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飛揚點開她的微信頭像，那是一個金發碧眼外國女孩，石飛揚作為一個演員，一眼就認出這是《這個殺手不太冷》里面的女主角瑪婷達。結合她的名字，石飛揚面露古怪之色。這個女人也許不是很大，還自封蘿莉，多半是受了這部經典電影的毒。
這部電影號稱是很多姑娘大叔控的根源。
石飛揚饒有興趣的問道：姑娘，你多大了？
她打了幾個字：我十八了。
石飛揚：來幾張照片。
她也不墨跡，發了幾張過來。
石飛揚點開第一張，就受了不小的刺激。一張自拍照，從下往上，那是一雙白皙修長的腿，雙腿緊閉，大腿合在一起的地方，沒有一絲縫隙，腿很筆直，穿著一條黑色小內褲，看上去既迷人，又顯得有些青澀。
石飛揚發了一個白眼的表情：臉呢？
等了一會兒，對面發過來一張肩部以上的面照。給石飛揚的第一印象，是一個女人，準確說是一個少女。頭發扎著許多條粗辮兒，往后梳著，捆在腦后。石飛揚第一眼看過去，總覺得很別扭，怎么看都不自在，說難堪不至于，但是絕對算不上好看，就是令人很不舒服，她的妝扮真的太另類，大紅唇，粗眼線，涂脂抹粉，很是僵硬，不但兩只耳朵上掛著的環數量驚人，就連她的一邊鼻孔也穿著一個環，但是不管她怎么瞎搞自己的臉，那股青澀稚嫩勁完全掩蓋不住，這就是一張少女的臉。
石飛揚無語至極，忍住叫她小太妹的感覺。
他發了一句：小妹妹作業做完了嗎？好好讀你的書吧。我不能收你。
她：給個機會。
石飛揚：你太小了。
她突然發過來一張照片，那是一張胸部特寫，胸不算大，穿著胸罩，但是在她的同齡人都在穿少女圍的情況下，她也是獨樹一幟。石飛揚還記得自己初高中那會，很多女生都是穿少女圍，這種專為青春期的少女設計的特殊胸罩，類似于背心，但只是罩住胸部，幫助胸部的發育，看上去毫無性感可言，但是很具有青春氣息。
這個女孩明顯有些太急于展示自己的美，多半是一個處在叛逆期，自以為成熟的女孩。石飛揚還是頗有責任感的勸了一句：小妹妹，好好讀書，想拍戲的話，長大了再找哥哥。
她：想看點刺激的嗎？
石飛揚愣住，半晌苦笑一聲發了個語音：我還不至于對一個小丫頭感興趣，你這個年紀，就該好好念書，橫店不是你能生存的地方，而且我們這里沒有十八是不能辦演員證的。
她：果然是大叔，你的聲音很好聽。
石飛揚：謝謝夸獎！小妹妹有十六嗎？
她：十五。
石飛揚：你這個年紀，初中剛讀畢業吧。
她：我沒念書了。
石飛揚有些意外，隨即打字道：你多半是一個有故事小姑娘，以后別傻傻的發這么露的照片給別人。
她：無所謂，反正我不在乎，再說又沒露臉。
石飛揚被嗆住了。發了一個你很牛的表情。
她：在農村很無聊，能來你那里嗎？
石飛揚：這可不行，不合適，你這么小，來我這里，你媽不得找我麻煩。
她：我沒媽。
石飛揚：單親啊，那你爸呢？
她：我爸牢里呢。
石飛揚：…………
她：你想知道他進去的原因嗎？
這個還正是石飛揚想八卦的事。他說道：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可以不問。
她這次發了一個語音，悠悠然的開口，語氣很緩，就像再講一個哄人入睡的童話故事:他犯了搶奸罪。
石飛揚愣住了，這很意外，但也為小姑娘感到悲哀，搶奸犯的家人，注定抬不起頭來。同時又感到震驚，因為她說話的語氣是那么淡然。
她又發著語音，這次石飛揚才把注意放在她的音色上，音色清脆稚嫩，可聲音里包含的情感卻是麻木冰冷：你想知道他搶奸的人是誰嗎？
石飛揚突然感到一陣入骨的寒冷，他迫不及待的想讓她閉上嘴巴，因為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她這次不在發語音，而是打字：他想搶奸的是我，是不是很刺激？
石飛揚頓時臉色驟變：請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的玩笑。
