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避過了士兵們的巡邏,阿蘭德離開了他自己的帳篷。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貝爾和格斯的面孔由于身份的關系都已經被守備官和村民們見過了,想要用一張誰也沒見過的面孔和村民打探情報,阿蘭德是唯一的人選。
于是,阿蘭德只得卸下了纏在自己臉上的繃帶,為了降低他的辨識度,貝爾和娜塔莎在他臨行前甚至還偷偷地摸到了他的帳篷里,將他身上纏著的所有繃帶都撥了個一干二凈。
“還挺帥的嘛!”娜塔莎打量著衣衫不整的阿蘭德說道,“我還以為你是被毀容了還是什么,大夏天都要裹著這一堆東西。”
“嗯,我也以為你會是滿臉刀疤的類型呢,沒想到意外的是個小白臉。”貝爾也點點頭,心中關于他和格斯一模一樣的猜測也總算放下了,由于經常見到格斯換衣服,他對眼前這白花花的肉體已經有了免疫力了。
見到兩人絲毫不在意自己少了最常規的戰斗手段,阿蘭德也是感到幾分無奈,不過眼下他們還對哈德爾公國內發生的事情完全不了解,情報的收集是有必要的,于是他也只得在夜色的掩護下離開了馬戲團。
滿頭的金發隨風飄蕩,夏天罕見的涼風也撲面而來,阿蘭德的皮膚已經太久沒有接觸到新鮮的空氣,從觸感上傳來的感覺讓他感到了幾分舒適,他甚至在想著:有時候卸下來繃帶來似乎也不錯。
“雖然看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魔力已經開始流失了。”心底里的那個“魔王”提醒道。
“能夠堅持一晚上就好。”阿蘭德也感到了一陣無奈,失去職階的自己被瘋犬趕到了魔物森林之后,這把魔劍便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與自己強制融合,但是因為自己曾經擁有過的教士職階與魔劍的相性極為不搭,只要他的身體直接暴露在空氣之中,自己身體內的魔力便會開始躁動流失。
“為了節省你有限的時間,我勸你還是不要向那個村子的方向走,要去就去那座山里。”那個聲音打著哈欠答道。
“為什么?”
“因為那些村民可都被整怕了,就算有想法也不敢說出口,你過去找他們也是毫無意義。”魔王說道,“想要找信息的話,就去那座山里吧,那些人身上的瘟疫很奇怪,那種奇怪的能量波動我都能夠感受得到,而村子旁邊的山里傳來的波動是最大的。”
還沒等阿蘭德再度追問,魔王又打了個哈欠:“我就不浪費你的魔力了,我先睡覺,等你要死了的時候把我叫醒就行。”說罷便沒了反應。
阿蘭德默不作聲地調轉了方向,兩人雖然是融合狀態,但是由于這次的融合并不理想,本應合二為一的他們卻保有了各自的靈魂,而兩人的記憶盡管大部分保留但是也出現了各種混淆,比如那個身為魔劍的魔王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住但是卻了解著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知識和秘辛。而他這具被黑暗能量侵蝕的身體也因為靈魂上的不協調,很難給魔劍過渡能量,這也導致了身為劍中靈魂的魔王十分衰弱,必須要以長時間的休眠為代價來儲存力量。
避開了村子附近進行宵禁的巡邏隊,阿蘭德借著夜色與樹影的掩護來到了山中。由于靠近村子,山中的猛獸早就被附近的領主帶兵殺戮一空,阿蘭德上山途中也因此沒有受到任何阻礙。感受著魔王睡前留給自己的感知指引,阿蘭德沖著山中的某一個方位跑去。
然后阿蘭德很快就用肉眼發現了異常:在山頭上的溪流源頭處,一個小巧的雕像在夜幕之下正散發著顯眼的不祥綠光,清澈的溪流在其影響下化作了散發著臭氣的綠色膿水,但是在流淌了幾米過后,水流卻又恢復了常態,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一般,但是其中不易察覺的綠色光點卻又暴露了其中暗含著的成分。
“這是......”看到那座雕像,阿蘭德也是微微一愣,作為一個教士他可是讀過很多神學典藏,那個雕像上的半人半蜘蛛的形象他可是清楚得很,這正是神學典籍中爭議最多的外神之——劇毒與瘟疫之神艾米拉。
眾所周知,盡管世界上有著諸多信仰,但是歸根結底那都是對三女神的各種不同形象的信奉,而所謂的外神則是在數千年前的典籍之中所描述的并非三女神的其他神明。但是由于幾千年來從未見過新神出現與舊神消隕,部分神學者按照典籍里的方式聯絡那些被記述的神明也從未成功過,而唯一能得到回應卻只有三女神那里,這便成為了大多數神學者得出了其他神明不存在的結論的鐵證。于是那些只存在于上古典籍里的神明便被稱作外神,或者偽神。
但是在看到那個雕像時,阿蘭德隱隱感到有些不對,既然那些外神不存在,那它怎么會發生作用呢?
不管怎么樣,事不宜遲,他抽出魔劍,紫色的光芒立刻在黑暗的叢林中閃耀起來,隨著他的揮舞,一道凜冽地劍氣從劍上發出,直沖那個雕像。
可當他開始動手前,一陣蜂鳴聲便在四周響了起來,劍氣剛飛到一半,只見一只巨大的黃蜂突然竄了出來,無視劍氣的威脅,它揚起身體下的尖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像是發起沖鋒一般沖向了劍氣。
然后理所當然地,它被撕了個粉碎。但是在它之后,第二只、第三只......數百只黃蜂從樹叢中竄出,重復著它的動作,拿著肉體去抵擋住劍氣前進的威勢。
阿蘭德感到有幾分棘手,即使他發出的劍氣再強大,面對這群拿著數量與肉體去阻擋傷害的蟲子也沒辦法發揮出太大的作用。當他決定利用魔劍的波紋特性優先去清掃這群煩人的蟲子時。他突然感到背脊一寒,立刻低下頭來,一只張著血盆大口的毒蛇從他背后的樹林里竄了出來,差點咬住了他的脖子。
阿蘭德手起刀落,抬起魔劍輕輕一挑,那只毒蛇立刻身首分離,可是事情還沒完。
在這幾秒間,不只是眼前的黃蜂與毒蛇,無數的毒蟲從四面八方的叢林中飛了出來,而他的腳下,一段段帶刺的植物藤蔓也破土而出,卷住了他的雙腳,在肉眼難以發現的角落,一只只毒蛇也盤曲著身子,躲在陰暗處,虎視眈眈地隨時準備偷襲......仿佛突然之間,整個叢林的動物都染上了劇毒一般,無數毒物開始向著這周圍靠攏,在被圍攻之中,阿蘭德抬眼看去,溪水上的雕像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早知道不需要和人打交道的話就應該穿著繃帶的,”阿蘭德嘆息道,喚醒了魔王的靈魂,“現在不僅少了攻防手段,還得考慮魔力的缺失。”
“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啊!”魔王答道,“第一次打個菜鳥精靈就罷了,現在打個蟲子都需要我來救場,還能不能讓我好好儲存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