉頡鳥跡圖,且來吧!”王凈言煌煌然發聲,手一招,那幅場景圖忽然飄飄乎飛了出來,落入王凈言手中。
光景流轉,指尖生輝,王凈言輕輕一笑,心有天機一般將倉頡鳥跡圖送入了自己識海。
倉頡鳥跡圖被王凈言收取后,丹爐神室上的文字星海猛的陷落一塊,一個酒杯大小的空白區域出現在圖案中心,余下的字跡受其影響,變得黯淡了幾分。
“這篇文字的雛形算是被我收取了,接下來一個個的將其吸納就變得簡單了許多。”王凈言想著,就要一蹴而就,將余下的文字都收入識海。
“嚷什么?嚷什么?打掃完了沒你?瞎嚷嚷!”這時候童兒忽然進房沖王凈言喊道。卻是方才王凈言的一番立誓讓童兒聽見了。
王凈言緩緩收攝心神,轉頭對童兒道:“不急,快完了。”
童兒狐疑的看看丹房,再看看丹爐,沒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有些不耐煩的道:“你快點,旁邊那師弟都打掃完兩間了!”
“不急。”王凈言重復道,簡簡單單兩個字讓童兒本來要罵出的一番話生生吞回了肚中。
現在的王凈言給童兒的感覺就像是換了一個人,沉穩中夾雜的絲絲威嚴不經意間就透出,讓童兒心生不敢反駁之感。
“奇怪了,一個雜役弟子,我怕他做什么?”童兒嘟囔著,卻是不肯再看王凈言了。
眼下有童兒監視,卻是無法繼續了。神室的那團文字光芒也隨著王凈言的轉頭而沉寂。
王凈言將余下的爐燼快速打掃完,用簸箕裝著走出丹房。
胡鐵牛此刻已經在打掃另外的房間了。他看見王凈言終于出來,忍不住諷刺一聲道:“你可真夠細致的,是不是連那童兒全身上下也打掃了?”
仙門中也多有不檢點者,喜歡孌童。胡鐵牛說的就是王凈言跟那童兒做了什么不干凈的事情。
王凈言聞言,眸中射出一絲寒意,冷冷盯著胡鐵牛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即便我一屋不掃,你也不能說什么!你以為二百兩銀子是那么好賺的?!”
胡鐵牛一怔,沒想到王凈言會這么說,剛要發作,可是在王凈言目光逼視之下,心中忽然涌起無限冰寒,竟爾一點點的軟了下去,最終沒有言語。
兩人悶聲不吭的打掃完了剩下的丹房。
然后將所有爐燼匯聚一起丟到山下。
所有東西都收拾完畢,已然是了下午。丹房打掃要求在未時之前完成,因為有了王凈言的一番耽擱,兩人正好卡在未時點上完成。
余下的時間卻是可以自由支配了。這也是為什么許多弟子搶著要做這個活的原因。打掃完畢就會有小半天的自由時間,對于天天干活的雜基院弟子來說,無疑是一個小小福利了。
王凈言跟胡鐵牛一起走回雜基院,分開的時候王凈言忽然道:“以后還可以繼續合作。”
胡鐵牛漠然的看王凈言一眼,說:“合作可以,但是我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老大!”
王凈言笑笑,說:“我也不會背叛自己的銀子。”
言下之意很明顯,胡鐵牛可以不背叛自己老大,但是想要銀子就得拿出與之相匹配的價值,不然只憑一個簡簡單單的合作就輕易賺到這么多錢,未免太輕松了。
胡鐵牛自然明白王凈言意思,定定的看了王凈言一會,扭頭走了。
王凈言搖搖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嘴角卻噙著一絲笑意:“終究還是舍不得鉤上這一塊肥肉啊,越想咬下,你就被鉤的越緊。”
王凈言言罷回房不提。
雜基院吳山房內。
胡鐵牛一五一十的將王凈言今日的表現告訴了吳山。只不過隱瞞了自己與王凈言的關鍵談話。
當吳山聽到王凈言竟然與三師兄丹房童子熟識的時候,眸中現出一抹厲色:“沒想到這小子關系還挺復雜!莫非他認識三師叔?今早去內院打探的弟子連個屁都沒問出來,媽的!”
“王凈言是新來,關系又全在師叔輩上,內院弟子消息再靈通也不可能知道。這也不怪他們。對了,老大,王凈言的修為我也試探了出來。”胡鐵牛道。
“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了,那小子現在什么修為?有沒有出竅?”
“沒有。據我試探,才剛剛達到觀想見影境。”胡鐵牛言語中卻是謹慎,加上了“據我試探”這四個字,免得以后吳山察覺不實問罪于他,到時候就可以以此為托辭,說王凈言刻意隱瞞,自己沒有試探出來。
“見影境?比我預想中的低了一些。不過正好,省的我出手了。我看最近宋宏那小子跟王凈言有點近乎,媽的,幾天不修理他就不知道雜基院中誰是老大了!三天后的丹房打掃讓他倆去,找幾個兄弟在路上埋伏做掉他們。手腳干凈點,只要不留下證據,即使師門懷疑,頂多也就是將懷疑的人永不錄用,驅逐下山。最多我們多給點銀子讓幾個兄弟在花花世界里瀟灑一輩子。”吳山陰狠的說道,頃刻將暗殺計劃制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