她：玩笑？我可沒心情跟你開玩笑。不過他沒進得去，我當時掙脫掉了，最后還報警，親手送他進了牢房，我是不是很酷？
石飛揚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他寧愿這是叛逆少女為了捉弄他而開的一個玩笑。可誰又愿意開這么殘忍的玩笑？
她：為什么不說話？
石飛揚：現在你跟著誰？
她：在農村，跟著我爺爺。
石飛揚：你其實可以去找你媽，她有撫養的義務。
她：警察都還在找她，那個婊子是外地的，本來當官的，打算把我判給她撫養，可找不到她。
石飛揚：婊子？你很恨她？
她：談不上多恨，叫婊子也不全是罵她，她當得起，她原來是做雞的，牢里的是做鴨的，極品一對。是不是很配？
石飛揚有些尷尬，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這個問題。于是岔開話題：你老爸，額，牢里的那位為什么會對你做那事？
她：我不清楚，禽獸做事不都是出于本能嗎？你問這個問題，就像問我為什么會有別家的狗，跑來把我家的母狗騎了，當時我看見了，拿著棍子，都嚇不開它們。
石飛揚：額，我想問你，在這之前就沒什么征兆嗎？
她：家里只有一張床，小的時候都是我和他睡在一起，去年開始的，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開始對我動手動腳。
石飛揚：因為你開始發育了。
她：不提他了，我說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
石飛揚：你還是讀書吧。
她：你給我學費？我已經給我爺爺說好了，出去打工掙錢。在我那邊，十四五歲就出去打工的人，也不是沒有。
我爺爺就讓他十三歲的兒子去省城打工，可惜他兒子沒按照他的想法學到一門手藝，后來做了鴨子。那一次，我憤怒的跟他說：爺爺，你知道你兒子在外面做什么嗎，當鴨子！你知道什么是鴨子嗎，陪那些女人睡覺來賺錢。
石飛揚面色難受：你不該跟他說的，老人家承受不住，這太丟人了。
她：大叔，你想錯了，我爺爺笑著告訴我：我知道啊，那是你爸爸有本事，既享受了還把錢掙了，但是女人做這個就有些傷風敗俗。
石飛揚：……
她：當時我氣不過就頂了一句，有本事？那我以后也學他！我爺爺當時就給了我一個耳光，罵我跟我媽一樣都不是好貨。還說，肯定是我在作怪，這才害他兒子進了牢房。
石飛揚嘆了口氣，跟這個小姑娘聊天，真的很累，是發自內心的累。
她：他巴不得我出去打工，我也不想看見他，但是我又沒有打工的經驗，聽那些老人說，去沿海才能掙錢。在貼吧看到你的帖子，我想來試試。
石飛揚好言相勸：你這個情況，我也不勸你讀書了，反正你都鐵了心，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橫店沒滿十八不能辦演員證。
她：照你這么說，電視上就不該有小演員了。
石飛揚：你理解錯了，我說的意思是不能辦演員證，并不是不能拍戲，但是沒有演員證，就不能正常接戲，這里雖然沒有演員證也能演戲，但是那畢竟是特殊情況，劇組隨便在路邊找幾個路人就演，演完也是馬上現金支付，但是這種活兒可不是常有的，都是橫店本地居民，沒事干的時候，碰碰運氣，像兼職一樣，但是完全不能作為一條生路，靠這個是生存不下去的。
她：拍不了就不拍，我來橫店端盤子總可以吧？
石飛揚：一般的店不招童工。
她：我少要點錢，管住包吃就行。
石飛揚：其實你可以去羊城，在那邊小鎮上的廠里，混幾年，我有一個隔房的表妹跟你差不多大，就在廠里上班，你就用打暑假工的方式，錢照拿，只要不給你實名注冊和買保險就行了。
她：羊城不熟，我也沒去過這么遠的地方，那邊更沒親戚。我看了你發的貼，覺得你寫得很好，后面幾個故事也挺感動的，我想來找你，你能不能在那邊給我找一個管吃管住的工作。
石飛揚：這邊，餐飲、娛樂服務業比較發達，但是工廠很少。
她：做什么都行，不挑。有網管之類的嗎？我熬夜行。
石飛揚：我覺得你還是別來，你再考慮一下吧。
