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了看皇上的神情，含糊的說道：“今晚就讓如意伺候皇上吧。”轉身便退出了房間。
這么簡單直接？草草擺了陣仗就走了？皇后總是能讓人措手不及啊。現下屋子里只剩下蘇玄和如意兩個人，倒讓蘇玄有些好笑。
蘇玄道：“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看看你的臉。”到底是什么天姿國色能讓受劉相托如此重托？
如意不敢違拗，只得戰戰兢兢的將頭抬起來。
蘇玄緊緊盯著這張有幾分熟悉的面孔，甚至身形都有相似之處。蘇玄撇嘴邪笑，臉上的肌肉卻是緊繃的，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兇狠，仿佛自己心中最深處的秘密都被人晾在太陽底下一般。
劉相老奸巨猾，對自己的所思所想如此了解，可是做起事來未免急功近利了一些，恐怕都是為了那個廢人一般的女兒。
這就好，有弱點就好。
蘇玄拿起手邊的茶杯，里面已經空無一物。劉家的人要么瘋瘋傻傻，要么就是抖機靈，此時蘇玄只感到恐慌和恥辱，對皇后僅存的一點歉意就像茶杯里的殘茶，再激不起他半點心思。
蘇玄拿著杯子發了一會兒呆，道：“給朕倒茶。”
如意垂著眼將蘇玄的茶杯倒滿，便又低頭垂首站在一旁。
蘇玄喝了一口茶，索然無味，道：“無趣！”說著起身便走，卻覺得腳下一滯，原來是如意正跪在他腳邊抱著他一條腿。
這姿勢還真是特別。
蘇玄從小到大受到的朝拜不少，山呼萬歲、五體投地都已經司空見慣，如今這般光景，讓他有種想發怒卻不知如何說起的無奈。
蘇玄只得道：“你先放開朕，有什么話好好說！”
如意立刻放開了蘇玄的腿，道：“皇上恕罪……奴婢一時情急……皇上……不能走……奴婢的家人……奴婢的家人都還在劉府……”如意的話斷斷續續，到了最后竟然哽咽起來。
蘇玄耐心的聽完了這段話，坐回到軟塌上，道：“是劉相以你的家人相逼？”
如意跪在地上，道：“不是……”
蘇玄不解道：“看你的樣子并非自愿，劉相也沒有逼迫你，那你這是為何？”
如意接著道：“奴婢本是鄉間的一個普通女子，如今父親和母親在劉府當差，兄弟也進了劉府的宗學……”
蘇玄沉吟了片刻，道：“朕可以想辦法幫你離開皇宮，但是如果你父母兄弟不肯放棄劉府的庇佑，朕也幫不了你。”
如意忽然站起身來看向蘇玄。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看見皇上，之前皇上對她而言只是身著黃袍的一個影子，而此時落入她眼中的皇上是一位劍眉星目美少年，卻有著睥睨一切的氣勢。
如意脫去輕薄的罩衫，道：“奴婢愿意伺候皇上。”
蘇玄笑道：“剛剛看你明明是不情愿的，現在怎么又愿意了？”
如意紅著臉低下頭道：“剛才聽皇上一席話，便知道皇上是個好人……皇上聽到我說起家人時沒有再離開，可知皇上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蘇玄不屑道：“如果你沒聽說過朕血洗梨華院的故事，那么你也應該知道朕把皇后踢到吐血吧？”
如意急急回到：“比起別人說的話，奴婢更愿意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皇上沒有為難奴婢一個身世可憐的女子，甚至還愿意幫助奴婢脫身……”
蘇玄不想再聽下去，手指輕叩了兩下茶杯，道：“你說你愿意伺候朕？”
如意不再言語，卻點了點頭。
蘇玄輕笑一聲，道：“可惜……劉家想要的朕不想給，至于你……你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
這一夜蘇玄一個人睡下，不再理會一直站在房間里的如意。直到東方漸漸泛白，東一伺候蘇玄更衣洗漱后，便動身回搖光宮去了，只留下衣著清涼站了一夜的如意還在瑟瑟發抖。
蘇緣還未起身，卻被詠楠叫醒，詠楠低聲道：“皇上回來了。”
蘇緣有些朦朧，道：“什么時辰了？”
詠楠道：“寅時，天才剛亮。”
蘇緣馬上清醒過來，問道：“可是皇后又鬧出什么不堪來了？”
詠楠道：“公主放心，皇上除了神情有些疲憊以外，沒傷沒痛，好得很。”
蘇緣松了口氣，急忙披上外衣來到只有一墻之隔的蘇玄房間。
此時蘇玄正坐在床邊，困倦讓他神情有些呆愣。蘇緣急忙上前摸了摸蘇玄的眉眼和臉龐，又摸了摸蘇玄的肩膀和手臂，蘇玄拉著蘇緣的手，像往常一樣將姐姐安置在自己身邊，道：“我沒事，姐姐不用擔心。”
“我怎么能不擔心，一聽詠楠說你這么早就回來了我就心驚肉跳，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皇后一直瘋瘋癲癲的，我真的怕……”蘇緣聲音有些抖動，不知道是因為已經入秋天氣漸涼，還是因為真的受到了驚嚇。
蘇玄忙將床里的被子嚴嚴實實的裹在蘇緣身上，笑道：“憑她還傷不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東一正把一個火盆安置在蘇緣面前，已經衣裝整齊的楚休便走了進來。
楚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笑道：“皇上這是在皇后那里受委屈了？”
蘇玄撇嘴道：“就她也能給我委屈受，不過是我懶得多看她而已。”
楚休一臉嚴肅的道：“可你看看你姐姐的樣子，嚇得都要魂不附體了，以后可不能再這般任性了。”
蘇緣無奈，道：“是我膽小行了吧，你們兩個一句接一句的，我是白操心了，哼！”說話間，蘇緣便要起身。
蘇玄忙摟住姐姐的肩膀，道：“姐姐冤枉啊，我也被訓了！我空著肚子在晨風里走了許久回來的，好冷啊！”
蘇緣明知蘇玄又在撒嬌磨人卻也無奈，道：“詠楠，叫詠杉準備早點，再給皇上煮一碗姜湯來。”
“又是姜湯？”蘇玄忍不住喊了出來。
蘇緣斜眼瞥著蘇玄，道：“你不說吹了寒風很冷嗎？當然要熱熱的喝碗姜湯暖暖身子才好。”
這才秋天，自己怎么就一直在喝姜湯了呢？蘇玄只得唉聲嘆氣的認命。
蘇緣笑道：“看你以后還總是賣乖？”
蘇玄轉過身來對著蘇緣，認真的答道：“不是賣乖，我本來就很乖。”
蘇緣實在忍無可忍，狠狠的拍了一下蘇玄的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