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嗎？
當然沒有。
李雙怡還記得小時候，蘭家沒有女孩子，表哥們對她還是很好的，也不嫌棄她是個女孩子，經常帶她一起玩，也會給她送些小玩意。
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從什么時候開始，表哥們不再喜歡她，開始躲著她的？
李雙怡苦心冥想，是了，是她漸漸長大，見識到蘭家與李家的不同，有了嫁給表哥的心思后，表哥們應該也是看出她的心思了，這才不喜歡她了。
如今竟是都避如蛇蝎。
蘭李氏見李雙怡神色恍惚，似悲似喜，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溫聲道：“雙怡，姑母并非貶低你，可你該知道，和蘭家門當戶對的姑娘有許多，你從來就不在蘭家選媳婦的標準里。我是你嫡親的姑母，我自然希望你好，如果你表哥喜歡你，我難道還會阻止不成？”
“可你也看到了，你表哥們知道你的心思后，都遠著你……他們是你嫡親的表哥，就算你不嫁給他們，難道他們就不會管你了嗎？雙怡，這世間的富貴，你還沒有見識過，你只看得到嫁入高門的好處，可你捫心自問，你能應付得了嗎？”
李雙怡想說她可以，可是看到蘭李氏的眼睛，她又說不出口，只復又低頭流淚。
蘭李氏也有些累了，她這般苦口婆心，侄女卻并不領情，她閉眼，狠心道：“你若是打消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你的婚事姑母也不會不管，可你若是冥頑不靈……雙怡，日后便不要再登姑母的門。”
“言盡于此，你回去吧。”
李雙怡真有幾分慌了，淚眼朦朧的看了看蘭李氏，卻不敢再說什么，一旦姑母真的開口讓她不再登門，那她真的再也進不了蘭府的大門了。
“姑母保重身體，雙怡先回家了。”
李雙怡哽咽的說完，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蘭李氏看著李雙怡離開的身影，重重的嘆了口氣，眉心隱約透著疲憊。
蕭九才解決了生理問題，要回老太爺的書房去，便遠遠的看到腳步飛快離去的李雙怡，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是李家姑娘。”芙蓉也看到了，小聲道：“看起來，似乎是哭了。”
蕭九不甚在意的說道：“大約是舅母說了她兩句吧，也是個沒眼色的姑娘，這樣的日子，也敢登門。”
“李家這位姑娘，小時候倒是挺可愛的，也不知這些年到底怎么長的，竟是長歪了。”芙蓉小時候跟著蕭九來蘭府，自是見過李雙怡的。
“嗯？我小時候認識她？”蕭九說完，自己都笑了，又道：“看我這記性，她是舅母的侄女，我自然也是見過她的。”
“是，舅夫人沒有女兒，對您和李家姑娘都很好，一來二去的，您也認識了李家姑娘，小時候也同她一起玩耍過，只是奴婢記得，這姑娘小時候喜歡的是公子們，說公子們比蘭家少爺好看。”
蕭九若有所思，“是么，如此看來，她倒是聰明人，只是不知為何走了這么一步臭棋。”
要說李雙怡真的喜歡上了蘭家兄弟中的哪個，蕭九是沒看出來的，但顯然，蘭家的家世肯定是占了一大半的，而李雙怡能起這樣的念頭，肯定也是因為蘭李氏是她嫡親的姑母。
而蘇蘭氏，只是她姑母的小姑子。
“她若是能想通，舅母也不會虧待了她。”蕭九對蘭李氏的為人也有了幾分了解，她那么喜歡女兒，自己卻沒有女兒，沒道理對她這個外甥女這么好，卻忽略自己嫡親的侄女了。
再有，蕭九也想遇到幾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不想總是遇到奇葩。
“姑娘說的是。”
蕭九沒再說什么，復又回了老太爺的書房，言熙在和老太爺討論一副字畫是否是真跡。
她認真看了兩眼，只覺得字寫的不錯，其他卻是不懂了。
蘭老太爺見她湊上來看，笑呵呵的問道：“你看出什么來了？”
蕭九看了眼老太爺，歪著頭又認真看了兩眼，指著畫上的字道：“寫的不錯。”
頓了頓，又指向畫中的女子，嫌棄道：“就是人畫的挺丑，居然也好意思說這是美人。”
蘭老太爺沒想到外孫女竟是語出驚人，瞪著眼睛問：“哪里丑了？”
“哪里不丑？”蕭九指著自己道：“美人是小九兒這樣的，難道外祖父覺得畫中人比小九兒好看？”
蘭老太爺：“……”這要怎么說？
言熙輕笑，找書苑 ｗww.zhaoshuyuaｎ.coｍ 握住蕭九的手，朗聲道：“自然是小九兒美，畫中女子不及夫人千萬分之一。”
公然當著老人家的面說情話，言熙得了老太爺一個大白眼，輕咳了一聲，老太爺開口道：“小九兒當然也好看，只是這畫中女子也是百年前難得一見的美人，自然不是那么丑的。”
蕭九是知道古代人畫人像很失真，沒想到竟然會差這么多，憋了憋嘴，道：“那是他畫的不好，美人畫成丑八怪了。”
頓了頓，又道：“我畫的挺像的，外祖父要不要我畫一個看看？”
“哦？小九兒會畫畫？”老太爺很是意外，他以為外孫女養在農戶，從小也不曾接觸過這些琴棋書畫的。
“看到別人畫過，自己瞎琢磨的。”蕭九隨口糊弄，總不能說上輩子學過素描吧。
聽到蕭九的話，言熙也有些意外，畢竟成親許久，蕭九竟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這多少也讓他好奇了幾分。
“那行，你給外祖父隨便畫一個。”老太爺顯然是看好戲的心態，語氣也沒多么認真。
蕭九撇嘴，知道老太爺不信，說道：“我不用毛筆畫，給我找一只炭筆，哦，就是用柳枝燒成的木炭，細一點。”
“這倒是不難，我讓人去給你燒一支便是。”
老太爺說完，便喊了人進來吩咐下去了，沒多久，一支現燒的炭筆便出現在了蕭九眼前，雖然和她從前用的炭筆沒法比，比毛筆卻好多了。
看了看老太爺，又看了眼言熙，蕭九歪頭想了想，還是說道：“那就畫外祖父吧，外祖父的胡子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