石飛揚不想，也不敢接這個燙手山芋，雖然他也很同情她，但是這個干系太大了，他又是一個怕麻煩的主。
她：我懂規矩，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幫助，我也不白占你便宜，我是沒錢，如果你想，我還是處，我也不要你錢，你給我找個好工作就行了。
石飛揚在這頭氣極而笑：你真的瘋了！我不會做這么愚蠢的事，不想步你老爹的后塵。
她：我自愿，不告你。
石飛揚感到深深的無力：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我愛莫能助！我還有事，先不聊了。
她：我給你發幾張照片，你先看看。
石飛揚不再說話，放下了手機，感嘆道：這叫什么事！
這時手機一響：對面發過來一張照片，觸目驚心，石飛揚只看一眼，便感覺呼吸都瞬間停住，心臟激烈的跳動起來，快要跳出自己的胸口。
她接著發了一條語音：好看嗎？喜歡嗎？你答應讓我來，就隨便你怎么做。
石飛揚頓時口干舌燥，臉也變得滾燙，這張照片，是石飛揚想都沒有想過的最大尺度。現在他腦子全是這個東西，他忍不住再次看了第二眼，便情不自禁的露出癡迷的神色。
這時她又說道：說話啊，看傻了？
石飛揚突然驚醒過來，只見他滿臉慌亂和窘迫，立馬點擊刪除這張照片。
最后打了幾個字：小鬼，你挺壞啊！
對面：這就壞了？呵呵。
石飛揚：我很反感別人呵呵，你不覺得呵呵是讓人很討厭的詞？
她：好吧，我贊同，誰要是跟我呵呵，我會給他一巴掌，我說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
石飛揚：沒得商量！你還是找別人吧。不，你還是老實在家里呆著吧，現在你的心態很危險。
石飛揚頓時覺得相當無奈，對面就是一個三觀都沒定型的未成年少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話就給她帶錯了路。
她：這家我是一分鐘也呆不了！
隨即她又發了一個語音，石飛揚點開，愣住了。因為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卻很是哀怨的叫道：哥哥！幫幫我好不好？
這一刻石飛揚仿佛看見一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在一臉哀求的叫他：哥哥——
這正中石飛揚心里最柔軟的地方。最后他說道：你讓我真的很難辦，我也挺心疼你，但是還是那句話，你呆在家里比較合適。
她立刻回了句：假惺惺！你還是不是男人？或者你不是男人，我看你是搞基的。
石飛揚頓時氣得受不了，這翻臉比翻書還快：你怎么罵人呢？小小年紀不學好？
她：跟誰學，跟那個婊子學做雞？你那方面是不是不行？我猜也是，多半是太短了，三厘米？哈哈。
石飛揚已經惱羞成怒，忍不住發語音罵道：你個小賤人！
她：你個老賤人，性無能，智障，我看你就是沒本事，貼子也是假的。
盡管這是炎熱的夏季，石飛揚還是感覺自己好像深處一個冰窖，這個女孩的話，讓他深受打擊，她才十五歲，花一樣的年紀，說出的話，簡直像一個惡魔。憤怒過后，他又埋怨自己，怎么能跟這樣的女孩爭口舌之利，她很不幸，何之雅比起來也比她好了太多太多。但是面對不幸，她們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何之雅是心存畏懼，保留卑微的念想。
她是以卵擊石，徹底自暴自棄。在自虐中找生活的快感。
他最后打字道：你很喜歡這個殺手不太冷這部電影嗎？
她：咋的了，不罵我了，我喜不喜歡關你毛事？
石飛揚冷靜下來，仔細的分析打字著：你多半看過這部電影，你覺得女主角瑪婷達跟你很像，所以找到了心靈慰藉。你還想活成她那樣，但是我的殘忍的告訴你，生活不是電影，而且你好像模仿得也不成功，瑪婷達很受男人喜歡，但是你這樣一點都不可愛，你現在的思想正在扭曲，繼續下去，你會很慘。
