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郭溝里村的第一印象,沈南只有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窮鄉僻壤。
這里是真窮,一色低矮的房屋,破舊的灰色粗瓦,墻體是石頭壘徹的,甚至還有幾個茅草屋。
道路窄而坑洼不平,走很急了很容易崴腳。
全村只有一個小賣店,東西還不全,除了油鹽醬醋之類的生活必須品,連面包火腿腸都沒有,沈南直后悔沒買點吃的帶著,搞得現在餓肚子。
這里也是真偏,沈南轉了四次車,又走了二十幾公里的山路才來到這兒的,因為一提郭溝里村,出租車司機都不來,拒載!從出發到這里,沈南足足用掉了兩天半的時間。
剛走進村子的時候,沈南還以為自己又穿越回到剛解放后的時代了呢!
村口一條水不多的小河溝里,四五個臟兮兮的小孩正在戲水捉魚,玩的不亦樂乎,看到沈南,都停下來看著沈南,眼神中怯生生的又帶著好奇。
“小朋友,前幾天來了個外村的叔叔,知道在哪兒嗎?”沈南問孩子們。
“在郭老三家!”一個膽子大的小孩兒對沈南喊道。
“郭老三是誰?”沈南又問。
孩子愣了,郭老三是誰?他不知道,郭老三就是郭老三,還能是誰?
“郭老三就是郭老三!開小賣店,就在村東頭兒。”孩子不知怎么回答,只能給沈南再指條明路。
就這樣,沈南來到了郭老三家的小賣店。
郭老三和田浩辰出去了,說是選校址,只剩下郭老三的婆娘在家。
“去哪兒了?”沈南問。
“好像在洼泥甸那,那里有一片蘆葦塘,小田說那里好。”郭老三的婆娘說道:“你餓了吧,大老遠來俺們這兒,也不通個汽車,俺給你弄點吃食。”
“那謝謝嬸子了,我還真餓了。”對于郭大嬸的提議,沈南真是求之不得,連忙道謝。
很快,吃的弄好了,三根玉米,兩根地瓜,還有一盆湯,也不知什么湯,綠色的植物筷子般長短整根放在湯里,雖沒什么油腥,但看起來特有食欲。
沈南又道了謝,拿起一根玉米就啃了起來,他是真餓呀!
一根玉米還沒吃完,從門外進來兩個人,其中一人看到沈真,試探的問道:“屋子?”
沈南一回頭,就看到一個一米八左右的一個黑瘦中年人和一個虎頭虎腦的小伙子。
中年人臉上溝壑挺多,皮膚黝黑的,看起來就是整天風吹日曬的,想必是郭老三了;年輕人則三十不到的樣子,皮膚也有點黑,但明顯是最近這幾天曬的,想必是輝輝了。
“輝輝?”沈南站起身,問道。
“哈哈!屋子,果然是你!”田浩辰高興的說道:“看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三叔,本村的村長。”
'“三叔好。”沈南問好。
“你也好。”郭老三的聲音很粗,但很憨厚沉穩。
“這是屋子,是個作家,我們都這么叫他,是這次的出資人。”田浩辰又介紹沈南。
“謝謝你。”郭老三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想要伸出手和沈南握手,又猶豫一下放下了,可能見到金主,有些緊張,也可能是因為他手太粗,不太好意思。
沈南倒是飛快的伸出手握住了郭老三還沒落下的手:“三叔,我叫沈南,叫我小沈就好,幸會。”
“我叫郭老三,幸會。”郭老三咧開大嘴憨厚的笑了,露出一嘴被旱煙熏得發黃的牙齒。
之后,就變成了茶話會,三個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商量辦學的事情。
“唉,你們能來說實話根本沒想到,也沒敢想,開始還尋思小田是騙子,但又一尋思,我們這么窮,有啥可騙的?你別笑話咱們,窮人就是沒了志氣。”郭老三喝了一口劣質白酒,說道。
他那本來就被劣質酒浸紅的雙眼似乎更加紅了。
“三叔,別這么說,命運是能改變的,人要有希望的活著,是吧?”沈南笑著說道:“三叔,來,給我也整點。”
沈南說著,把自己的空碗遞到了郭老三面前。
“這酒不好。”郭老三有些為難,拿這種一元一斤的粗酒招待貴客,他有點感覺不厚道。
“整點。”沈南笑道。
“成!”郭老三又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咧開大嘴。
沈南拿起約摸裝了二兩濁酒的酒碗,喝了一口:“嘿!這酒夠勁,外面的酒跟這比起來,真特么淡的像水!”
沈南扎么了一下嘴,咧開嘴笑道。
郭老三沒說話,跟著喝了一大口,眼睛似乎更加紅了。
“浩辰,校址選好了嗎?”沈南已經和輝輝互相交待了真名。
“嗯,洼泥甸那地方不錯,就那吧。”田浩辰說道。
“行,聽你的。”沈南點頭。
“三叔,咱附近村的孩子能不能到這來上學呢?”沈南又對郭老三說:“咱村孩子太少了,學校不能建太小,總得找些孩子來念書。”
“附近還有兩個村,大概共有五十來個該念書的孩子吧,相離十幾里地,可那兩個村也很窮,交不起學費的。”郭老三道。
“三叔,再窮不能窮教育,孩子該念書了,就得念書,知識就是力量,也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才能改變你們這幾個村的現狀,這事兒你得操操心,幫忙動員動員。”沈南放下玉米棒,說道。
“可是……唉!”郭老三欲言又止,重重的嘆了口氣。
沈南恍然,笑道:“是這樣的,我們的學校是希望小學,不收費的,另外我們還會招收能來支教的志愿者,豐富這里的師資力量,你跟他們說,免費讀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供住!但只有一個條件,就是特么的給我好好的讀書!”
聽沈南這么說,郭老三一聲不吭的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將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大聲道:“干他娘的!這事兒交給老子了!誰他娘要是敢不好好讀書,老子就干他娘的!”
這個憨厚老實腰板這輩子就沒挺直過的男人終于露出了本該屬于他的男人氣概。
“你說啥?干誰娘?”郭大嬸瞇著眼睛從里屋轉出來,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郭老三。
“我說干他個犢子。”郭老三頓時萎了,剛剛的氣概瞬間消失無蹤。
田浩辰和沈南相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幾個人聊了一下午,關于學校規模,教材配置,桌椅用具等等細節都聊個遍。
東西肯定是沈南出錢買了,本來發愁施工隊的事兒,后來郭老三說村里有幾個老工匠,再加上另外幾個村的工匠,帶上幾個村子剩下的人做小工,也夠了,工錢嘛,就算了,書都讓白讀,怎么也得出點力才安心。
沈南說這樣也行,但要給工錢,可以少給點,但必須給,郭老三起初不同意,但沈南執意,最后郭老三也妥協了。
沈南一共呆了兩天就走了,三十萬加上田浩辰出了十萬,共四十萬是不太夠的,來到這兒親眼看過,沈南更下定決心要把這里的教育好好搞起來,所以他要回去抓緊時間賺錢。
田浩辰繼續留在郭溝里村,在走的那天,郭老三把沈南送出村子后又一再相送,直到沈南催促急了他才回去,這一路上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謝謝你。