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
昏昏沉沉。
百里生傷勢太重,感覺十分難受,即使是在睡夢中仍舊蹙著眉頭,
“啊-”
終于痛苦的呻吟出聲,
他只感覺到自己肩酸腿痛,渾身無力,骨骼仿佛炸成碎片,完全已經四分五裂......
忍無可忍,他相當艱難的睜開眼睛,
金漆玉頂,
頭上一片幔帳,
場景甚是熟悉。
空氣中纏繞著一絲絲普茸草所獨有的苦澀味道,癢癢的鉆到鼻孔里,使人呼吸通暢,卻又忍不住想要打個噴嚏,
這里不是百里生在山海宗宗門里的房屋,而是上城,百里府邸內,自己的臥室。
一時心情激動,他深深呼吸幾次,卻又立馬感覺肺部似乎將要炸裂.....百里生痛苦不堪,咬牙忍不住閉上眼睛,口中嘶著冷氣,自言道,
“嘶-竟然,已經,回來了......就是不知道距離之前,時間已經過了多久......”
“不久,你一共只是昏迷了幾天。”
正思索著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清朗如同玉碎的聲音,白里生嚇了一跳,面露詫異,然而越是仔細辨別就越發覺得這個聲音耳熟,
遂艱難用力,他轉首,就看到身邊立著一人,白衣墨發,氣度溫潤柔和。
“元兄弟......”
百里生詫異的喊了一聲,
此時自己傷勢未愈,五臟六腑具損,臉色蒼白,手腕沒有力氣,
試圖起身的意圖只能不了了之,他嘆氣道,“沒想到醒過來以后,我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你。”
“百里兄。”
楚明書見到對方清醒,終于點頭,微微一笑,靠前走了幾步,坐在床側,
他目光輕柔,小聲打趣道,
“百里兄,你醒的正是時候。”
正是時候?什么時候.....
百里生心中默默猜測,嘴上卻說,
“元兄弟,近來宗門可是發了什么大事?”
楚明書輕輕點頭,
“說來話長,我之前奉命入京,三日后打算回轉,卻被突然告知燕王殿下已經來到京都,我原本是去復命的,只是......”
楚明書突然頓住,目露哀傷之色,
“只是,抵達景陽坡時,卻看到......”
仿佛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他最終只是搖搖頭,垂著眼眸,嘆息道,
“不提也罷!反正百里兄早晚都會得知,也不必特地由我來提......只是要正式恭喜你,從此就是山門掌座的首席弟子!”
百里生大吃一驚,用力之下斷骨處的傷勢牽動,他倒吸一口冷氣,滿頭冷汗,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明書小心翼翼替他把胳膊放回被里,搖搖頭,無奈道,
“長話短說,我師尊李青林李宗主已經仙去,如今令師才是天神山的掌座,宗主已經換成曲師叔。”
百里生聞言相當驚訝,卻并沒有表露出多少高興,反倒眉頭蹙的更緊,“那你怎么辦?”
楚明書輕輕笑起來,語氣很是淡然,
“我要去闖天之痕。”
“什么!”白里生驚呼一聲,睜大眼睛,楚明書卻仍舊面帶笑意,
“百里兄,我上官元自詡結交不少,其實卻并沒有幾位真心朋友,你是其中一位,因此特地趕來告別一番。”
“不行!萬萬不行!”
百里生聞言用力搖首,看起來情緒相當激動,肌肉牽扯,皮肉上的傷痕反復裂開,一時間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此時他卻不再管那么多,張口大聲說,
“天之痕乃是大褚禁地,十死無生,你......”
“我意已決。”
楚明書卻輕輕搖頭,
“并不是因為其他原因,我是五行靈體,擁有傳言當中修真大能的體質,大可前往一試.....”
百里生死活不肯同意,
“傳說始終只是傳說,天痕谷死掉的人卻都是真的!”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
“百里師弟?”
外面有人試探的問,
楚明書就順勢收住原本打算脫口而出的話語,無奈搖首,走出去把門打開,
“上官師叔!”
門外來人乃是王小寶與李束,見到開門的人不是服侍百里生的雜役,而是不久前已經成功達成破塵開悟的楚明書,一時驚駭,不知應該如何言語,
尤其其中李束,他其實已經很好的收斂了自己的所有情緒,面上表情表現得如同身邊的王小寶一樣詫異非常,
然而那一閃而逝的慌張復雜,卻始終沒能逃脫楚明書的眼睛。
他心中疑惑,表面上不動聲色,臉上掛著淺笑,態度一派溫和,“原來是二位師侄,進來吧。”
王小寶轉頭,正好看到李束也同時看向自己,于是面面相覷,
“多謝師叔!”劉暢事先說,隨即王小寶就跟著道謝,
楚明書側身讓位,二人進去,看到癱在床上的百里生便面露心驚,相比歸來時,百里生的傷勢越發嚴重,
“不應該啊?”劉暢撓首,“按理說宗門內的藥理是世間頂級,百里師兄病了幾天,為何不但不好,反而越發嚴重!難不成......是有人暗中......唔......”
“豆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要胡說!”
王小寶原本覺得有些道理,聽到最后一句卻急忙捂住他的嘴巴,不好意思的沖著楚明書笑笑,“師叔莫要見怪,豆子還小,不會說話,希望你不要怪罪他。”
自從楚明書突破開悟期,方才靈照中期的王小寶徹底明白二人差距,雖然幼時曾是玩伴,如今他已經經歷許多,成長不少,再見對方自然客客氣氣,不敢逾越。
“王師兄。”
百里生見此嘆氣,心中復雜,距離眾人拜師山海其實時間不久,卻大都有了變化,不說是翻天覆地,也是很難找回從前的影子,
“師弟傷勢太重,不能親自接待,希望王師兄不要怪罪......”
王小寶聞言就連忙搖首,“師弟不要胡說,我們三個都是出自上城,理應團結互助,不可這樣生疏!”
百里生因此看上去有些訕訕,楚明書倒是笑著點頭,“小寶說的有理。”
三人入座,四個人攀談,不久,紛紛告辭。
楚明書有話未說,卻也不大著急,一樣告別百里生,囑咐他好好歇息,遂獨自踏上歸途。
稻花村,
死寂。
曾經這里山清水秀,花香鳥語,綠草如茵,生機勃勃。
此時赤地千里,
寸草不生。
楚明書漫步走著,臉上沒有表情,一直到達一座荒破已久的石屋面前,目光逐漸有了溫度,他輕輕蹲下來,
試探的喊一聲,
“元寶?”
“噢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