她：誰模仿她了？王八蛋！老賤人，不懂別亂說，我就是我自己，不會去模仿誰！
石飛揚也不生氣，反而神秘一笑，她越是抗拒這個，就證明她越是在乎這個，誰都年輕過，年輕時都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
石飛揚：你罵吧，現在覺得還挺有趣，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罵我性無能，真的有趣！
她：我毛有沒有長齊，你沒看見？
石飛揚又被嗆住了。
她：好看嗎？看得爽吧，還想看嗎？剛剛那是我現照的，現在我就在床上，什么都沒穿。
石飛揚一臉汗顏：小妖精！
她：老賤人！
石飛揚：不跟你扯了，幼稚，我睡覺了。
她：一個人睡得著？我來陪你啊？
石飛揚：得勁了是不是？你以為我真怕你？說幾句就以為自己是社會姐了？耍過男朋友嗎，親過嘴嗎，上過床嗎，用這么低級的手段，就以為能刺激到我？
她：我是沒有，我還是處啊，處！所以才打算，讓你教我，讓我體驗下，上床的滋味啊，你們男人不都是喜歡這樣嗎？
石飛揚：你沒救了，丫頭，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
她：我后悔什么？比現在更爛的生活？
石飛揚：我表妹就是一個例子，現在才想著該多讀點書。
她：你搞錯了，不是我不想讀，是沒人出錢供我讀書！在學校混著多爽，沒事打打同學，睡睡覺，收點保護費，有吃有喝，還不用干活，簡直是天堂啊。
石飛揚：你丫的，不會是被學校開除的吧？
她：怎么，你很有意見？
石飛揚：真是社會姐啊，你確定你還是處？
她：你試了就知道了。
石飛揚;怎么會有你這樣的極品，什么壞事都干過吧。
她：我不知道你口口聲聲說的壞事有哪些？
石飛揚：你這個年紀，抽煙、賭博、打架、上課睡覺、逃課、跟社會青年廝混、紋身、身上打很多孔、彪臟話、早戀都算壞事。
她：呵呵！我全都占。那我豈不是壞透了？
石飛揚：你這樣搞，說你還是處女，找書苑 ｗwｗ．zhaoshuｙuan.cｏm 我是真的不相信。
她：我真的沒做那事，我沒必要拿這個騙人。
石飛揚：莫非是你老爹給你留下了陰影，導致你很抵制做那事，我雖然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但是電視劇里倒是經常發生。
她：你想多了，我不做那事，是因為這是我唯一值錢的東西，我會留起來關鍵時刻再用，當一個男人給我說，處可以賣錢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必須留著，因為也許有一天我會很需要一筆錢，因為我不跟別人一樣，我沒媽，爹還是一個混子。
石飛揚再次被寒冷包圍，這次不在冰窖，仿佛在南極。終于，他的最后一道防線徹底被擊潰，多么絕望的人，才會想到，用處來賣錢。
他這樣打字：你來吧，我收你為徒。
她呢，頓時發了一個語音，很是興奮，語氣甚至有點微微顫抖：真、真的？
他：真的，能聽話？
她：當然能啊！
石飛揚：那就來吧。你如果不聽話，我不會管你。
她：我知道，說道做到，絕不后悔，一來就給你。
石飛揚：你腦子里到底是些什么東西！要我說幾遍，我不是圖你的處，我就是看你可憐。
她：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人？
石飛揚：好人多了去了，只是你沒遇見。
她：行吧，到了再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好人，明日我就去買火車票。
石飛揚：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黃憶芝。
石飛揚默念了幾遍她的名字，最后苦笑著心想：最后再心軟一次，以后再沖動就是傻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